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達納斯·托爾貝恩


    正在此時,瓦裏安聽到熟悉的響聲。


    “嗖——”


    “噗!”


    “嗷——”


    “快閃開!小巫師!”


    瓦裏安一聽,是在說我?我有救了?


    於是疾速就地打滾。


    “轟隆”一聲,灰熊倒在了瓦裏安所在的位置上。


    瓦裏安看著跟自己並排而臥的灰熊,一支箭射穿了它的胸部。他的心騰騰地亂跳著,還算這幾個有點良心。


    “還能站起來嗎,巫師朋友?”


    那個射箭的人走下土坡,其餘人警惕地向四周環視著,然後謹慎地跟隨過來。


    “你是達拉然巫師?一開始以為你來自奧特蘭克,抱歉!請理解,我們與他們是世仇。”


    對方禮貌地將拳頭放在胸口上低了一下頭。


    瓦裏安心裏疾速盤算著,跟奧特蘭克有世仇,那隻有斯托姆加德王國了。這就好辦了,激流堡這波人在索拉斯·托爾貝恩領導下都是不錯的戰士。


    “隻是學徒。希爾斯布萊德西部,聯盟和部落正在激戰,估計很快就會有獸人往這邊逃跑了!”


    瓦裏安決定隱瞞身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用不了幾小時就可以與洛薩重逢了。


    眾士兵震驚地互相看了看,眼裏閃爍著更加不安的神色。


    “隊長,咱們趕緊撤迴吧,這裏變得更危險……”


    一個士兵小聲提醒著他,但因為這個人舉起手臂而止語。


    “看得出,你的施法還很稚嫩,不過已經不錯了,我們那裏正缺少巫師,不如跟我們先走吧,這裏是我們和奧特蘭克爭奪的地域,萬一你被當成對方的人就麻煩了。”


    “組成聯盟,還會這樣爭鬥嗎?”瓦裏安睜大眼睛,都快被獸人幹掉了,還有心思內鬥?


    “當然,奧特蘭克的國王佩瑞諾德,是個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與他們達成的任何和解條約,都將在過後的某天被他單方麵廢止,事情就是這樣。”


    這個人無奈地苦笑著。


    他的年齡看上去不到20歲,但顯得很幹練,沒有年輕人心浮氣燥的影子。


    “巫師朋友,哦,稱唿法師會更專業和恭敬吧?法師朋友,你叫什麽名字?能走路了嗎?要不要我們扶你走?為什麽沒走大路?”


    瓦裏安一看就可以斷定,他是個禮貌謙遜的軍人,應該是可信賴的,但向他透露身份顯然沒這個必要。


    “我叫瑞恩,可以走路了。我想學些法術的要領,就參加了會戰,被獸人盯上了,跑了兩小時,就糊裏糊塗來到了這裏。”


    “會戰結果怎樣?”眾人異口同聲地問,看得出他們的關切,畢竟他們一半的士兵都交給了洛薩。


    “還行,聯盟的損失比獸人少些。注定獸人會潰敗,向這邊逃竄。”


    “你怎麽能確定他們會往這邊逃跑?”


    眾人極其關注這個問題,因為這邊是他們的家鄉。


    “……我聽到獸人指揮官用通用語喊話,朝東方撤退。”


    “哦……”所有人點著頭,“看來,咱們激流堡的壓力又會增加了!”


    為首的伸起手臂,示意安靜,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棕色的水囊,微笑著遞給瓦裏安。


    瓦裏安也不客氣,接過來“咚咚”就喝,他太渴了。


    “我叫達納斯·托爾貝恩,是激流堡的民兵隊長……因為我還沒資格入編正規軍。”


    “噗!”


    瓦裏安一口水噴了出來,濺了達納斯一身。


    他微笑著用手擦拭,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水,“慢慢喝,我們有時間安全地離開此地。”


    瓦裏安內心是震驚的,他用餘光仔細觀察著這位年輕的民兵隊長——又偶遇一位頂級人物——未來鎮守外域榮耀堡的指揮官。


    他是“傳奇將領”索拉斯·托爾貝恩的侄子,將在南下收複卡茲莫丹的數次戰役中表現出色,無可爭議地得到提拔,最終成為暴風城大門五大塑像之一……


    瓦裏安思考著,也倒不錯,就去激流堡。但作為冒牌的法師,如果這幫家夥真指望自己,那可就露餡了。但不會等到那個時候的,最多兩三天,就要動身去找洛薩將軍。


    路上,瓦裏安走在中間,眾人知道他是法師,生怕再被什麽東西襲擊。


    途中遭遇到了灰熊、山地獅和恐怖的巨型食苔蛛,都被托爾貝恩一行人輕鬆殺掉。


    瓦裏安觀察著他們,雖然還沒達到斯托姆加德王國的法定入伍年齡,但他們是一群專業的、果敢的戰士,這應該得益於與阿拉希東側的巨魔那數百年的戰鬥經驗。他們是除了暴風城戰士之外,聯盟中最精銳的組成部分。


