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我不想一直待在這裏殺人!


    去殺那些無辜的人!”


    晚媚身形顫抖,眼中略有淚花閃現,


    “韓修根本不是我殺的,紅魔傘上的地湧金蓮,是他主動把自己的命交給了手我!”


    “所以呢?”


    對比晚媚的激動,沐晴的臉上卻是冷淡不已。


    “所以你覺得,韓修是個無辜之人,他不該死在你手裏,就連這個地殺之位,你也受之有愧是嗎?”


    “所以你逃出姽嫿城,是為了維持自己那顆善良的心,而不被汙泥沾染是嗎!”


    “是!”


    晚媚目眥欲裂,


    “韓修他也隻是想活下去而已,他也隻是為了給自己的心上人報仇而已!


    我今日殺了他,明日就會去殺更多的無辜之人,我蘇七雪——不想被黑暗吞噬了本心!”


    “你倒還記得,你本來的名字叫蘇七雪啊!”


    沐晴一步上前,將她的頭按在自己麵前,


    “當初你在江城被人淩辱的時候,是你求著讓我把你帶進姽嫿城,為的就是能活下來!


    我將你帶進來的時候,有沒有和你說過,來了姽嫿城,你便不再是蘇七雪,而是晚媚!


    要爭命,也得拿你自己的命去爭!”


    誠然如此,晚媚在麵對流光的時候卻是會有愧疚之意,但要讓自己就這麽去殺人,她實在是做不到。


    “你以為,韓修他隻是一個無辜之人嗎?!!”


    “晉國的鹽被他私賣給梁國之地,壯大了他們的兵馬,晉國前線會有多少男兒死在梁軍手底下,又有多少百姓會慘死在戰爭中!”


    “哦,對了,你情竇初開,聽到韓修和其紅顏知己的故事一定很感動吧?


    但你知不知道,他以身追紅顏而去,那他遠在並州的妻子,還有他的孩子又該做何?!!”


    晚媚的眼睛瞬間睜大,嘴唇顫抖下卻未出一言,因為她確實忘了,韓修還有一個在世的妻子,卻從未得到他真正的愛戀。


    “你隻當這姽嫿城是一個深淵,卻難道忘記了這裏給多少像你這樣的姑娘一個活命的機會!”


    “又想在這亂世中活著,又想善良的護著遇見的每一個人,晚媚,”


    “你真的有這個實力嗎?!!”


    沐晴的話說了這麽多,唯這一句卻是叫晚媚振聾發聵。


    “沒有充足的實力,你做的一切便都是枉然,你知道為什麽,長安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嗎?!!”


    晚媚大驚,


    “為什麽?!!”


    沐晴卻是收起了手,轉身看向山崖之上,


    “他在為了一個無用的,絲毫護不住影子的主人,用自己的命去哥哥她拚一個機會!”


    原來,


    自己的逃脫根本不是天衣無縫,


    原來,


    自己的心軟隻是讓別人替自己承擔了後果!


    這樣沒有實力所支撐的“本心”,真的是對的嗎?!!


    雙腿猛地跪倒在地上,


    “晚媚……對不起流光姑娘當初的教誨……”


    “但今晚,晚媚必須得去救他!我不能——讓他為了我而死!”


    “啊!”


    身後的初十一猛地被毒粉攻擊,眼睛一片眩暈。


    沐晴立馬轉身之下,晚媚已經飛身朝著原路逃離。


    “流光主子……”


    初十一不小心放跑了晚媚,愧疚地跪在地上,等候著流光的責罰。


    卻不料……


    白皙的手拂過,那雙狐狸眼先落在自己被毒粉滋的有些發紅的眼睛上,


    “哼,到了這個時候,她竟還用的是最輕微的毒藥……”


    隨即撒開了手,冷眸笑道,


    “她隻是想跑,並不會真的傷你,你的眼睛無礙,忍一會癢就好了。”


    驀地,高大的男人心中劃過一絲暖流,原來流光主子也不是那般可怕的人,而剛才雖然把手掐在晚媚姑娘的脖子上,卻好像也並未有意殺了她。


    “姑娘對晚媚姑娘……還是念了舊情的嗎?”


    初十一問道。


    沐晴冷嗤一笑,大袖揮去,


    “殺死韓修的不是姽嫿城的規矩,而是晚媚她自己!


    沒有實力的善良,隻會進一步走向深淵!”


    在這個冰冷雜亂的世界上,


    沐晴也從未放棄過那一份良善,不然當年也不會為了姹蘿和刑風去和幾乎整城的殺手拚命,也不會當初出於善心將晚香和晚媚都帶迴姽嫿城裏,


    更不會……在那段路上,護著那個人!


    但是沒有實力的善良,就是紙上談兵,就是在用別人的命來成就自己的聖母心!


    所以沐晴從不曾否定晚媚堅持本心的期願,她怒的——是她讓別人為她的良善買單,自己卻坐享其成!她怒的——是一個連自己都需要別人保護的人,還妄圖宣揚自己的善良!


    “那我們現在……”


    沐晴眼神一凜,朱唇張開,


    “走!迴姽嫿城!”


    ——


    吹杏樓中,


    刑風和姹蘿追著那刺客一直跑出門外。


    “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在我姹蘿眼皮子底下行刺殺之事,當我姹蘿是死的嗎!”


    身邊的姹蘿已是火冒三丈,一旁的刑風卻是緊皺眉頭,果然如流光所料,今夜有人來刺殺城主。


    幸好自己早有準備,沒讓那刺客得逞。但姽嫿城戒備森嚴,不會讓任何來曆不明的人進入姽嫿城,而那刺客卻甚至能到城主近旁,答案隻有一個——姽嫿城裏出了內鬼!


    而流光……難道知道些什麽嗎?


    “刑風,那個刺客逃到哪裏去了!”


    “迴城主,好像是——聽竹院!”


    ——


    夜幕之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出現在沐晴眼前,


    “是你?!!”


    雖未看到他整個麵容,趁著月色,沐晴卻看到了他那雙獨特的丹鳳眼。


    他跑過來的方向是吹杏樓,所以他真的——刺殺了姹蘿!


    “別跑!”


    紫衫紛飛,初十一還在驚詫之中,自己主子轉眼間便追那黑衣男子而去。


    而兩人途徑的地方——剛好是那一片翠竹掩映之地。


    ——


    聽竹院高大的圍牆之上,


    沐晴如那晚一樣翻飛在這庭院之內,隻不過上次是自己躲避別人的視線,這一次,卻是自己為了追他人所至。


    “主子小心!”


    在黑衣人靈巧的躲避之下,


    沐晴大意搓到地上的竹枝,紛飛著便要落地。


    幸得身後的初十一抬手用力拉住自己的手腕,用他的身體替自己墊了一下,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而在沐晴抬頭的一瞬,


    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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