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涵年看來,周漾和他之間最大的矛盾,就是他奶奶曾經惡語相向,傷害了周漾,隻要等到他爺爺出獄之後,他們就能迴到從前。他從來沒放棄過,他媽媽也在幫他,得到奶奶的同意隻是時間問題。


    沈涵年說完,周漾沒說話,把手機裏萬惠和沈氏集團的合同找出來,給沈涵年看。


    “記得我和你說的萬惠嗎?那其實是周佛海托劉秘書投資的企業。因為你奶奶不同意和洪海合作,所以周佛海讓萬惠出麵的。


    周佛海還願意幫你們,是因為心中有愧。如果哪天,沈氏集團像李氏集團一樣,明明靠著洪海放出來的水,才有機會發展壯大,卻自大地以為能和周佛海為敵,那沈氏集團就會變成下一個李氏集團。


    沈涵年,其實你家人不同意,不僅僅是因為你爺爺,更多的是他們害怕周佛海。他那個人,合作的時候能對你多好,鬧掰的時候,就能對你多狠。


    我們之間不是隻有你我,還有兩個集團。如果你不夠強大,對抗不了洪海,你還有你的家人,這輩子就隻能活在周佛海的手掌之中,就像李氏集團一樣,最後融進洪海的汪洋裏麵。這樣的結局你能接受嗎?


    剛離開你的時候,我去了一趟高原,遇到一個當地人,日子過得很苦。我問他要不要去大城市發展,我可以給他介紹工作。他說,生長在草原上的雄鷹,習慣了自由翱翔,若是被關在籠子裏,寧願選擇餓死。


    其實你也一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為了我妥協,哪怕被周佛海利用一輩子。但其實你做不到,你這人挺狂的,真讓你臣服於周佛海,拿整個沈氏集團做賭注,你活得不會比離開我更開心。也許熬不了幾年,你就厭了,倦了。那時候你再想逃,隻怕沒機會了。”


    “周漾,我可以的。隻要你陪著我,我願意一輩子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洪海也好,沈氏集團也好,我都不要,我就要你。”


    周漾說的這些沈涵年都知道,可他不在乎。


    “那你把手機給我。”


    沈涵年聞言把手機遞給了周漾,周漾翻了聯係人,找到他奶奶,撥了過去,電話才響一聲,那邊就接了。


    “年年,怎麽才來電話,奶奶不是叮囑你和月月到國外就給奶奶報平安的嗎?”


    沈涵年奶奶的話,滿是對他的擔憂。


    周漾就猜到了,沈涵年來見她,多半沒和家裏人說實話,不然,她應該很早就能收到他們的電話,讓她別見沈涵年。


    沈涵年剛想說話,周漾阻止了。


    “沈奶奶,我是小漾。”


    短短七個字,周漾已經可以想到沈奶奶的憤怒了。她也不想得,可沈涵年總是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抱有幻想。要讓沈涵年認清現實,放棄幻想,隻好下一劑猛藥了。


    “周小姐,我記得你發過誓,永遠不見他。怎麽,這是連你母親和弟弟都不顧了。我沈家和你周家不是良配,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老婆子死了,你才肯放過沈家。


    老婆子從前得罪過你,是我老糊塗了,如果你非要我老婆子的命,我可以抵給你,但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沈涵年。他不過年少不知事,才會纏著你。年年現在有女朋友了,我家老頭子若是有命活著出來,他們就會結婚,算我沈家求你,成全他們。”


    沈奶奶說到最後又開始喘著粗氣了,周漾也不敢再刺激她。


    “沈奶奶您先別生氣,您孫子沒見過我,他來找大學同學,不小心把手機落下來,他們不清楚我和沈涵年已經沒關係了,把手機給了我。我怕您聯係不到人擔心,想著先給您報個平安。待會兒就讓人把手機還給他。”


    沈奶奶說了句“最好如此”,就掛了。


    沈涵年著急地想解釋,周漾讓他等幾分鍾。不到五分鍾,沈爸爸就打電話給周漾了。


    “小漾,你,和年年在一起?”沈爸爸吞吞吐吐地。


    “嗯,沈涵年特地飛過來了,就見了一麵。待會兒就讓他迴去了,放心吧叔叔,我們之間說得很清楚,他不會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沈奶奶那邊沒事吧?”


