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如聞言看了看他。


    還沒等她說話,邊上的柳寡婦就說:“哎呀,阿猛去就是了,我看你還是算了吧,那些個玩意兒這會兒還攤在村所壩子裏呢,你要是去了保不準得嚇得尿褲子。”


    喜如瞥了她一眼,沒把她的話當一迴事,對榮猛點點頭,“我想先去姥姥家看看,然後再過去,可以麽?”


    如果仔細聽的話,能聽到她聲音裏微微的顫抖。


    咋可能不抖呢,有了上輩子的經曆後喜如對怪物什麽的最是敏感,聽柳寡婦這麽一說,這其中肯定很嚴重,那會不會真的是上輩子她遇上的那玩意兒?


    榮猛假裝沒聽出她的異常來,微微頷首,遂伸手拉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邊上帶了帶。


    隨即就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小妻子也在往她這邊靠,而剛才在牛車上還暖著的手這會兒已經冰涼一片了。


    “嘁,”柳寡婦在後頭看著前麵走著的喜如,翻了一個差點沒把眼珠子掉出來的白眼,緊跟著卻是孜孜不倦地追了上去,專門走在榮猛的那邊嬌滴滴地繼續說著有多可怕,她有多害怕之類的話。


    然而榮猛從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一路上跟喜如也沒說話,就任由柳寡婦一個人唱獨角戲。


    唱著唱著柳寡婦也覺得沒勁兒,眼看喜如他們也要到陳老太家了,她隨便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之後就跟喜如他們分開朝著村所了走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往膈應一下人。


    “嘁,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爛攤子麽,也值得你拽成這樣,呸!”


    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能讓喜如收進耳朵裏,卻又不指名道姓地惹榮猛不快,讓他們尋不著由頭。


    榮猛聞言總算是迴頭看了她一眼了,古井不波,很淡很淡的一眼,根本連給一個陌生人的眼神都比不上。


    明明就是這麽一個很淡然,甚至可以稱得上漠然的眼神,分明可以不在意的,偏偏柳寡婦在跟這樣的視線一對視後後背頓然一陣發涼,竟是連腳下都忘記怎麽走路了。


    這……這是咋迴事?不……不就是看一眼麽,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會跳得這麽快?


    喜如也迴頭看了一眼,卻是什麽也沒說話,拽了拽榮猛的袖子,後者幾乎立馬就收迴了視線抬手放在她瘦弱的肩上攬著人往亮著光的老太太家去。


    直到看不到榮猛那高大的身影了,柳寡婦才徹徹底底鬆了一口氣,掏出手帕往額頭上擦了擦,低罵道:“看我做啥,真是見鬼了。”


    她居然會怕那個男人怕成這樣子,以前都不這樣的啊。


    想了想覺得沒勁,柳寡婦幹脆不想了,朝著陳老太家院子的方向啐了一口後扭著她那水蛇腰往村所裏去。


    喜如跟榮猛進到吃飯那屋的時候老太太剛收走阿三吃飯的碗,看到喜如兩口子又馬上折迴來把碗給放下了,上來就拉著喜如的手問:“沒出啥事吧?迴來的路上沒遇上啥吧?”


    周二丫先前說的要在村口等人的,本來人是去了的,結果等著等著周家娘就來了,又是拖又是拽的把人給帶迴去了。


    不怪周家娘這麽強硬,實在是今天早上他們發現的那一灘被分成十幾二十塊的畜生們死相太難看了。


    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大夥兒就怕起來了,尤其要把自家的娃子帶到自個兒身邊。


    喜如猜到老太太是在擔心柳寡婦剛才說的那件事,笑了笑好生安撫一頓後視線停留在桌上的那個碗上,問:“咋就一碗,您沒吃麽?”


    陳老太一聽,便鬆開人的手,歎了一聲道:“吃啥啊吃,你們沒迴來,我哪有心情吃得下去,再說了,今兒個能吃得下去飯的人估計沒幾個吧。”


    榮猛站在門口,高壯的身子遮住了大片的光,地上投下一大片的陰影,半邊臉隱沒在屋中油燈照不到的黑暗裏,臉上情緒晦暗不明。


    喜如下意識地往他那邊看過去,發現男人臉上的輪廓似乎比先前更深了,唇也抿得更緊了,脫口便道:“榮大哥,你沒事吧?”


