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了個電話的手勢,跟夏汀合說:「對講機。」


    「哦哦。」


    夏汀合懵了半天,這才想起要跟對講機那頭的教官發去救援請求,教官那邊接到信號,說馬上派警員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位攝影師讓她先去樹下避避雨,夏汀合說「不用」,然後蹲在岸邊度秒如年。


    眼看雨小了起來,她等得頗為不耐煩,把對講機往背包裏一扔,直接踩著泥潭下去。


    「夏老師!!」兩位攝像師見狀連忙喊住她,但沒來得及,夏汀合兩步一跨三步一邁,說走就走。


    泥沼中央,沈適聽見聲音,望過去,夏汀合穿著塑料雨衣,艱難地朝他這邊來,他臉瞬間沉下兩個色度,「夏汀合。」


    對麵的女生聞聲抬起頭來,她戴著雨帽,雨水打濕了露在外麵的幾根髮絲,黏糊地搭在額間。


    臉色蒼白,看著楚楚憐人,


    「迴去。」


    夏汀合沒聽,手挖著那些泥濘,一邊開路,一邊跟他說:「沈適,如果我從這裏能走到你那裏,那我就給你加分。」


    「迴去!」


    沈適語氣一次比一次重,嚇得夏汀合一個激靈,但她還在試圖商量,「我給你加到99分!」


    她接著往前走,能感覺到身體在慢慢下沉,除了泥濘,更多的是下麵看不見的池沼。


    那種感覺很奇妙,上半身被卡住,下半身又浮遊起來,像套了一頂無形的救生圈。


    「夏汀合,你迴去。」


    沈適說了第三遍,並且眼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心底很是煩躁,她就是不聽有什麽辦法。


    雨漸停,壓頂的烏雲還沒完全消散,說不準哪個時刻又會降下一場瓢潑大雨。


    但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


    前行的速度遠沒有一開始快,而目標近在眼前,夏汀合忽然拿出了追趕沈適跑步時的那股子決心。


    她一邊衝刺,一邊在想,自己為什麽一個衝動就下來了。


    當時她看見沈適被困在沼地裏寸步難行,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她想著即使雨停了,那麵已經掉進沼澤裏的任務小旗他也拿不迴來。


    沈適不能下水,這是夏汀合第一時間想到的,然後......然後她就一心想過去搭救他。


    想起上次沈適從她眼前掉進泳池裏,這迴,夏汀合緊張了萬倍。


    -


    不知過了有多久,頭頂上空的一團烏黑密雲,最終飄散去了別地,太陽小心地露出尖尖頭,撒下了一地的餘暉。


    空氣泛悶,到處充斥著泥土翻新的腥澀味道。


    兩個人隻隔了一米遠,沈適伸出手,和她的指尖勾在一起,好好的一雙纖細玉手裹著淤泥,黑不溜秋,男人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


    「啊!!」越過中間的泥灘,夏汀合一把勾住他的後頸,這迴是興奮地放肆尖叫,沈適是一臉的無奈又發不出脾氣,等她自我慶祝完,又一次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沈老師,你錯過了離滿分最近的一次機會。」


    「嗯。」


    「你後不後悔?」


    沈適搖頭,再來多少次,他也不會同意她過來。


    夏汀合冷哼,「那你活該。」


    話落,她轉身衝著遠處的任務旗幟前進,目標始終明確,完成任務,拿第一。


    那邊的池沼沒那麽多泥巴,夏汀合幾乎是遊過去的,她把旗幟往頭上一舉,衝著沈適開心地大喊:「拿到啦!」


    笑聲清澈幹淨,彌散了雨後的乏悶。夏汀合一時興起,撩了把泥水往沈適臉上潑。


    沈適輕巧避開,迴敬了她一次。


    兩人泥戰打得火熱,李教官派來的幾名警員趕了過來,看泥沼地裏兩抹玩嗨了的背影,頭頂問號。


    「不是說遇險了嗎?」


    「怎麽看著還挺歡樂的?」


    兩位攝像師頂著機子,露出姨夫笑來,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小情侶苦中作樂呢。」


    嗚嗚嗚嗚真他媽甜。


    兩人玩累了,歇了會兒。


    看著旗幟上標出的任務要求,攜手在這片灘塗裏找到了至關重要的一把鑰匙。


    「走了,夏老師。」沈適拉著她,兩人一起往岸邊扒拉迴去,快上岸時,夏汀合瞥見了天邊的一輪很淡很淡的彩虹,「沈老師,彩虹。」


    「嗯。」沈適先上岸,沒顧得上看,把她抱上來,嘩啦啦的一聲,她褲管裏落下了一地泥水。


    夏汀合渾然不知,沈適想去包裏拿濕巾幫她擦,被她扯著衣服袖子,動彈不了。


    夏汀合一定要讓他看那片彩虹,「你快看你快看。」


    沈適無奈,順著她指著那片天空望去,蔚藍色裏夾著七色斑斕,是很唯美。


    「嗯,看見了。」


    「跟你以前看過的有沒有很不一樣?」


    「嗯?」沈適擰了下眉,好像都一樣吧。「有嗎?」


    「嗯。」夏汀合很肯定地,迴頭看他,「跟我一起看,它難道沒有更美一點嗎?」


    ……


    這是他倆第一次看彩虹,還是在共同經歷了大苦大難後看到的彩虹。


    夏汀合越看越覺得好看,甚至一眼都移不開。


    現場空氣安靜,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共情,夏汀合挑眉,又跟他確認一遍,「沒有?」


    沈適頓了下,反問她:「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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