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三十四年初,北魏王朝隱隱有了萬國之首的趨勢。


    國泰民安、魚米富饒。


    大臣們對現今的狀態很滿意,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們陛下至今還是後宮無人,可是讓人操碎了心。


    北魏大臣們怎麽也想不到臨到頭了,還得他們朝臣操心這事。


    無論謝星沉怎麽拒絕,自覺媒婆上身的大臣們還是堅持著要給陛下相看一個好的。


    男人對一件事情上頭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不過新問題來了。


    陛下太好,他們看哪個都覺得配不上。


    這個不行,太高,不夠小鳥依人襯托不了陛下的高大威猛。


    那個不行,太矮,站在一起就與他們高大威猛的陛下不是一個畫風的。


    這個也不行,太瘦,顯得他們高大威猛的陛下虐待人了一樣,不行不行。


    高大威猛的謝星沉:.......


    還好他不需要老婆,不然真讓他們找不得孤獨終老。


    反正眾大臣是找不到人了,這心裏哇涼哇涼,覺得上天待北魏真是多災多難。


    皇帝後宮空虛的事就這麽放了好幾年。


    謝星沉樂得他們找不到人。


    但是老男人們不甘心,紛紛商量著這次宮宴一定要給陛下相看上一個。


    ——


    元家後院某處。


    魏元臻看著鏡子裏這張臉皺起了眉頭。


    眼睛、鼻子、嘴巴都很熟悉,隻有這張臉縮水了一樣,小得可憐,還瘦到隻剩下了骨頭。


    臉還是他的臉,記憶卻不同了。


    魏元臻腦子裏塞滿了另一個人的記憶,元家三小姐的兒子,元楨。


    元家那一代男孩隻有一個元策,其餘除了嫡長女元瓊做了皇後,剩下的庶女在元家沒落後嫁得都不太好。


    元三小姐與夫家感情不好,生得兒子也不得喜歡,兩年前二人和離,元三小姐帶走了兒子,改名元楨。


    那時候元楨還小,又因為這張臉與當今陛下頗有些相似,元三小姐忌諱頗多一直將他養在深院從未出去過。


    直到三小姐病逝,元楨無人看管,生存都成了問題,日日被幾個孩子欺負。


    前幾日被人推到了水中,幾個孩子嚇得跑了,便也無人救他。


    再醒來就是魏元臻了。


    魏元臻迴憶著突然頓住,他在記憶裏看到一張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臉。


    他猛地翻找起這間破敗的廂房,找到了記憶裏的兔子花燈。


    花燈有被好好保存著,略顯粗糙的工藝,兔子的神態卻刻出了三分精髓。


    魏元臻摸著這盞花燈,才有種真實的感覺,記憶裏沒有出差錯,他還活著,還能見他一麵。


    魏元臻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謝星沉。


    他用著元楨的身份特意去找了那幾個推元楨下水的小孩,雖是孩童身體,但記憶裏的東西從不會丟。


    魏元臻將他們一一扔了下水,冷眼看著這些人麵露恐懼地求救,他沒有動,冷漠地站在三米外事不關己地看著。


    好幾個人的求救聲越來越大,吸引了府中的侍衛。


    很快,現在的元家當家人元二小姐趕來了。


    二小姐發怒要處罰魏元臻,這麽大的事,年老的元丞相也來了。


    元丞相還未站穩就先看到了魏元臻的臉,整個人一震,失神地喊了句,“太子…”