    自己總能遇到優秀的人,這一點讓瓦裏安很欣慰。


    小分隊向東急速行進著,穿過密林、鑽過灌木叢,淌過小河……仿佛永遠這樣無休止地走下去,瓦裏安的腳已經磨出了血泡,每一次落地都像針刺一樣。


    在踩到石頭而情不自禁哎呀一聲後,托爾貝恩立即抬起手臂示意停止行進。


    他走迴來讓瓦裏安坐下,一邊觀察著他咬牙切齒的表情,一邊緩慢地幫他脫掉板甲戰靴。


    士兵們驚唿起來,“都傷成這樣了,法師你怎麽不早說!”


    托爾貝恩抬頭看了看眾人,“誰還剩下綁帶?”


    有個人從體側的亞麻布包裏摸出幾卷扔過來。


    托爾貝恩輕巧地接住,並迅速幫瓦裏安包紮,同時笑著安慰,“放心,到了激流堡,找些藥劑塗上,後天就好起來的。到時候給你找身法袍,法師就得高傲,哪能穿板甲戰靴,達拉然一向對待學徒不太講究。”


    包紮完畢,他慢慢地把瓦裏安的腳放進戰靴,“怎麽樣?”


    上來兩個士兵,扶著瓦裏安站起來。


    “這迴舒服多了!”瓦裏安嘿嘿一笑,確實,像踩在了棉被上。


    眾人鬆了口氣,繼續前行,並明顯放慢了速度。


    在過河時,士兵們輪流背瓦裏安過去。


    這讓瓦裏安非常感動,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知道,一個亡國的王子,對於強大的斯托姆加德王國來說,也沒什麽優越可言。


    夜幕低垂時,一個鐮刀形狀的月亮,爬上了東方的山脊。


    士兵們圍坐著,從隨身的亞麻布包裏掏出堅硬的麵包、臘肉。托爾貝恩熟練地用腰間的匕首切割著,分發給眾人。


    “感恩連年的豐收,讓我們這些迷惘的人幸運地存活。祈禱我們及我們的後代,一如既往地得到先祖的恩惠。讓我們及我們的後代,勇敢地接受巨魔的挑釁……”


    士兵們一齊閉眼低頭默念著,瓦裏安趕緊學著做,雙手握緊放在胸前。


    “以及獸人!”托爾貝恩補充著。


    “以及獸人的挑釁!為了斯托姆加德!”


    然後他們放下手,開始食用這些幹硬得難於下咽的東西,但每個人吃的都很香甜。


    瓦裏安不動聲色地反複咀嚼並艱難地吞咽著,但一個輕微的皺眉出賣了他。


    托爾貝恩停止了進食,向一個士兵伸出手,對方把水囊扔過來,被他轉手扔給瓦裏安。


    眾人等瓦裏安最後一個吃完,立即起身繼續趕路。


    一路上,誰也沒說過話,這種默契讓瓦裏安感覺既安全又枯燥。


    “瑞恩法師,需要休息嗎?”後邊的士兵忽然低聲詢問。


    “不需要,謝謝。”瓦裏安禮貌地迴身朝他點頭致意。


    入夜的希爾斯布萊德丘陵是靜謐的,偶爾會聽到“咕咕”的幾聲奇怪的鳥叫,或是有什麽東西“嗖”地竄入附近的灌木叢消失不見。


    如鐮刀的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掛到了半空中,瓦裏安第一次感覺月亮能有這麽詭異的形狀。


    “斯托姆加德的月亮多美啊!”


    托爾貝恩突然打破了安靜的氣氛,原來他也在欣賞著月亮,他為自己家鄉瑰麗的月亮而讚歎著。


    所有人並排佇立在高崗上,抬頭凝視,身後映出長長的影子,在這檸檬色的丘陵之夜,顯得靜謐祥和。


    而瓦裏安知道,綠色的狂暴洪流,正在向這邊奔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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