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上思來的不湊巧,托天娘娘前腳剛剛離開,他就到了,所以沒有見到人。
托天娘娘騎著大象抵達天宮之後,直接去拜見金母元君。金母元君在荷花池設宴招待眾神。呆了一整天,與眾多朋友聊天,欣賞歌舞,品嚐美味,直至宴席結束,人群散去,也未見三公主幻兒露麵,在天宮,隻要是大型的宴席,都會有幻兒陪著金母元君。
幻兒是金母元君的三女兒,漂亮,乖巧,從小就很聽話,是玉帝和金母元君最喜愛的女兒,和托天娘娘一直關係不錯,一有空幻兒就去托天娘娘那裏,有很多私房話也會講給她聽,在幻兒眼裏,她就是知心大姐姐。托天娘娘正在胡思亂想著,忽然有仙官稟報:“金母元君請你去一趟夢思殿。”托天娘娘聽罷想,夢思殿是幻兒公主的寢宮,幻兒有什麽事嗎?
托天娘娘不敢停留,匆匆趕過去。
到了殿外,靜悄悄的,托天娘娘抬頭看了看,疑惑著踏進大門。往常出出進進的仙娥很多,今天感覺冷清了不少,隻有兩三個站在外麵。
進入大殿,金母元君坐在羅漢榻上,一臉的愁雲。托天娘娘整理衣服跪拜:“參見娘娘。”
金母元君起身扶起:“不必多禮,坐。”
一個仙娥給端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托天娘娘看了看仙娥,覺得眼生,不像是平日裏服侍幻兒的仙娥,心裏正納悶著。
金母元君開口:“托天,我知道你和幻兒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托天娘娘點頭:“嗯,幻兒公主天生善良、美麗,我也很喜歡她。娘娘有什麽事請講。”
金母說:“你也知道,幻兒與南極天帝的長子惜厝早已訂下婚約,當初她也是答應了的,前些時間南極天帝提出完婚,玉帝也答應了,準備選擇良辰吉日讓她出嫁,可是她總是推三阻四的,找了許多借口,而且喜歡天天睡覺,從早到晚一直睡,也不怎麽吃東西。如果誰把她叫醒了,她會發很大的脾氣,問了下人,說也不知道原因。找來神醫觀看,說她沒有病,我想你會不會知道些什麽。”
托天娘娘納悶:“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幻兒公主了,雖然我們聊得來,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情況。”
金母元君道:“我知道你功夫高超,我,想——,你用仙術進入她的夢裏看看,究竟她在幹什麽!”
托天娘娘這才明白金母的真正用意,麵露難色:“娘娘,我的功夫雖然不錯,若偷偷進入她的夢中查看,雖然不會造成大的傷害,但是隻怕對公主的腦部神經不利,我怕她醒來會頭痛不舒服。再者我跟她又是好友,不經過公主允許,私自探尋她的心思,隻怕幻兒公主醒來知道了要怪罪的!”
金母元君笑了:“托天,你不必推辭,在這天宮裏,比你法術高強的寥寥無幾,如果幻兒真的哪裏不舒服,我自會派神醫給她診治,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請你來辦這件事,就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你大可放心,天宮上下,還沒有人敢忤逆我,這裏都是我的人,誰敢泄露半個字,我讓她永生永世不得好過!”
站在一旁的仙娥臉色都變了色。
托天娘娘看情況實在推辭不了,她也知道金母的脾氣,隻要是得罪了她,就等於自毀前程。心裏默默念叨著:幻兒,對不起了,我也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被你母後發現什麽,如果被她知道什麽就壞了,阿彌陀佛,保佑幻兒無事。
托天點點頭:“娘娘,可否讓屋裏的閑雜人等出去。”
金母元君點點頭,一擺手:“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打擾,不能讓公主知道這件事!”
仙娥們都退下了,托天娘娘身邊的仙童也出去了,托天娘娘知道,金母元君一向精明,想要糊弄她是不可能的,隻好硬著頭皮來做這件事。
托天娘娘來到公主床前,一伸手,托天石出現在手裏。她輕輕對著托天石說了些什麽,又用手一指,托天石離開她的手,圍著公主轉了三圈停下幾分鍾,接著又飛到床前。托天石突然不見了,水一般的屏幕出現在兩人的麵前,金母元君顯得有點激動,托天娘娘指指,又點點頭。一個人的夢境就這樣開始了:
幻兒駕雲來到人間的一個集鎮,在眾多店鋪裏,買了一身男裝,又買了一些點心,徒步來到鎮子東麵的海邊。沒多遠,一座小院出現在眼前,簡單的籬笆牆圍著簡陋的小木房。幻兒走到門口喊了聲:“海哥哥,海哥哥。”沒有人出聲。
幻兒推開門,走到屋裏看看,四處無人。嘴裏小聲說:“海哥哥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出去打魚了!”
