to decide whats real


    到底什麽才是真實


    in the morning sun


    早上,太陽升起


    you and i are one


    你和我融為一體


    fingers through my hair


    你的手指穿過我的頭髮


    feel them everywhere


    愛撫著我身體的每一處


    don t know what to think


    而我早已不知思考為何物


    am i still dreaming


    我是在做夢嗎?


    i think about you and


    我想念著你


    then the month s gone


    不知不覺一個月就已過去


    thank you baby


    謝謝你,親愛的


    you saved me


    你拯救了我


    涵涵問我:「你臉紅什麽?」


    我說:「容光煥發。」


    *


    我說真的哦,這歌的調調和歌詞不能說是完全一致,隻能說是毫不相幹。


    可能這裏頭有中西方文化差異存在,但我真的不太能理解,我都愛撫他身體的每一處了,為啥曲調還能單純輕快得像校園暗戀一樣。


    然後我就開始反省,應該是我的問題。


    人家可能都沒細看歌詞是什麽,隻是覺得適合旅行路上聽就分享了。


    或者說,就算人家是覺得歌詞不錯,重點肯定也不在我關注的那塊兒——可能是第一段——「你知道你很了不起嗎」,這屬於前輩對後輩的鼓勵和誇獎,畢竟我在他麵前一直都表現不錯。


    要是再想得虐一點——他可能是聽歌惦記起前女友了,想找個朋友分享一下,而那個適合被分享的朋友恰好是我——我甚至覺得這是最靠譜的一個可能性。


    畢竟我也在他麵前紓解過我的十年苦戀,那如果他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向我倒倒苦水,我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思來想去,我還是把我的第一反應迴復給他了:很適合路上聽。


    他迴:你們出發了嗎?


    我說:是的,在追你們了。


    他發來一個「哈哈笑」的表情,然後問:你暈車嗎?


    我說:大巴車的話,確實會有點。


    他說:那就不要玩手機了,聽著歌睡會兒吧。


    我發去一個「嗯嗯」的表情。


    我確實會暈車,但當時我也沒有立刻聽話地睡覺去。


    我像個變態偷窺癖一樣,從他發來的音樂連結,一路摸索進了他的聽歌帳號。


    從這個頁麵可以看到他自申請帳號以來的聽歌排行榜。


    在這裏我發現,他平時愛聽的倒也不是那種輕快小調,而是恰好相反,是那種渾濁的嘶吼男腔。


    非要舉個例子的話,就是有點像《那年那兔》的片尾曲《追夢赤子心》的那種唱法。


    其實這種類型我乍聽是有點接受無能的,包括《追夢赤子心》也是看了動畫之後受了觸動才覺得好聽。


    但是在那趟大巴上,我硬是聽這種歌聽了一路。


    所以說如何判斷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崇拜、很喜歡一個人呢?


    我覺得如果你連他的歌單都能一首不落地聽下去,一直聽到能從那些你不能理解的唱腔中感受到巨大的力量,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涵涵已經在旁邊睡得直點頭,窗外的風景從山變成河,又從河變成田。


    我的耳朵好像闖進了一片未知領域,聽的是鋪天蓋地的厭世毀滅感,也是從灰燼中崛起的勇氣和力量。


    聽《路西法》,聽見「他拚命靠近周圍的人想要融入,但痛苦地發現他們一個二個全都傻得要命」,「他開始感謝自己的格格不入,不再感到無助,即便是樹敵無數」。


    聽《不退》,聽見「感謝老天爺沒給我需要的一切,好讓我時刻都能保持飢餓和急切,讓我在氣憤和議論聲中義憤填膺」,「若是無淚,那該多無味,我不退,我一點都不累」。


    聽《hate myself》,聽見「我難以跟你共情,不需要同情」,「我也不會被你馴服,才不會被誰禁錮」,「盡管過來羞辱否則我會死不瞑目」。


    如果這些歌是陳先生的內心世界,那我似乎也漸漸能理解他那我行我素的生活方式。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從小就有很多東西,是需要努力爭取才能有的。


    或者說即便努力了,也不一定會有——至少在我小時候的校園氛圍中,大家都不會太敢接近家裏有著「家暴」名聲的小朋友。


    我小學時有段時間常被同桌的男生欺負,我一開始認為那是小打小鬧,就隻是覺得很不喜歡他,盡量少和他說話而已,直到後來發展到被他拿鐵文具盒瘋狂打頭。


    第一次被打我就迴家哭去了,然後我爸媽一起找到班主任那裏,要求給我換座位。


    也是因為聽到了爸媽的交談,我才知道那個男孩家裏是有家暴情況的——在我們那個小地方,這種事幾乎人盡皆知。


    而那個男孩之所以會突然那樣打我,很可能也是有樣學樣。


    那時候我爸說了一句話:「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往往會走向極端。要麽是極端的好,要麽是極端的壞。」


    這很大程度上,大概是我爸氣急之下的偏見之語。


    而且我也一直沒有理解,為什麽還會有「極端的好」這種情況出現。


    但是見到陳先生之後,我大概就明白了。


    因為見過人渣,所以不允許自己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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