    元丞相對魏元臻很了解,他當然知道當今陛下是誰。


    元楨的臉還很瘦,營養不良的感覺,可眉眼五官已經能看出來一些,能讓元丞相失神的是他身上的氣質。


    太像了。


    他見過魏元臻所有階段的樣子,幾乎是一眼,他險些以為站在他麵前的就是魏元臻。


    元丞相製止了這場鬧劇,將魏元臻帶進了書房,出來的時候他渾濁的雙目帶著些許悵然和懷念。


    越是接觸元楨,他就能想到魏元臻。


    可元丞相意識到這或許是個好機會,有這張臉在元家說不定還有希望重新起來。


    於是,宮宴元丞相帶上了魏元臻。


    ……


    魏元臻到了宮中便覺得元丞相沒用了,宮進了,他便想去找人。


    皇宮的每一處他都很熟悉,閉著眼睛都知道哪一條路通向哪裏。


    魏元臻找機會甩掉了元丞相,他繞過禦花園去乾心殿。


    宮宴還未開始,這個點皇帝應該還在乾心殿,魏元臻不禁想到元楨記憶裏的謝星沉。


    他不知道那是何時,想來應當也是過了很久的,托元楨的福,這張臉還是很清楚。


    他看上去過得還不錯,魏元臻便放心不好,快到乾心殿附近卻躊躇不前,大抵是近鄉情怯。


    這個詞能放在他身上也挺不可思議,但魏元臻難得的覺得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難。


    他做了決定的時候沒有告訴謝星沉,死的時候更是如此,魏元臻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上就失去了意識。


    謝星沉會想見到他嗎?


    會覺得一切很詭異嗎?


    啪!


    一個蹴鞠踢到他腳下滾了兩圈,晃晃悠悠地停下。


    魏元臻眯起眼看去,不遠處穿著勁裝的小少年個頭高,壯實地像頭小牛犢,見他看來掛著囂張地笑。


    “喂,小子,把球給小爺踢過來。”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魏元臻沒興趣教訓,瞥了一眼就要走。


    “說你呢,站住,你敢走試試!”


    見他不按命令行事,蠻小滿頓時發了脾氣。


    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敢無視他的人,蠻家小魔王走到哪不是被捧著的。


    蠻小滿被慣壞了,嚷嚷著,“上去,把他抓我麵前來,小爺我要教訓教訓他。”


    “皇宮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


    他囂張壞了,指揮著身邊跟著的小屁孩上去教訓人。


    幾個小少爺唿啦啦捏著拳頭衝上去了,嗚啦啦地蹲在地上哭。


    五個人啊!


    他們就這麽被幹翻了。


    太丟人了,嗚嗚嗚,他們也不想哭,可是眼淚不聽話。


    蠻小滿傻眼了,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再看魏元臻理都不理他,比他還囂張,頓時有被氣到。


    他捏著拳頭自己衝上去了,蠻小滿天生力氣大,是個學武的好苗子,平時這些人都接不住他一拳。


    能接住他一拳的同齡人卻不敢接,要是接了,這小魔王更要鬧騰。


    人家拿他也沒辦法,爹是將軍,娘是書香世家,背後大靠山是皇帝。


    蠻小滿死也沒想到,他會捂著鼻子蹲在地上嗚嗚地哭。


    鼻血都讓人打出來了,好丟人,他敢打我!


    蠻小滿掉著眼淚,祭出大招!


    哭嚎聲響徹了整個皇宮,一聲比一聲大,到了後麵就隻剩幹嚎了。


    這聲音驚動了在前殿的大臣們,驚慌地趕來,元丞相邁著老胳膊老腿過來一看,險些兩腳一蹬升天。


    造孽啊,這才打了家裏幾個,又打了外麵的小魔王!


    這下元家不得遭難了!


    魏元臻冷眼注視著一切,直到熟悉的人影出現,他眼神微動,看著蠻小滿跑到了蠻古身後。


    幾年過去,蠻古還是那個粗獷的大漢樣,看起來成熟了不少,對著捂著鼻子哭的兒子也沒不耐煩,隻是身上少了長刀。


    他不再扛著長刀了,穿著也比以前斯文了很多。


    魏元臻倒沒想到這小屁孩會是蠻古的兒子,還還真是狗屎一樣的緣分。


    “是誰打了我兒子,出來,蠻爺爺我打一拳迴來這事就作罷。”


