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動了一個小腸氣的手術,住了幾天院。出院之後周漾就嚴格遵守沈涵年規定的三條,一條也不敢犯。


    七月初老板一家還是出了意外,他的女兒徹底發了瘋,某天在家裏拿著棍棒亂舞,還喊著驅趕惡魔,老板怕她傷到自己,出手製止,不慎被擊中大腦,人當場暈死過去,在醫院搶救了一天最終還是走了。


    幹洗店老板一家的事,在鄰居中議論了幾天。比較普遍的觀點認為,老板一家太寵女兒,才造成的悲劇。


    他們很早就勸老板把人送去精神病院,可他們舍不得,才枉送性命,都在指責老板的女兒。


    隻有周漾知道,她曾經多麽痛苦,她甚至求自己帶她離開。


    周漾也曾經告訴過老板他女兒的擔憂,可老板始終不忍讓自己的女兒去受罪。


    明明都隻是想保護對方,還是沒能逃開命運的安排,該來的始終躲不掉。


    老板的死對老板娘打擊很大,她終於下定決心送她女兒去精神病院,送走的那天她的女兒一直不停的嘶吼,掙紮。


    外婆拉著周漾隻敢遠遠的看,不敢靠近。


    那個姐姐被送走後,周漾和外婆還是去看過一次老板娘,她家裏更亂了,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外婆和她說話也沒反應。


    周漾說想去看看那個姐姐住過的屋子,老板娘說隨便。


    周漾推開門,裏麵除了床沒什麽了。之前擺的玩偶,很多都不在了,隻有那隻小猴子落在了床邊。周漾撿起來,上麵還有些血跡。床頭的牆壁上,有很多手指抓過的痕跡,看得人揪心。


    看完老板娘迴來,周漾還是受到了不少衝擊,發了幾天的高燒。周漾不敢告訴沈涵年,怕他擔心。


    七月中旬,奶奶讓周漾迴家一趟,說想她了。外公外婆讓她迴去看看,周漾就迴去了。周漾想給沈涵年一個驚喜,沒提前告訴他。


    下飛機之後,奶奶安排了司機接她,上車後直接到了奶奶家。


    周漾池也在,周漾每次看到他就犯惡心,主要是他的名字,太惡心人。周漾不太待見她這個弟弟,奶奶又當起了和事佬。


    “小漾啊,小池走了,奶奶也很難過,你那會兒又病著,都是你弟弟陪著奶奶的。過完暑假,你爸要送他出國,這後麵估計就很難見到了。奶奶想著,你和他畢竟姐弟一場,還是應該和睦相處。”奶奶邊說邊輕輕拍周漾的手。


    奶奶的本意是想著讓周漾和她弟弟多接觸,轉移對小池的思念。但是周漾看著他就覺得惡心,她這次也沒太多的表現出來。


    她生病的時候,奶奶總來看她,和外公外婆一樣,幾乎都忍不住守著她哭。也是因為這樣,周漾對周家的態度才有所緩和。


    周漾盡量不讓自己和周漾池打照麵,忍幾天他出國了也就好了。


    可周漾池顯然不這麽想,他以前就很喜歡這個姐姐,隻是姐姐不喜歡他。兩年前,姐姐的弟弟走了,奶奶很傷心,媽媽讓他去陪奶奶,奶奶以前也不喜歡他,可是相處多了,奶奶也就喜歡他了。


    他想隻要和姐姐多接觸,她會喜歡自己的。


    周漾池就每天在周漾麵前晃蕩,15歲的大男孩,長得比周漾高多了。


    周漾不搭理他,今天她要去找沈涵年。奶奶安排了司機送她,她們兩個的事,兩邊都支持,所以周漾也不需要再費心思遮遮掩掩了。


    周漾剛坐上車,那個小破孩兒也跟著上來了,周漾鬱悶。


    “迴去。”周漾冷冷的說。


    “姐姐,我想陪你去,奶奶說你對這邊不熟,我可以給你當向導。”周漾池腆著笑。


    “我有司機,用不著你。”


    “姐姐,我一個月後就要出國念高中了,出去了可能就不迴來了。”周漾池悶悶的說。


    “哦。”周漾心想巴不得,皆大歡喜。


    “可我不想出國,是爸爸非要我出去,他擔心我以後跟你搶集團的位置,所以想把我送走。”


    周漾有點震驚,周佛海之前是說過想把集團給她,可她拒絕了啊。而且她的能力根本管不了這麽大的集團,周佛海瘋了。


    “那你應該直接告訴他,你告訴我又沒用,又不是我讓你出國。”


    “姐姐,我不和你搶,那些我也不想要,我就想留下來,真的。我在那邊孤苦伶仃的,連個朋友都沒有。”周漾池低著頭,扣著手。


    周漾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周家的事她不想管,洪海集團她更沒興趣。


    “你的事和我無關。”


    周漾看著他,本來想直接嗬斥他下去,可是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又不忍心了,心想帶著也無妨,不過是出去溜達一圈。


    周漾讓司機開了車。周漾池還有點驚喜,姐姐居然沒有強行趕他走。


    周漾到沈家的公司樓下,才給沈涵年打電話。沈涵年知道周漾來了,開心的下樓來接她。


    看到周漾站在大廳,跑過去抱起來,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沈涵年本來還想親周漾,周漾躲開了,瞟了一眼旁邊的周漾池,沈涵年才發現她多帶了一個男人。


    “你帶他幹嘛?”