幻兒在屋裏呆了一會兒,沒意思又來到院子裏,找了個凳子坐下,坐了一會兒,出去看看,又迴到院子裏。
直到半晌時分,一個高高、瘦瘦的白淨的青年走進來,幻兒一見來人馬上跑過去:“海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這位青年名叫連海,是鎮子裏的一位漁民,靠捕魚為生。
連海指指手中的魚簍:“幻兒,你看,我今天打了好些魚,下午去街上賣了。”
連海拉著幻兒:“走,進屋歇會兒,我去給你做飯,你不是喜歡吃魚嗎,今天給你蒸一條!”
倆人走進屋裏,幻兒拿起買的衣服:“海哥哥,我不會做衣服,就給你買了一件!不知道是否合適!”
連海拿起衣服瞧了瞧,抱在懷裏:“你有心了,隻要是你給的,都是我最喜歡的。除了父母,你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
幻兒笑了:“你喜歡就好,從小我沒幹過家務,也不會縫縫補補的!”
連海走到幻兒跟前,撫摸著她的臉頰:“幻兒,你有一顆愛我的心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以後要多捕些魚,攢點錢等將來用!”
說完去廚房裏做飯了。
幻兒在屋裏走來走去,時間不久,連海端出幾樣小菜和一小盆魚放在桌子上,拿了一雙筷子遞給她:“幻兒,嚐嚐怎麽樣!”
倆人都坐下,一邊吃一邊閑聊。
連海給她夾了一塊魚放進碗裏:“幻兒,我們已經認識有一段時日了,你家是哪裏的你也沒告訴過我。”
幻兒停下來:“你為什麽非要問我家的情況呢?”
連海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著幻兒的手:“第一眼見你,我就愛上你了,此生非你不娶。你也經常來我這裏,我也想與你天長地久在一起,我想請人替我去保媒,你不用擔心,我攢了一些錢,如果不夠,我再借點!”
幻兒張著嘴,想說,隻覺得喉嚨哽咽著,眼睛裏閃爍著淚珠。
連海一下子慌了:“幻兒,怎麽了,是不是我哪裏說錯了,都怪我!”
幻兒搖搖頭:“海哥哥,我——,我們——總是在夢裏相見,我希望真的見你一次,不是在夢裏。我每次偷偷出來人間尋你,都不見你的蹤影,我把這隻手鐲送給你,你一隻我一隻,你要天天戴在身上,以後作為見麵的憑證。”
連海接過手鐲:“幻兒,我天天盼望著與你見麵。從日出等到日落,我也希望真的見見你,不是在夢裏!”
幻兒眼淚撲簌地落下來:“海哥哥,我不是凡人,我乃天宮的三公主。那日我下界遊玩,正好與你相遇,一見再也忘不掉。自從遇見你,我喜歡上了睡覺,因為在夢裏可以見你一麵。我偷偷下凡間來尋你的事,怕父皇和母後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會連累你。天宮有天宮的規矩,生在帝王家看似富貴,其實有諸多的不得已,很多事自己做不得主!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投胎凡間普通人家!”
幻兒站起來轉過身:“我與南極天帝的長子惜厝早已訂下婚約,我不喜歡他,所以一直拖著。所以我不敢給你承諾,也不敢給你希望!”
連海聽了,眼圈也紅了,上前一下子抱著幻兒:“即使不能在一起,我要你知道,天地在,我的愛在!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不在!”
幻兒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也不在!”
倆人擁在一起,甜蜜的、苦澀的淚水一直流著。
托天娘娘一伸手,托天石出現了,袖子輕輕一擺消失了。金母元君看的真真切切,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幻兒不肯嫁給惜厝,臉顯現出無比的怒色與憤恨。托天娘娘看此情景,勸慰道:“娘娘,隻是一個夢而已!幻兒公主不會做出格的事,請娘娘放寬心!”
