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楊收迴打量對方手的目光,他開始在心裏估量著其中利弊,最終他還是拿了決定,跳到了雪萊的手心裏。


    雪萊將他舉起,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帶著小人離開了飛船。


    這一路上,顧北楊伸長了脖子,仔細打量著所到之處。


    他還以為雪萊所在的興趣是那種發達程度很高的星球,結果與他所想的大相逕庭。放眼望去,是成片的森林,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陽光自樹葉的縫隙透出,在地上形成點點光斑。叢林裏時不時有幾隻動物掠過。顧北楊定睛望去,是鹿。這些鹿的樹杈鹿角上纏繞著花朵,美麗又優雅。


    雪萊穿過了一道玻璃棧道。彩窗投射出寶石般的光,玻璃拚接處木製窗框上,纏繞著嫩綠的藤蔓,很精緻也很漂亮。耳畔傳來一陣陣縹緲如仙樂的聲音,顧北楊聞聲望去,是幾位身著華服的女子撫著豎琴,彈奏著樂曲。


    沒想到這個自大公爵還挺有品位。顧北楊暗自腹誹。


    他再一次體驗騎人。這雪萊公爵走路也跟他本人性格一樣,大步流星,肩膀時不時晃動,腳步一顛一顛的。


    顧北楊落在人肩頭上,被頂得上下顛簸起來。這次不比剛剛,還有個箭弦夠他平衡身體。有好幾次,他都差點順著雪萊的真絲領子滑下來,為了穩住身體,他隻得情急抓住雪萊脖子上的領巾。


    雪萊感受到脖子一勒,他低頭朝肩頭望去。隻見小人牢牢抓著他的領巾,有些瑟縮地蜷著腿,剛剛的囂張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不易察覺的膽怯。


    嗯,不會是恐高吧?雪萊心中想。


    他伸出手,將肩膀上的顧北楊拎了下來,捧在了自己的手心裏,湊近了看。


    「你還是這個樣子比較討人喜歡。」


    雪萊用手指戳了戳顧北楊的頭。顧北楊猛地轉過來,飛過來一記眼刀。


    「你走路不會穩一點嗎?顛得要死。」


    雪萊又被人懟了,他自討沒趣地抿了抿嘴,將顧北楊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還不忘拿方巾給人枕著。


    雪萊口中的實驗室在玻璃棧道的盡頭。顧北楊打眼看過去,前方立著居然是棵蒼天大樹。隨著距離拉近,那棵樹的腰圍逐漸消失,來到門口處,左右望去,竟看不見樹幹的盡頭。


    這實驗室居然藏在一個巨大的樹洞裏麵。


    雪萊將他拎進了實驗室,放在桌台上坐著。


    「接下來,請你看清楚。」


    他轉過身去,將水晶嵌入一個木製支架中。


    水晶不知受到什麽力量,懸浮在支架中間。那支架朝水晶閃出數道電花,水晶漸漸在藍色的電花裏消融,隨即形成一道藍色的光漩渦。


    顧北楊的臉龐被那光漩渦打亮,瞳仁滿是震驚之色。


    這道漩渦門雖然小,但跟他開啟的傳送門如出一轍。


    幾個小時前。


    星際世界裏,數個尼德霍格與蕭言對立而站,兩人在沉默中對峙著,氣氛逐漸焦灼。


    「你到底是誰?」尼德霍格表情凝重,絲毫沒有將槍放下的意思。


    蕭言嘴角一牽,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他的臉變得斑駁不清,像是遊戲裏出了bug,臉上多了許多雜色方塊。他銀色的頭髮無風飛舞起來,他的身後像是疊了道重影,一個俊美的男人出現在他身後,但尼德霍格辨別的出來,那身後的影像不過是全息投影。


    「是啊,我不是。我之所以維持這樣的形態,是因為被某項法則牽製了。」


    尼德霍格震驚地睜大眼,有些理解不能。


    「你還不夠了解顧北楊,他會習慣性自己壘起一道牆,將他人拒絕在外。隻有用天真無害的狀態接近他,他才會放鬆警惕。」


    尼德霍格有些不能理解。


    「我對你的偽裝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去追雪萊公爵?據我所知,你也一樣看重顧北楊吧。」


    蕭言朝尼德霍格走進了幾步,他臉上斑駁的雜色方塊漸漸消失,一張成年體的臉漸漸顯露出來。


    「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讓你知道,顧北楊的身份遠不止你想像那麽簡單。」


    「然後呢?」


    「我是為了挽留你,尼德霍格。」蕭言微微一笑,「如果你這個時候追上了顧北楊,對你而言,並非好事。我跟在顧北楊身邊很久,隻要跟他扯上關係的男人都沒什麽好下場。其實雪萊公爵說得是對的,如果那次見麵沒被打斷,那或許就是你和他的最後一麵。」


    尼德霍格眼睛眯起來,眼神略有不詳。


    「那你現在是為了警告我?還是提醒我?」


    「你還有很多情報需要調查,現在還不是你離開的時候。」


    蕭言的身體飄起來,身上的星雲隨著唿吸緩緩移動。


    「而我——」他揮了揮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圓圈。


    他的手指像是電鋸一樣,空氣被割裂開來,刺出來一道電光火花。那圓圈隨著手指成型,中間的麵被藍色的光填充,在空中緩緩旋轉。


    尼德霍格不由睜大眼睛,這與顧北楊開啟的那扇光門一樣?!


    蕭言漂浮到傳送門前,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的尼德霍格。


    「再見了,尼德霍格。祝你好運。」


    話音一落,蕭言身後的藍色螺旋門光急速旋轉著,發出刺眼的亮光。隨即蕭言便吸入進去,徹底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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