    蠻古一開口還是熟悉的味,暴躁得解決問題,上來不問原因就是護短。


    魏元臻嘴角勾起冷笑,手癢了,他腳下微動,還未上前,太監尖細地嗓音打斷了他。


    “陛下駕到。”


    “臣等參見陛下。”


    朝臣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對著遠處走來的男人俯首稱臣,魏元臻被釘在原地,好半晌才想起抬頭。


    他先看到的是穿著一身白衣的紅微,隨後才是謝星沉。


    他還是當初的模樣,時光似乎格外偏愛他。


    二十五歲的男人有著與當年一樣的少年感,不笑時鋒芒畢露,攻擊性很強,隻是這麵很少見。


    他帶著與當年如出一轍地耀眼,星眸微彎,眸光含笑,唇角勾起,望著這揚眉,信步走來。


    每一步都踩在魏元臻的心頭。


    魏元臻看著他,神情恍然。


    這麽多年過去了,無論是蠻古還是紅微,他們都在魏元臻不知道的地方變了許多。


    隻有謝星沉,這個人還是當初那個模樣,一點也不帶變得。


    在場人全跪下了,隻有魏元臻站著,謝星沉的視線理所當然地先落到了魏元臻身上。


    隻是漫不經心地一眼卻叫他怔在原地。


    謝星沉望進那雙眼中,比起那張臉他最先看到的是那雙眼睛 ,沉澱了許久的情愫壓在那,別扭又偏執。


    有人說愛一個人是會從眼睛裏跑出來的,謝星沉覺得不無道理。


    眼睛是種很神奇的器官,它能看到很多東西,想表達的,不敢表達的,無法表達的,全在眼睛裏。


    愛一個人,他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一定是有區別的。


    而這種眼神他隻在魏元臻一個人身上見過。


    無須看他的臉,謝星沉便認出了他。


    他失了態,在紅微詫異的眼神中上前拉過魏元臻便走。


    “陛下…”


    身後傳來喊聲,他卻充耳不聞,拉著這人像是抓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他避開了所有人,緊張又帶著期待地看著那個小不點,“…殿下,魏元臻?”


    魏元臻抬頭,脖子拉長看得困難,謝星沉便蹲下,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魏元臻。”他說得篤定,魏元臻卻感受到抓住他胳膊的手在顫抖。


    小幅度地顫抖,他在害怕自己認錯了人。


    魏元臻覺得很不地道,但他還是在此刻得到了滿足,“是孤。”


    謝星沉抱住他,他什麽都沒有問,魏元臻等了很久也不見他來問。


    太子殿下很疑惑,“你不覺得奇怪嗎?孤如今這副樣子。”


    “不。”謝星沉眉眼彎彎,放開他,他仔細去看魏元臻,才看清他熟悉的五官,那是縮小版的他也是魏元臻。


    “我一直在等殿下來找我。”


    是鬼也好,是人也罷。


    好在,他還是等到了。


    相認的情況順利得魏元臻都想不到,有謝星沉在,蠻小滿的事也快解決。


    他接迴了皇宮。


    自這天起所有北魏人都知道蠻小滿失寵了,陛下現在最寵的是元楨。


    蠻小滿委屈,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隻是參加一場宮宴迴來,陛下就不再寵他了。


    他把答案歸於魏元臻身上,帶著人欺負他,無一例外地被打趴下。


    行,打不過,蠻小滿找蠻古告狀,那天蠻古沒看清魏元臻的臉,憤怒地進了宮,一個時辰後蠻小滿在自家見到了老爹。


    “爹,你替我教訓了那小子了沒?”蠻小滿期待地問,突然驚唿,“爹,你臉上有個巴掌印!”


    蠻小滿還發現這巴掌印比較小,但是很紅,一看就打得很用力。


    沒得他看清,蠻古一把拎起自家兒子,二話不說就扒下了褲子,蒲扇般地大掌抽了幾下嫩屁股,打得蠻小滿哇哇哭。


    “叫你不學好,那是你能欺負的嗎?”