金母元君許久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說:“哦,今日之事多虧你了,此事不要外傳!”
托天娘娘點點頭,知道不適合留在這裏,便施禮告退。
走出夢思殿,托天娘娘有點後悔今天的事,也替幻兒擔心,也替那個人間青年害怕!在天宮為官多年,金母元君做事的風格她怎會不知道?
金母元君命人請來武官,負責東海安危的大將,讓他除去連海。
連海是東海附近鎮子上的一位漁民,祖輩都是捕魚為生。在幾個月前的一天出海捕魚,下午迴家,準備上床休息,忽然發現上麵躺著一隻雪白的小羊,唿唿睡得正香。
幻兒那日去人間遊玩,去了好些名山大川,也品了人間許多美味,那是天宮中所不曾見到的。到了東海,覺得實在太累了,就在四處尋找歇息的地方,後來在海邊發現一處小院。幻兒在外麵敲敲門,也沒有人答應,就進去看看。
院裏院外沒有發現人的蹤跡,幻兒想:是不是此地沒有人居住!那更好,不會有人打擾我!就算遇到人,我是神仙,我會仙術,怕什麽!
兩袖輕輕一擺,化作一隻小羊,跳到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連海坐在床邊納悶:“哪裏來的小羊,附近的居民很少喂養動物,說不準是迷了路的才跑到我這裏!”
連海再看看床上的小羊,睡夢中還舔舔紅色的小嘴,笑了:“好漂亮的羊!今晚就與你共眠,明日再幫你尋找主人!”
幻兒睡了好久,第二天黎明時分,才醒來。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些慌亂,再仔細看這人睡得正香。雖然此人一身粗布衣衫,卻也眉清目秀,潔白如月。
幻兒看了幾眼,跳下床,迴頭再看看熟睡中的人,匆匆離開。
迴到天宮,金母元君就已經知道她偷偷下凡去玩了,就命她在自己的寢殿裏反思。
幻兒在寢殿裏沒意思,隻好睡覺。誰知在夢中竟然又來到了東海邊的那座小院,推開門,喊了幾聲,沒有人說話,進屋四處看,沒有人,看看自己曾經睡覺的床鋪,笑了。幻兒在院子裏溜達了幾圈,仍舊沒有人,覺得有點累,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有人喊:“姑娘、姑娘,醒醒!”睜開眼就看見曾經和自己同床的青年。
連海一早出去捕魚,傍晚才迴家,簡單做了飯菜,吃完就去休息。躺在床上就進入夢中:
傍晚時分,捕魚迴家,一個衣著華美,極其美麗的女子躺在自己床上,連海看了好長時間。最終鼓起勇氣叫醒幻兒,就這樣兩人的故事開始了。
自從第一次夢見幻兒,連海就莫名其妙地愛上了這位夢裏出現的姑娘,隻要是不出海捕魚,他都會躺在床上睡覺,而且,隻要是進入夢中,總會見到幻兒。
幾個月以來,隻要是睡著,總能見到幻兒,在夢裏兩個人相戀。所以,連海隻要是在家,有時候不吃飯,也要睡覺。有一天醒來,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隻手鐲,是在夢裏幻兒給的定情信物,說有一天見麵為證。連海每天都要盯著手鐲看好久,也堅信幻兒存在,所以日日盼能與幻兒見麵。
前些天連海在夢中問幻兒家在哪裏的事,幻兒說出了實情,連海幾天下來都魂不守舍的,害怕夢裏再也見不到幻兒。
一連幾天沒有出海,附近的鄰居找到他,說是想去一趟遠的地方,那裏各種魚兒都有,大魚也多,迴來也能賣個好價錢。連海想想,也是,如果能多掙點,迴頭給幻兒買幾樣金首飾做見麵禮,於是就答應了。
幻兒醒來之後,發現母後在自己寢殿裏,而且她的臉色很難看。金母元君看見女兒醒來:“幻兒,你身體不好,都是那些丫頭照顧不周,母後又給你派了幾個來照顧你!”
