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落日餘暉宛如紅紗,緩緩地照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眼中……便是那絢爛的煙霞……


    在她身邊,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少年,懷裏抱著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李嗣源……我迴來了……”


    那一聲,宛若穿越了一個世紀,淩駕在一個時空中,是她不滅的誓言。


    天邊的微風吹起他青色的衣角,晚霞落在他身上,就像……第一次見他一樣。


    “李嗣源……我……”


    話還未說出口,下一秒,便是一個極溫暖的懷抱,腰間是他強有力的手臂,沐晴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擁抱,是多麽的用力……


    “你迴來了……迴來了……”


    沐晴靠在他的肩上,看不到他的麵龐,但卻能聽見……那一聲顫抖到不敢相信的聲音……


    眸間的淚,不自覺地就落了下來,沐晴用更加有力的相擁去迴應他,


    “是啊,我迴來了……源郎……”


    此生此世,他們再不能分開了。


    “塘兒?你怎麽會在這兒?!!


    還有……流光她——竟然沒死!”


    晚媚放下手中的劍,不顧韓玥之軍的廝殺,徑直走向了那個十歲的少年——也是曾經……用自己換了兩袋小米活著的弟弟,蘇敬塘!


    “姐姐……


    塘兒……來看你了……”


    這一聲,他說的自己都心中顫抖,兩年不見,姐姐她……變了很多,多到……自己不敢去稱她一聲姐姐——明明……那是他盼了很久真正想看到的親姐姐。


    可是,現在的他甚至都不敢對上晚媚的眼睛,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孩子,眼眸微垂,張開薄唇,


    “她……叫安寧,是沐晴姐姐的孩子,是沐晴姐姐……在涼州將養了很久,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來的孩子……”


    山城地動止,那一刻,晚媚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和他像極了孩子……


    “安寧……他的名字是安寧?”


    李嗣源鬆開了沐晴的身體,卻用一種欣喜而愴然的表情看著沐晴,


    “他……是我們的孩子?”


    沐晴抬起了眸,才發現……原來當他知道成為父親時,會是這樣的開心。


    “你還記得我當時給你準備的驚喜嗎?”


    沐晴揮揮手,蘇敬塘心領神會,將安寧遞到李嗣源手中。


    “她是個女孩兒,她的名字——叫李安寧……”


    ——


    涼州十一月,


    沐晴養好了一切,


    徑向姽嫿城之處前行。


    “流光姑娘,你真的……決定了嗎?”


    臨行前,晚香懷著萬分愁眸,看著沐晴離去的身影。


    她迴眸一笑,帶了萬千的風華,


    “從今往後,我已不再是流光,我,隻是沐晴!”


    所以她將一路終行,無悔往前。


    “師父,沐晴——就此別過了!”


    那天的寒風中,是沐晴最後一次向黃藥師行師徒之禮,混濁的眼神中,帶有一絲哀淒,但更多的,卻是厚望。


    “就算你不是流光,你也永遠是我黃寒天的徒弟!”


    有些事,她終會知道,


    有些人,她終會見到。


    恰如七年春日,紫藤花漫天飛舞,她的命數,終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你為何還要來?!!”


    “你為何就不能好好地待在涼州?!!”


    “你為何就不能聽我的指示,將自己置身事外!!!”


    “因為她和刑風一樣,有自己的心意啊!”


    周遭喧鬧的聲音,好像下一瞬間靜止,姹蘿手上火把還未點到最中心的火藥上,卻在抬頭間,看到了那個明明“已經被自己趕走”的人。


    “哪怕焰蠱灼心,哪怕心亂被惑,你還是不願傷害流光。武林和朝廷都在威脅著姽嫿城,你便想一個人,承擔下一切,與他們同歸於盡嗎?”


    刑風看向姹蘿,放他在人群中看到流光,從她口中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幾乎心碎。


    原來她……從來都沒有忘記,當年那個擋在彼岸殿前堅定的眼神,是她這一輩子都修不來的緣分。


    “藍禾於我,有恩……卻更是仇人,所以我恨她……也就恨她的兒子,這是我的執念,我這一輩子都將難以跨過。


    但是流光……我不能傷害你啊……”


    淚水肆意,卻不得不麵對現在的一切。


    沐晴鬆開抓著李嗣源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姹蘿麵前,


    “因為你我之間的情誼,你甚至可以忽略我和李嗣源的私情,那天的賜殺,是想讓我在姽嫿城消失,是想讓我與這一切的陰暗撇清關係。


    你早就讓黃藥師下山去找護心丹,安排好了涼州的一切,是為了讓我好好養胎,免受朝廷和武林之人的暗殺——哪怕我懷的是……李嗣源的孩子。”


    當阮娘和韓玥帶軍突襲姽嫿城之後,她就發現了其中端倪,但卻往下查,卻越發現這背後的糾葛——不單單是一個越輕涯,更是背後的王上!甚至……還有這天下諸國的利益糾葛。


    牽一發而動全身,姽嫿城一個小組織,卻掌曆來刺殺的消息,先前靠著晉國朝廷的支持可以肆無忌憚些,但若連朝廷都想毀了它時……


    它的生命,也即將贏來終結。


    “姽嫿城,自武皇在時便設立,曆五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卻終究……還是會毀於一旦……如果這一天必然會到來的話,我情願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一同為姽嫿城陪葬!”


    但是……除了流光……


    拋去絕殺的身份外,她還會有更好的生活,至少……她有孩子。


    “但你未曾想到我最後選擇了自裁,以至哪怕黃藥師用護心丹救,也整整用了半年的時光……”


    姹蘿抬頭,“是啊,為什麽啊?你為什麽……會自裁……”


    “因為流光,情願為姹蘿而死。”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股執念,刑風是今生隨姹蘿而活,月影是一生忠誠於公子,而流光……就是堅持她當初的決定。


    幸運的是,她賭對了。


    這一世,姹蘿不再隻是一個冷漠殘忍的鬼魅,流光用她這輩子,賭對了結局。


    “城主請記住,現在的我,隻是沐晴,今後也隻會是沐晴,所以沐晴——不會接受你給的命數!”


    黃藥師和晚香將沐晴的死瞞了那麽久,最後卻還是被沐晴自己給捅破了。


    眼看著突然出現的,明明應該是一具屍體的沐晴和眾人說了好些長篇大論哦,且看樣子姹蘿也不會炸山,韓玥心中頓時沒了害怕之意,


    “沐晴,就算你活著又怎樣?


    姹如,姹嫵,流英等天殺和地殺,幾乎都被我們弄死了……現在姽嫿城都快成了一座空城,就憑你們這點人,還真以為能活命嗎?!!”


    就算她來了,也是自投羅網,不過,剛好讓他們一家三口死在一起,王上那邊也好交待的很。


    對於韓玥的張狂,李嗣源隻是抬起眼看向沐晴,


    “最後的那個答案,我想聽你親口說一次。”


    敵軍就在眼前,沐晴卻笑著迴了他的話,


    “我沐晴,願意嫁給寧王殿下。”


    這句話,他等了半年。


    “臨死前還傳情話,好,我就讓你們死在一起,黃泉路上,做個好伴!”


    韓玥怒極,抬手便揮劍而至。


    沐晴卻依舊看著李嗣源,隨後,兩人相視一笑。


    當刀劍行來時,忽聽轟隆隆一陣馬蹄聲,又好像是讓姽嫿城地動山搖起來。


    “我又不是葫蘆娃救爺爺,怎麽會一個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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