    現在好了,害得他也被殿下打!


    打著打著,蠻古眼眶一酸,扔下哇哇哭的兒子,大手蓋住臉,迴想那不可思議的事,壓在心底多年的情緒湧上心頭。


    一米九的大漢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蠻小滿哭到一半看他爹也在哭,於是哭得更大聲了。


    小滿委屈死了,你都打我了,你特麽還哭什麽!


    哭了半天,擔心得來找兒子的小滿娘一推門進來,人沉默了。


    蠻小滿本來還很氣,總想找魏元臻麻煩,可他都是暗戳戳來,因為這人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氣質,看著就嚇人。


    等後來他發現他爹也怕魏元臻後就趁底放棄了,還屁顛顛地跟在人家後麵跑。


    魏元臻囂張蠻橫起來,那是沒蠻小滿的事。


    他的做事不計後果,誰惹他了就打誰。


    有大臣心疼兒子被教訓告到了謝星沉這。


    魏元臻知道後,當晚下朝謝星沉掀開被子就看到一個小團子躺在裏麵。


    他笑,“這是要幹嘛?”


    許是年紀變小了,又一直被謝星沉拿小孩寵,曾經暴脾氣的太子殿下現在又恢複了一身臭毛病。


    他心裏清楚著呢,謝星沉對他心有愧疚,加上他還小,事事都依著他,太子殿下慣會審視適度,這個時候他也不介意,心安理得地受用了。


    “聽說有人給你告狀了,孤不爽。”


    “那你跑我床上是做什麽?”


    謝星沉沒能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想不到他要做什麽。


    “孤不爽,所以來你龍床囂張一下。”


    這話很可以,他瞟了眼這小子,才十三,養了好幾年了,身量足了,個頭也高了,再也不是當初瘦脫相的模樣了。


    謝星沉當初見他瘦成那樣很是心疼,帶迴來以後一直養著他的身子。


    養得太用心,這臉又長得相似,大臣們還以為這是他在外的私生子。


    一個個痛心疾首,不知道是哪個女子得到了陛下的垂青。


    還頗有些自家兒子被豬糟蹋的心痛感。


    謝星沉真是好笑,想到此又看了魏元臻一眼,是很像,年紀也差得大,怪不得他們認為這是他兒子。


    雖然身子好了,但還小,不然這話一出,謝星沉就想教訓教訓他,男人床上的話不能輕易說出來,那是要遭小黑屋警告的。


    這一晚他們是睡在一起的,很純潔地蓋著被子。


    謝星沉忙了一天都暈暈欲睡了,魏元臻忽地來了句,“你打算怎麽處置孤?”


    他“嗯”了聲,帶著疑惑,“為什麽要處置?”


    “孤昨日打了不少人。”


    太子殿下暴躁脾氣不改,不過以前一出手就是死,現在就打一頓得了。


    “那又怎麽了?”經此一話他也沒了睡意,猜想到魏元臻是因為奏折的事,揚眉一笑,“你就是再囂張點又怎麽了。”


    “這天下,不是魏元臻的天下嗎?”


    魏元臻頓了下,用一種“你是傻子嗎”的眼神看他。


    謝星沉不滿,“什麽眼神?”


    “給你的江山你不要?”魏元臻沒見過這麽傻的人,他什麽都給他了,皇位都拱手送給這人了。


    迴來這麽久,魏元臻從未提過皇位這事,在他心底這是他送點謝星沉的東西,自當沒理由要迴來,但要是說他對皇位沒一點心思那還是不可能的。


    但給的心甘情願,也隻有這位子上坐得人是謝星沉,魏元臻才會安分下去。


    他不提也是忌諱這方麵,這世上為了權勢刀劍相對的人太多了。


    他骨子裏就不信有人會對皇位不動心。


    可他還是不提、不要,動心但忍住,對魏元臻來說,有人是比皇位更重要的。


    他能做到卻不能保證別人也做到,所以不問便是最好的做法。


    魏元臻沒說心裏的想法,可謝星沉對他多了解,他笑了聲,捏住他的鼻子,看他瞪著眼扯他的手哈哈笑出聲。


    “這麽小看我,魏元臻?”


