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喜如這邊。


    從阮家把老太太接出來後喜如就跟老太太說:“不是跟您說以後他家的事不要去管麽?您要有個啥,您讓我跟阿三咋辦?”


    “是啊陳婆,”周二丫跟在邊上點頭,“我就勸你走來著,剛才要不是喜如,指不定會摔成啥樣。”


    老太太歎了一路的氣,一臉痛心,“我就怕出人命啊,到底是一家子,要真出了人命,你說……唉!”


    喜如說:“他們出人命是他們的事,反正您別管。”


    阮早就讓她等著說要她好看了,但每次都沒得逞,這次過後估計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拖著了,肯定會找她算賬。


    至於阮喜珠,她跟王大妞那點兒破事兒估計也能鬧起來,說明她今天上午對王大妞說的那些話還是有用的,估計也得把她往骨子裏恨。


    可那又咋樣,今天的事又不是她做的,是他們自己要把老太太牽扯進來的,活該!


    要是真要真她糾纏不清的話,那她就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他們要咋對付她,大不了就是幾條人命的事,反正她迴來就是要報仇的。


    “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點兒?”陳老太擔心地問。


    喜如沒什麽表情,說;“放心吧,死不了人,我算著打的。”


    陳老太明顯還是不放心,“那他……”


    “廢了更好,”喜如淡淡地說,“早就該廢了,也省得把這些罪都加在我跟阿三頭上,對了,阿三呢?”


    陳老太聞言麵色複雜,隨即道:“給鎖屋裏了,怕她亂跑。”


    喜如沒再說話,盯著地麵上的小石子。


    “喜如,你走慢點,我們都看不到。”


    因為天已經黑了,她們又連照明的東西都沒帶,所以按理說是啥都看不清的,喜如因為一時氣憤忘了這事兒,聽了這話後趕緊放慢速度。


    三人一道把老太太送迴家後周二丫跟喜如聊了幾句就拿了油燈往自己家走了,西施跟喜如則在下頭把拿迴來的東西煮了吃了飯才帶阿三上去。


    臨走前喜如囑咐了好幾遍,說是今後不管阮家的誰來找老太太都不能答應,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才準備跟西施往坡上走。


    老太太就說:“要不就在底下了吧?上頭不太平,我不放心。”


    喜如聞言停下,心思微轉,“還是沒把東西找出來?”


    老太太皺眉歎氣,說:“哪能啊,要找出來了也就不在這鬧了,也不曉得最近是咋了,感覺啥都不順,弄得人心難安,不曉得是不是得罪神明老爺了……”


    後麵的話老太太狀似自言自語,喜如隻聽進去了前半截,後半截就沒聽了。


    最後到底沒留下來。


    那人不在家,家裏就旺財一條狗在,不能沒有人,所以喜如跟老太太又說了幾句後就跟西施一道上去了。


    經過熟悉的地方時她下意識地便往那邊看,心裏的感覺複雜得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種啥感覺。


    明明她都見過那東西了,明明早就決定要報仇的。


    趁著這個時候把見過那玩意兒的事說出來,再等晚上去山上弄死些山雞野兔啥的,把這些事都嫁禍到那玩意兒身上,就算暫時找不出來,謝雲峰也會想辦法請官府出動的。


    屆時官府大麵積搜山,就是那玩意兒真有本事,恐怕也不能逃脫。


    這樣一來她就能報上輩子的羞辱之仇了。


    可她到底是咋了?


    就因為那天它沒傷害她,就因為那個時候它救了她?


    還是因為那個人說它弄死的都是些對人們不好的東西,她才心軟的麽?


    說還是不說?說給誰?他們會不會信?


    或許錯過這一次機會以後就再沒機會了,或許再這樣猶豫下去上輩子的事又得重演,或許……


    “喜如,你沒事吧?”西施走在邊上,看身邊的人半天都沒說話,隻一個勁兒地盯著地上看,就忍不住喊了兩聲。


    喜如聞聲心中一緊,趕緊著收起心思,笑了笑搖頭,“沒,沒事。”


    西施以為她隻是表麵不在意,其實心裏還是很在意阮那老貨被打的情況,就說:“別擔心,你剛才做的都是對的,還順帶救了阮喜珠呢,她該感恩戴德。”


    喜如聞言笑了,說:“感恩戴德我倒是不指望,就盼著她能少整些幺蛾子就謝天謝地了。”


    西施忍不住笑,“是這麽個道理,不過我估計她不會就這麽算了,你想啊,趙權不要她了,又被阮打成這樣,還是個寡婦,你爹他們今後估計也不會讓她再住屋裏了,嘖嘖嘖,真慘啊。”


    “是啊,狗急跳牆,何況是人,”喜如嗤笑。


    阮喜珠那樣兒以後是肯定不能再住家裏了,二黃留下的房子還沒修葺,而她就隻有那一處地方可去,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阮喜珠最後肯定會……


    “反正你別管太多就成了,”西施拍了拍她的肩說,“到時候再來招惹你,直接打得連她老子娘都不認識,管她啥姊妹!”