    榮猛聞聲收起心思,抬眸道:“沒。”


    陳老太沒看出啥不同的來,就問喜如:“你倆吃飯了吧?沒吃我去煮,要過去也得吃了再去,不然迴頭就該吃不下去了。”


    喜如這會兒心裏急著想去確認那件事,而且他們在西施家也已經吃過了,就搖了搖頭。


    “我跟榮大哥去看看,您跟阿三就在家吧,在屋裏把門拴好了,過會子我們再過來。”


    陳老太聞言朝榮猛看了看,見男人那魁梧的身板,多多少少也放了心,便點頭道:“成,你倆去吧,我婆孫倆就不去湊熱鬧了,路上一定要當心,猛子,你護著她啊。”


    最後那句陳老太專門看向榮猛囑咐的。


    榮猛頷首,不發一語。


    喜如跟陳老太已經習慣了他這在外頭就很少話的德行,也沒說啥。


    婆孫倆說了兩句後喜如就跟榮猛出門,陳老太帶阿三迴了她們睡覺那屋,確定她們從裏頭把門栓好後喜如才跟榮猛走出院子。


    進去再出來一趟外麵的天就完黑了,榮猛拎著一個小燈罩走在喜如邊上,兩人出了院子後便沒說一句話。


    喜如是心裏想著即將要看到的東西和他們口中的畜生怪物,榮猛則是在拚湊最近總是失去的那些記憶。


    他知道村裏人口中的怪物指的就是他,可他對這件事的記憶卻停留在他昨晚準備出門去找顧升,再次記起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院子裏了,甚至連去找顧升的念頭都淡了。


    身體仿佛不受他的控製,不光身體,連腦子也一樣。


    一方麵覺得必須要去找顧升,一方麵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最後為什麽沒有去?為什麽在那麽濃重的血腥味之下他還能做到轉身迴去?


    可那個時候他明明已經清醒過來了。


    榮猛想不通,昨晚的他甚至迴去後還能一夜好眠,今日整日迴想起來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跟王的靈力覺醒有關?力量覺醒會殺戮麽?


    不行,他必須趁著這個時候自己還是清醒的時候去找一趟顧升,必須……


    “榮大哥?榮大哥?”


    越漸清楚的聲音從邊上傳來,榮猛微驚,收起心思看過去,就見身邊人的那張小臉上布滿了擔憂。


    “榮大哥,你確定沒事麽?”


    喜如不放心,她剛才跟他說了好幾句話,卻一直都沒等到他的迴複,之前他都沒這樣過的。


    榮猛麵上鎮定,抓了她的手道:“沒事,怎麽了?”


    咋可能沒事,壓根兒就沒聽她說話嘛。


    喜如蹙了蹙眉,想到他也累了一天了,估計是累到了,就搖了搖頭說:“沒事,就問你冷不冷。”


    榮猛瞧著她眼底並未掩徹底的忐忑,心裏莫名一陣絞痛,卻勾了勾唇,一把包住掌心的小手,說:“有阿如在就不冷。”


    燭光從邊上映在他臉上,能從他漆黑的眸子裏看到一點點的火光,像星星一樣。


    喜如的心猛然一跳,從心口處一股暖意蔓延,染到了臉上,紅了小片,趕緊著收了視線,嘴角卻情不自禁地揚起了一點點的甜蜜的弧度。


    真是的,這人啥時候學會說這些話了,簡直就是要她命……


    榮猛緊了緊手,心裏不定的他想急於做點什麽來證明,便彎腰低頭趁著喜如不備的時候在她耳朵上親了親。


    “啊!”喜如輕唿,差點跳起來,臉上熱得能煎雞蛋了,她趕緊捂著被他親過的地方,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幹什麽?!”


    榮猛卻是鎮定,深邃的眸子看著她,說:“左右大晚上也沒人看到,一天沒碰你我心慌。”


    喜如被他這句話直接燒到心坎上了,哪還有心情去想啥怪物不怪物就的,捂著發燙的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你……你……你瞎說!”


    說完,一跺腳,羞憤地走得風快。


    榮猛斂了斂唇角,長腿往前跨了兩步就把人捉迴來了。


    “好了,是我不對,”他很積極地承認錯誤,耐著性子哄道:“以後都事先問你,別跟我生氣,嗯?”


    喜如被他最後的那個“嗯”說得耳根子滾燙,就像是吃了酥心糖一樣,那股酥酥的感覺直接順到了心裏。


    “誰……誰讓你問我了!”喜如臊得無地自容,伸手推拒他的靠近。


    榮猛趁此抓著她細小的手腕,放在唇邊碰了碰,故意道:“那就是不問你直接上嘴?”


    上……上嘴?!


    喜如臊得恨不得從地上找個縫鑽進去,從來都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等情況的她急得滿頭大汗。


    “榮猛!你……你你……”


    聽聽,連名字都喊出來了,可不就是急得很了麽。


    榮猛想讓她轉移注意力,卻也沒想著真把人逗急了,趕緊哄人:“我在,我錯了,方才胡說的,再不說了,聽話別鬧。”


    他這一說,喜如若是再揪著這事不放,顯得自己多小器似的。


    沒辦法,盡管渾身都被他說得不舒服,但還是得順著他的話下去,小小地哼了一聲後,喜如便在心裏想:這人跟誰學的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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