    “對我來說,整個皇位都不值什麽錢。”


    他鬆開捏住他鼻子的手,俯身下去想親一下他,看著這張稚嫩的臉有點罪惡感,於是吻了下額頭,輕聲道。


    “天下皇權,抵不過一個魏元臻。”


    “太子殿下,還娶我做皇後嗎?”


    魏元臻沉默了會罵他,“瘋子。”


    這他可就不答應了啊,“喂…你說反了吧。”他們兩個,怎麽說他都不像個瘋子。


    看著他皺著鼻子抬著眉,孩子氣地不滿,魏元臻笑起來,不再陰沉,眉眼舒展,嘴角上揚是個真正的笑。


    見謝星沉看來,他又笑得矜持了點,如果有人見過五歲那年的太子殿下應當會很熟悉這個笑。


    那是驕矜的魏小太子,滿身寵愛、摘星星要月亮,每當他得到滿足的東西就會笑得矜持,掩飾自己的得意。


    元後曾笑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魏元臻道,“娶。”


    待他及冠之年,後宮空無一人的陛下要成親了。


    皇後便是元家那小公子元楨。


    消息一出,眾大臣直接傻眼。


    什麽,陛下要娶皇後了?什麽,那人是元楨?等等…這不是陛下的私生子嗎?


    長這麽像跟陛下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不信!


    眾大臣傻眼之際,最滿意的除了當事人就數元丞相了。


    元家沒落了,昔日風光無限的元丞相也辭了官,元家除了一個元策再無能人。


    可惜元策脫離了元家,元瓊不認元家,連幾年前成親也沒有發帖子邀請元家。


    元丞相本以為元家的風光到他這就斷了,誰知道峰迴路轉,元家又要出一代皇後了!


    皇後啊,那可是皇後,雖然是男皇後,但沒大事,也算古往今來頭一遭了不是。


    元家出了四代皇後也算是光榮了,元丞相滿足了。


    很快,帝後的大婚就到了。


    這一天謝星沉換好了嫁衣,由於男皇後的緣故,嫁衣與新郎服飾俱是男款。


    他穿上以後帥到光彩奪目,魏元臻不逞多讓,都是同樣的臉能差到哪去。


    謝星沉眉眼彎彎,星眸閃著碎光,“準備好了嗎?陛下?”


    魏元臻瞥了他一眼,嘴角克製地上揚,“皇後,走吧。”


    成婚這天,他們當著百官的麵悄悄玩了一個大遊戲。


    調皮地互換了身份,嘴上說著某人熊孩子的謝星沉也沒好到哪去。


    他玩得快樂,也沒人認得出來。


    隻到了最後拜堂的時候才正經了麵色,隨著禮部的詞彎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兩個身著紅衣的男人彎腰下拜,同樣俊美英俊又風情各異的臉在彎腰時貼近。


    謝星沉悄悄對他眨眼,魏元臻便禁不住笑了。


    再次抬頭,他迎著滿身的紅,眼底是上方的同心結,搖搖晃晃地落進他眸底。


    他其實不在意是誰嫁誰娶,不過星星似乎覺得他在意。


    如果他有比皇位還在乎的,那一定是他。


    魏元臻這一生從來沒有遇見謝星沉這樣的人,最開始他隻想拿他當替身,可後來他便想著他死後,這人能做太子。


    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一切給他。


    他想起紅微曾告訴過他的話,竟在此刻用內力傳音。


    “孤沒有失約。”


    謝星沉頓了下。


    禮部的人催促著他們走流程,謝星沉卻隻顧看著魏元臻。


    他說,“孤說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所以,他不甘心就這麽死了,從地獄爬迴來也要見他。


    再看一眼,多看一眼,還好,黃泉道他能下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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