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殿下也真是奇了,與白淺上仙的婚事已定,還欲看三生石上的姻緣,實在是令小仙費解啊。”


    望著桑籍逐漸離去的背影,司命長舒一口氣,疑惑說道。


    沐晴瞥了一眼司命,放下剛才一直低身的架子,無語道,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


    司命迴過頭,


    “知道什麽?”


    一臉真誠的困惑。


    “就以你對淺淺的了解,你覺得淺淺會中意桑籍那樣的人?”


    司命聞言,緩緩低下了頭,對沐晴的話多加思索,讓沐晴以為他已經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可是當他抬起頭時,


    “白淺上仙與桑籍殿下的婚事,不隻是他二人間的事情,更是青丘與天族的聯係。


    白淺上仙身為青丘殿下,更應該替兩族考慮,而不是憑喜好來定奪婚事……”


    當司命語重心長地說完所有的話時,沐晴卻隻覺得心頭拔涼,


    “身為淺淺的朋友,連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想著兩族的安好,卻不在意一個朋友的喜悲。


    司命明顯地言語上頓了許久,眉頭緊鎖,但說到嘴邊的時候也還是那句話,


    “聯姻一事事關兩族和氣,小仙是怕白淺上仙因一時的衝動,會給自己造成難以估量的危害……”


    “如果衝動的人,是桑籍呢?”


    司命驀然抬頭,卻隻見沐晴怔怔盯著自己的眼神,


    “若是二殿下的話……”


    司命的眼神低垂下來,冷意頻生,


    “隻怕天君,會廢了他的位子……”


    “但宿命由己,情事難抑,若為心中之路前行,生死也不計!”


    沐晴堅定地看著司命,未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繼續動唇,


    “司命,我知你是為淺淺的安危考慮,所以才希望她接受婚事。


    但有一事你應該明白,那就是淺淺和我一樣,都不是會隨便屈服於天命的人!”


    “所以無論是淺淺,或是桑籍,隻要他們為心中之念堅持,就不是衝動,不是錯誤,而是值得我欽佩的人!”


    司命看著眼前那一襲紅衣,就如七萬年前在天宮所見的那個不屈的身影一樣,為心前行,生死不計。


    “是啊,她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


    “我要迴俊疾山了,答應照顧鳳九的事,你千萬要記得?”


    司命抬起頭,向著陽光掀起一抹笑容,


    “好。”


    ——


    當沐晴迴到俊疾山的時候,人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真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沒想到自己上天才這麽一會兒功夫,人間竟已過去這麽久了。


    不過總歸將鳳九的事安頓好了,沐晴心中也算是落下了一塊兒石頭,路過山腳的人間集鎮時,甚至想著買串糖葫蘆迴去吃。


    上次鳳九嘴饞,自己就將糖葫蘆讓給她吃了,但其實心裏還是念著那甜味兒的,正好現下路過集鎮,買串糖葫蘆路上吃。


    沐晴放慢腳步,在人群中隨意找了個賣糖葫蘆的,剛把錢付給那人,就將糖葫蘆送入口中。


    絲絲甜甜的,又帶著山楂滲出來的的酸味兒,在這炎炎夏日別有一番解暑之意。


    就在沐晴滿意地砸吧砸吧嘴準備再吃一粒時,卻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袖,順著視線往下時,卻看到一張滿是淚痕的臉,


    “沐晴姑娘,求你救救我。”


    而沐晴更是瞪大了眼睛,


    “少辛,怎麽是你?”


    ——


    在避開擁擠的人群後,沐晴將少辛帶到了一處角落。


    “你不是跟著白淺去青丘了嗎?怎麽又迴來我這裏?”


    沐晴二話不說,直接發問。


    少辛神色哀淒,卻更有羞愧之色,緊緊咬住嘴唇後直接朝著沐晴跪了下來,


    “少辛有罪,對不住沐晴姑娘和白淺上仙的救命之恩。”


    沐晴眸光一凜,心中已猜到了三分,隻是繼續保持著鎮靜,


    “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別說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救你一事本就是我們自己做的決定,你心中有考量就成,斷不可這樣哭哭啼啼的,反倒什麽事做不成了。”


    沐晴一邊說,一邊將少辛扶了起來。


    少辛見沐晴神情溫柔,並無責怪,便將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都同沐晴說了。


    原來少辛被白淺帶迴青丘後,就在狐狸洞尋了個侍女的職。


    好巧不巧,少辛去青丘的幾日,剛好就是桑籍前往青丘探望白淺的日子。


    而白淺一來不喜桑籍,二來還有事在,所以桑籍去青丘半個月,卻是一次白淺的麵也沒見著。


    然桑籍雖見不到白淺,卻是在狐狸洞裏見了半個月的少辛。


    少辛為人良善,性格纖弱,心思卻靈巧,猶如一朵解語花,解人心思,撫人憂慮,行事處處妥當。


    而桑籍身為天家的二殿下,雖位份尊崇,受萬人敬仰,卻從小受人牽製,事事都要求必須做好。


    身在高位,卻不由心,人人隻當他是天家最有能力的皇子,卻從未考慮過他自己的想法,就連他與白淺的婚事,也是天君下旨,卻從未問過他自己的意見。


    他以為,這一生或許就這樣了,為了天家的榮耀,為了兩族的和氣,他會娶了白淺,成為四海八荒都祝賀的一對……


    直到他遇見少辛後,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與桑籍不同,少辛是生在泥土裏的妖,這一輩子也未曾探見過天宮是什麽模樣。


    但就是這樣一個纖瘦、弱小的小妖,卻會堅定地對自己說“心之所向,萬物唯生”。


    會傾聽自己的思慮,會關心自己的內心,會在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的時候,為自己泡上一杯茶,將話都融在濃濃的茶香裏……


    所以當桑籍離開青丘之日時,他捧住她的手,目光無比堅定,


    “若說心之所向,你便是我的心之所向,少辛,你可願與我在一起?”


    然而少辛卻不敢說“願意”了。


    她是白淺帶迴來的人,白淺對她有救命之恩,而桑籍,卻是白淺未來的夫君,她又怎能搶了救命恩人的夫君。


    更何況,天族與青丘的人,也絕不會放過他們這段情事。


    “你心中諸般憂慮,皆因白淺對你的救命之恩起,但少辛,我隻問你,拋開一切不談,你心裏究竟喜不喜歡桑籍?”


    沐晴緊盯著她的眼睛,未曾眨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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