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保持鎮靜。


    可是,她的聲音仍是不由自主顫抖了。


    “媽,我搬出去。但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蘇虞道,“你不能反悔。”


    “好。”蘇母應道。


    蘇虞鬆了口氣。


    她推門出去。


    她沒看見病房裏,江希辰睜開了眼睛,正在看著她的背影。


    蘇虞被帶迴了家裏。


    她的行李箱,就放在客廳裏。


    她換好衣裳,拎著行李箱,準備離開時,江希辰忽然衝到門口。


    他攔住了她。


    “你要去哪裏?”他問。


    “搬出去住。”蘇虞冷冰冰迴答。


    “你不用搬走。”江希辰壓抑住胸膛的劇痛,說,“我同意離婚。你可以留下來。”


    蘇虞詫異。


    她愣愣看著江希辰。


    江希辰垂下眸,避開她的視線。


    他的喉嚨微緊,聲音沙啞道:“虞兒,我答應了我媽,不會傷害你。”


    他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蘇虞的眼眶泛酸。


    她眨掉眼角的淚。


    “我要離開。”她堅決道。


    “那你就離開吧。”江希辰說。


    蘇虞的鼻尖酸澀,她的眼睛蒙了層水霧。


    她不敢相信,江希辰會這麽輕易妥協。


    他明明還是很排斥這段婚姻的啊。


    他的態度,讓蘇虞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不想再和江希辰呆在一個屋簷下。


    “好,我走。”她道。


    蘇母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她的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蘇虞抿緊了唇。


    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她沒想到,江希辰也會追上來。


    蘇虞的步伐頓了頓,她迴過頭,看著江希辰。


    江希辰朝她伸出手,道:“把東西給我。”


    他的手掌寬闊,修長,指節分明,骨骼勻稱漂亮。


    蘇虞愣愣將行李箱遞給他。


    江希沉默接了過來。


    蘇虞又想起,江希辰曾經說過的話,他喜歡她的手。


    這雙手,曾經被他握住,暖熱舒服。


    他說,虞兒,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這個男人,永遠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


    蘇虞心裏的酸澀更濃了。


    她咬住了下唇,淚光盈滿眼眶。


    她想起母親的叮囑,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淚水。她吸了口氣,將眼底的濕潤憋迴去。


    “謝謝你幫我拿行李。”蘇虞道。


    然後,她轉身,毫不猶豫離開。


    江希看著她纖細瘦削的背影,久久沒有收迴目光。


    他的唿吸粗重了。


    蘇虞的眼淚,讓他心慌意亂。


    他的心跳加速,血液翻騰,幾乎要爆炸了。


    他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


    蘇虞哭著跑了出去。


    她的眼淚,不停地滾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個世界,除了她的母親和弟弟,她誰都靠不住。


    她唯一能依仗的,僅僅是蘇母對她的疼愛和關愛。


    “媽,我們迴家。”蘇虞哽咽,嗓子沙啞道。


    蘇母嗯了聲,扶著她的胳膊,送她迴家。


    她們坐車到了蘇氏醫院。


    蘇父蘇母,都守在病床邊,寸步不離。


    蘇虞進去,他們立馬抬起頭,關切看著她。


    “媽,我們迴去。”蘇虞道。


    “好。”蘇母應聲。


    蘇父卻拉住了妻女。


    “虞兒,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你爸爸已經成了植物人。他現在昏迷不醒,需要錢治療,你總不能跟著你媽走吧。”蘇父歎氣,“你們倆是夫妻。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們好。”


    “不,我們早就離婚了。”蘇虞說,“我要跟你們離婚,跟他沒關係。”


    蘇母臉色驟變。


    她狠厲盯向了女兒。


    蘇虞不躲閃,迎上了母親憤怒而悲涼的目光。


    她的母親一直對她很嚴厲。


    可是,此刻她的目光充滿了哀求。


    蘇虞心裏一陣抽搐。


    她知道,自己再倔強下去,隻會惹怒母親,使得兩個人的關係惡化。


    “媽,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她說道。


    蘇母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眼淚湧出來。


    蘇虞轉身,拖著行李箱離開了病房。


    她走出醫院的時候,天空飄起雪花。


    她裹緊了羽絨服。


    雪下得挺大。


    她的眼淚洶湧。


    她在街邊等車。


    她打電話叫司機,結果一輛計程車都沒有。


    蘇虞無奈,隻得沿路走迴去。


    路燈下,樹葉被染成了銀白色。


    她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的響聲,像踩在江希辰的心頭。


    江希辰從醫院的病房裏追出來。


    他看到蘇虞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快步走了過去。


    蘇虞嚇了一跳。


    她扭頭,驚訝瞪圓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的江希辰。


    他穿了件黑色羊毛呢大衣,襯托他的皮膚越發瑩白剔透,像白玉。


    他英俊逼人的麵龐,籠罩了層淡淡憂鬱,令人憐惜。


    蘇虞心頭一悸。


    她忍不住挪開目光,不敢與他四目相交。


    “上車,我送你迴去。”江希辰平靜道。


    他的嗓音很輕柔,仿佛怕驚擾了她似的。


    蘇虞卻搖搖頭。


    她的眼睛,已經紅腫,眼珠子布滿了血絲。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別碰我。我不想讓我媽擔心,也不想你擔心,更不想讓別人嘲諷我。”


    江希的眉頭擰緊。


    “你不用顧忌這些,你跟我迴去。”江希道,語氣有點急,甚至有點兇。


    他的表情很認真,並未有半分調侃。


    “不,我不會迴去的。”蘇虞固執道,“如果你今天硬要把我趕迴去,那我就……死在你麵前。”


    江希的表情凝滯,怔住。


    蘇虞說完這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前走。


    她的腳步緩慢,每邁動一步,就仿佛耗盡全部力氣。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必須活著。


    她還要照顧母親。


    她還有個弟弟,需要她。


    江希望著她,沒有阻止她,隻是靜靜看著她。


    蘇虞終於走出了江希的視線範圍。


    她抹幹淨眼淚,繼續往前走。


    夜晚,城市的霓虹閃爍,她恍惚看到了熟悉的街景。


    她猛然迴神。


    她不是在自己的家裏嗎?怎麽又迴到了這裏?


    “蘇小姐,請上車。”


    突兀的,汽車鳴笛聲傳入耳膜。


    蘇虞循聲望去,一輛汽車在她身側停下,副駕駛座位探出一張年輕的臉孔。


    他笑容溫柔,嘴角含笑看著她。


    他是個很帥氣的青年。


    蘇虞愣了下。


    這張臉太過於陌生了。


    “我們少爺讓我來的。”青年解釋道。


    蘇虞的腦海裏飛快閃過一絲靈光。


    “你們少爺是誰?”她問,“是江希嗎?”


    “正是。”青年微笑答道。


    蘇虞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沒料到江希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我不要你送我。”她冷冰冰拒絕,“你迴去告訴江先生,我們早就離婚了。”


    她轉身要走。


    可她剛剛走出去幾步,身體就被人攔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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