    喜如笑笑沒說話,一路無異常。


    迴到家,跟前兩天晚上一樣,黑燈瞎火,隻有旺財在家等著。


    喜如在院子門跟前站了片刻,想起之前跟那人的種種,再想到他臨走前的那個表情,心口便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險些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第二天,阮家的事再次在村子裏掀起了波浪,一傳十十傳百的,到中午的時候連鎮上的人都曉得了。


    喜如跟西施早上下來得早,還沒咋聽到這些閑言碎語,阮報廢的事兒都還是她們從來攤子上吃麵的人口裏聽說的,說是腫得不像話,現在在家裏躺著呢。


    不過四十來歲的漢子,就連那方麵的事都不能做了,說這事兒的人有看笑話的也有惋惜的。


    喜如跟西施聽後對視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


    因為昨兒個趙權來這走了一遭,又當眾跟大夥兒撂下話把喜如他們這小攤收到了他的名義下。


    所以從一大早開始,他們這攤子的生意就比前幾天要好。


    很多人都來問喜如他們跟趙權的關係,問他們是咋認識的,不然趙家少爺咋可能罩著這麽個小破攤兒。


    當然,也有知情人士也不知從哪裏聽說喜如的名字,又知道了阮喜珠跟趙家少爺的事,所以聯係起來就有人說這趙家少爺莫不是看上了阮喜珠這妹子?


    反正說啥話的人都有,但都是背著人說的,也隻敢背著人說。


    對此,喜如跟西施隻說是趙家少爺心好,可憐他們這些窮人,別的啥話都不曾多說。


    那些人見問不出啥來,就更加肯定了趙家少爺是姐姐玩完了就看上妹子了。


    有些不知情的頭一次過來這邊看喜如臉上蒙著布,就以為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好多都想把那塊布給摘了一睹芳容。


    喜如也不藏著掖著,既然他們想看那就讓他們看,看完了再說是不是趙家少爺看上她。


    等她把臉上的那塊布一摘,這流言蜚語果然不攻而破,上午才鬧起的這事兒,過了中午就沒有人再說了。


    好不容易過了中午吃飯的點兒,來吃麵的人也寥寥數幾。


    喜如西施跟劉坤三人也趁這時間給他們自己煮了碗麵,正吃著,誰知那些吃麵的人突然像見鬼了似的麵也不吃了坐也不坐了,趕緊著起來。


    喜如抬頭看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午才被人討論得熱鬧的趙家少爺趙權。


    這麽一來,他們這麵也吃不下去了,三人不得不起來跟趙權打招唿。


    趙權卻是跟先前態度不同,上來便笑得平易近人,攤開雙手往下壓了壓,笑道:“別介,我就是來吃飯的,同桌?”


    有錢人的想法他們這些底層百姓搞不懂,唯有照做。


    喜如不想因為自己這張臉把人給招了,抬手便要重新把臉蒙上去給他煮麵,誰知卻聽趙權道:“別,就這樣挺好的,去吧,本少爺不挑,隨便做。”


    說話就罷了,他還伸手將喜如手中的布給奪去交到了自己手下手裏。


    喜如跟西施對視了一眼,遂小聲地道了聲“是”後便去給趙權煮麵。


    趙權落座而望,手肘放在桌麵上撐著頭斜坐著,好看的眼從喜如轉身開始便盯著她。


    人是挺小一隻,但勝在身段好,腰細腿長比例好,胸前雖然不大但勝在她年紀小還能再發育。


    她轉身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忽視那塊斑,能看清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透著光亮,果然不像第一次見時那般無神陰沉了。


    看著那道嬌小的身影,趙權便忍不住想,他為何總想著這雙眼睛呢?


    是因為這丫頭隻有這雙眼睛能吸引人,還是因為他真像那些無聊的人說的那樣他對她有了興趣?


    他不說,不代表對底下的事不知道,不過是不在意罷了,畢竟這種事以前多了去了,且隻要他不搞出人命來,老爺子也不會管他。


    但這迴他卻怎麽也想知道她對這事的態度,不知不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到這了。


    那麽一道毫不掩飾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還一放就是這麽半晌,就是再遲鈍的人也發現了,何況喜如本身還就是敏感的人。


    蹙了蹙眉,她實在想不通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到底在想什麽,抬眼衝他禮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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