    “沒事,就是急火攻心。醫生都在旁邊,沒大礙。小漾,叔叔知道你和年年的感情深,隻是,算叔叔求你,沈涵年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他奶奶身體又不好,希望你多體諒。你和年年的事……


    (沈建國,有本事你就去收拾周佛海啊,逼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本事,老的不懂事,你也不懂嗎?你老父親自己犯的錯,和小漾有什麽關係。)”


    沈媽媽又氣急敗壞地數落沈叔叔,周漾笑了笑,沈家還真心接納她的,隻有沈媽媽了吧。


    “叔叔,阿姨。我這邊還有點事。沈涵年那邊我不會見的,麻煩你們告訴沈奶奶,讓她好好養病。我就先掛了。”


    “小漾……”


    沈媽媽還想說什麽,周漾已經掛了,何必為她鬧得家宅不寧呢。


    “聽到了,我們之間不是你情我願就能解決的。這兩年,除了讓周佛海上麵道歉,該嚐試的辦法我都試過了,沈媽媽還一直幫我勸你奶奶呢,可是你奶奶對我的成見是座很大的山,我挪不開,我想你也沒能挪開。


    所以即便你爺爺出獄了,你奶奶也不會接納我的。現在還隻是一個電話,你奶奶就已經氣得急火攻心了,如果你真帶著我踏進沈家,隻怕你就該準備孝衣了。


    沈涵年,認清現實,放棄幻想。別等到你的家人一個一個離開你,才後悔。我其實一直也挺舍不得你的,可我經曆過太多次失去親人的痛,所以不想你和我一樣。迴去吧,陪陪你奶奶,我自己一個人會好好活著的,你不必牽掛我。”


    周漾平靜地說完,她其實不想讓沈涵年知道這些,按沈涵年的脾氣,估計又是迴去找叔叔阿姨鬧,鬧了又能怎樣,除了讓家人心生嫌隙,於事無補。


    “周漾,我們走吧,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媽會幫我瞞著的,我爸和我奶奶隻會覺得我定居國外了,沒人會來為難你。”


    “沈涵年,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了。為了愛情就置家人於不顧的事我做不出來,我也不希望你為了背負罵名。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家人要照顧,還有身上的責任。沈涵年,逃避現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既然有女朋友了,那就往前走吧。”


    言盡於此,周漾說完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包間。


    早就該說清楚的,隻是周漾一直無法狠下心來。如今,他找到女朋友了,可以開啟新生活了,也該徹底放手了。


    那天之後,周漾也不想管沈家的事了,萬惠和沈氏集團的合同她也不看了,他們愛怎麽樣,都與她無關。反正她爸也沒想過把沈家怎麽樣,她要開始過自己的生活。


    小周周現在會叫媽媽了,她想在小周周懂事之前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給她女兒做一個好榜樣。


    周漾趁著有時間,考了藝術培訓從業證書,又找到了之前兼職的機構合作,開辦了一家自己的機構。


    周佛海挺支持她創業的,從前期選址,到裝修,再到購買各種教學用琴,他都給周漾選了最好的。周漾和培訓機構簽的合同,周佛海還親自看過。不妥的地方,也提醒周漾注意,周漾挺省心的。


    合作的學校會在前三年提供招生和運營支持,會安排專人來培訓周漾,所以前三年五五分成,周漾想就當作是學習經驗了,也就爽快地答應了。


    最開始才4個學生,幾乎都是合作機構介紹過來的,為了引流周漾開始拍一些短視頻,在視頻網站和朋友圈分享,慢慢的積攢了一些人氣。4個月的時間,周漾就有12個學生了,已經勉強能夠做到每個月不虧錢了,就是還沒有迴本。


    周漾分享的每個視頻,沈媽媽都會點讚,有小孩子的視頻,她還會來評論,想到沈媽媽老早就懷疑周漾了,周漾覺得有點對不住她。沈家的人不喜歡她,可是沈媽媽對她是真的很好,像親生女兒一樣。


    周漾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小周周的事,可是她和沈涵年沒可能了,說了也沒什麽意義,周漾選擇繼續瞞著。


    沈涵年和周漾分開之後,他和李清月也分了。本來就是為了刺激周漾利用了別人,現在也沒那個必要了,李清月也挺爽快地答應了。


    獨身在外的沈涵年,一邊努力學習,一邊和他爸商量沈氏集團的發展計劃,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留學這兩年,沈涵年配合沈氏集團參與設計的項目有兩個拿到了國內的大獎,配合教授設計的項目甚至拿到了建築界的最高獎。


    留學生涯結束那天,他就收拾行囊迴國了。就像周漾說的,沈家還在等他,隻有沈家足夠強大,才能和洪海競爭,也隻有他自己也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周漾。


    沈涵年刪光了周漾的聯係方式,想逼自己成長,隻要有周漾在,他就不願意去麵對這些,他甚至一直就想帶著周漾躲得遠遠的,遠離一切是非,周漾的堅決,讓他明白這條路根本不可能。隻有徹底清除他和周漾之間的障礙,他和周漾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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