    沈涵年很早就認識周漾這個弟弟,後來知道周漾不喜歡他,所以也不待見他。


    “他想當我的向導,就帶著了。”


    沈涵年神情不悅,周漾不想他當場給小破孩兒難堪,畢竟也算她弟弟,而且要出國了,就拉著沈涵年的手,撒嬌。


    “我可以上去看看嗎?我還沒到過寫字樓裏麵呢。”


    沈涵年的神情緩和下來,他也沒空搭理這個小破孩兒,隻要不影響他和周漾,愛跟著不跟著。


    沈涵年帶著周漾上樓,小破孩兒也跟著。整棟樓幾乎都是沈家的,沈涵年目前所在的設計部在大樓的頂層,視野很開闊。


    沈涵年和茂茂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大辦公區裏麵,和其他同事一起,沒搞特殊。


    沈爸爸也不是那種給兒子搞特殊的人,甚至連沈涵年和他之間的關係都沒明說,隻說是那所大學送來的實習生,來這裏學習。


    沈涵年之前來也是實習生的身份,但是沈家兩位老板帶著來的,有眼力見的都知道他不同,一般除了安排任務,也沒什麽人來打擾。


    茂茂看到周漾,激動得叫出聲,驚擾了旁邊的同事,又立即彎腰道歉。


    “漾姐,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要留在家裏陪外公嗎?”茂茂意識到不對壓低了聲音。


    “外公好了,我想來看看你們。沒想到上班是在這樣的環境,感覺還不錯嗎?”


    周漾也開始期待畢業之後去上班了。


    “那是你第一天來,我第一天來,比你還興奮。結果第一天就陪著涵哥加班,到現在,連周末都沒休息過。我們兩個是在校大學生,任務不重,就是打下手。旁邊其他的同事,好幾個從我來就沒見他們下過班。我來的的時候他們在,我走了還在。”


    茂茂悄悄的說,他喜歡收集信息,也比較善於觀察。


    “這麽辛苦啊,他們圖什麽?”


    周漾看了一圈那些同事,好多都禿頂了,但是居然精神麵貌還不錯,還能和其他同事有說有笑的,也是神奇。


    “圖錢唄,不然圖什麽。”


    沈涵年淡淡的說,茂茂也附和的點頭。


    “我悄悄問過她們,收入都不錯,而且她們都說沈家給的工資比外麵的高點,福利也不錯。雖然辛苦,但能賺到錢。”


    茂茂來這裏怕是來摸清行業內幕的吧。


    周漾和茂茂一直小聲的嘀嘀咕咕,旁邊有同事偶爾迴頭看他們,茂茂就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自己準備的零食給他們,笑著道歉,


    “姐姐來了,一時有點興奮,打擾大家了。”


    吃人的手短,他們也沒再說什麽。


    來這之後周漾才發現,沈涵年這人工作心還挺重,接周漾上來之後,就讓周漾坐旁邊,然後開始工作,不像茂茂一直和周漾說話,他隻偶爾插幾句,手上的工作也沒停過。


    沈涵年學習的時候也是這樣,平時不著調,隻要投入學習的時候,就很認真,不輕易分心,也不像周漾愛走神。


    周漾覺得打擾他們不太好,就帶著小破孩兒,到休息區去等他們。周漾看這裏什麽都新奇,那小破孩兒卻不是,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沈涵年怕周漾無聊,把茂茂安排給她了,周漾來了,茂茂也無心工作了,還不如放他陪媳婦兒。


    茂茂拿著他的零食,開心的離開了工位。


    “漾姐,涵哥讓我來陪你了。哈哈哈。”


    這是茂茂最開心的一天了。


    “茂茂,你和我說說你們這幾天都幹些什麽啊。”


    周漾挺好奇的,從茂茂的表現來看這孩子最近被沈涵年壓榨得不輕。


    “我這一個月來,簡直生不如死。涵哥之前來過和一些同事都見過,我第一天來,大家就認識了一下,還一起吃了個飯。我剛來還一直說希望大家多多指點,我什麽都可以幫忙,才一個月我就開始後悔了。


    那個項目挺重要的,涵哥他爸又讓組長多帶帶我們,組長第一天就給我們安排了任務,做一些小節點的模型,涵哥上手挺快。我第一天就跟白癡一樣,一直不停的問,組長看我沒經驗,安排了一個同事帶我,那個同事手上的工作也多,就不是那麽有耐心。


    我自己又覺得一直麻煩他,不好意思。然後我就觀察他喜歡什麽,發現他不抽煙,但是喜歡零食,所以我就買了很多放抽屜。每當我有求於他,就和他分享零食,後麵他指導我就更愉快了,我就慢慢能做一些事情了。


    我到這裏才發現,學校學的和現實之間的差距還挺大的,我之前覺得自己學得還可以,趕不上涵哥,怎麽也能應付工作吧。來了之後才發現,我們這個專業還是得實踐。”


    茂茂吃著零食,嘴裏也沒休息。


    “漾姐,你都不知道。之前涵哥說想創業,和我們幾個商量說一起,大熊吼得最厲害,結果自己跑去考研究生去了。小池說隻要他能幹,什麽都行,我當時還說要當總經理。我現在不這麽想了,我隻想當條鹹魚,然後涵哥給我發工資就行。”


    茂茂說完,周漾池笑了,茂茂本來也沒怎麽注意到他,這一笑就注意到了。


    “漾姐,這是?”茂茂看著周漾又看看周漾池,有幾分掛像。


    “我爸的親兒子。”周漾不想說是她弟。


    “茂茂哥好,我叫周漾池,我姐姐的弟弟。”周漾池人小鬼精的,笑著介紹自己。


    茂茂聽到這個名字,頓了頓。周漾池,周漾和顧池,這周家不怎麽會取名啊。


    “你好。”茂茂笑著迴應,心裏的話也沒說出來,有外人在,迴去再單獨找漾姐吐槽。


    周漾和茂茂一直聊到吃午飯的時間,沈涵年才來找他們。然後大家一起下樓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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