幻兒起來點點頭。
幻兒醒來又想起海哥哥。幻兒偷偷去人間好幾次,都是按照夢裏的地方去尋找連海,每次都是隻見房子不見人,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母後發現。如今看到身邊的仙娥都換了,尋思著是不是母後知道什麽了。
起床之後在院子裏散步,每走一步,後麵都有人跟著。幻兒在夢裏跟連海約好了,最近要去人間尋他,真的見一次麵,有人跟著怎麽能行。
想來想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老朋友青帝,雖然青帝比幻兒大了很多,可是幻兒很喜歡跟他說話,這個人說話風趣幽默,而且做事灑脫,最重要的是他的園子裏都是花,那才是百花競放,萬紫千紅!幻兒經常來他這裏賞花,一呆就是半天!
幻兒特別喜歡他的花房,從牆上到屋頂,窗戶上是花,五彩斑斕,香氣四溢。中間有一張圓球一樣的吊床,隻需掀開上麵的門,就可以進入裏麵,有時候累了,躺在裏麵休息,愜意自在。幻兒多次提出來要,青帝都沒有答應,有一次幻兒趁青帝不在,準備給偷迴去,誰知青帝設置了仙術,自己怎麽也弄不走。
提起青帝,十八重天裏哪個神仙敢說不知他的大名!除了瀟灑英俊外,他養得一手好花,園子裏的花數不勝數。好多神仙慕名而去,都被他拒之門外,說什麽花兒喜歡清靜。若是天地間的萬花枯萎,隻有他有起死迴生的法術,他可以讓牡丹在冬季綻放,也可以讓菊花在春天裏燦爛,也可以在炎炎夏日裏賞梅。
第三日早起剛準備出寢殿,有仙娥跪倒攔住:“公主,金母元君知道你身體不適,要你在這裏修養。”
青帝一身藍灰色長衫,領口繡著一朵蘭花,手裏托著一盆牡丹恰巧路過夢思殿,剛剛的一幕正好被他看見。
青帝走過去,指著旁邊的仙娥:“你們這幫丫頭,就算是公主要修養,也得找個好地方,去我的園子裏吧。”
一個仙娥看看青帝,不敢阻攔,也知道青帝的脾氣,就算是玉帝和金母元君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所以趕緊去向金母匯報。其他的兩個仙娥跟在他們後麵。
青帝拿著手裏的花,笑著說:“幻兒,你看我準備給托天送去一盆花,都被你給打攪了,究竟什麽事呀,讓你母後如此勞師動眾的看著你!”
幻兒紅著臉搖搖頭。
青帝看著幻兒的模樣,故意打趣:“你不說,我也猜得出,是不是你母後讓你出嫁,你不同意。其實人家惜厝也挺好的,模樣俊家世好,跟你也很般配的!”
幻兒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呢,我不稀罕,要不你變作女兒身嫁給他好了!”
倆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青帝那裏,看守園子的仙童看見兩人,趕緊打開門。後麵跟著的仙娥也準備進入,青帝轉身:“你們在外麵守著,如果公主有事,我負責!”後麵的兩個仙娥相互看看,都停下腳步。
先前那個仙娥去給金母元君稟報,金母元君知道後,並沒有著急。她知道幻兒和青帝是朋友,私交很好,所以就讓她去守在他那園子旁邊。
進了園子,幻兒說:“青帝,請你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幫我一次。”
青帝愣住了,瞬間迴過神:“幻兒,說這話好像我是外人一樣!你想想,從小到大我幫過你多少次。你可記得你六百歲時,將你母後的長生樹拿到人間玩,結果刮了一陣風,樹被刮得無影無蹤,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你母後做了一棵一模一樣的,恐怕你母後現在還不知道呢!”
幻兒拽著他的胳膊:“青帝,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一千一百歲時,一次路過白衣菩薩的荷花池,大姐慫恿我去摘花,我想也沒想就跳進去,把裏麵的花朵都給摘了,姐妹和侍女人,一人一朵。那次也是你讓她的仙荷再次綻放。”
青帝微微笑著:“說吧,這次到底是什麽事!”
幻兒停了一下。青帝說:“不想說,我可要走了,哪次沒有幫你!”
幻兒一跺腳:“青帝,告訴你,不許告訴第三個人!”
青帝其實也猜到一點點,故意說:“什麽事情這樣保密!”
幻兒就把連海的事情告訴青帝,青帝也沒想到幻兒會喜歡上一個凡人。青帝的臉色沉下來:“幻兒,你生在帝王家,早就知道你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如果我幫你下凡去尋他,隻怕會害了那個凡人,你母後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幻兒堅定地說:“我知道,每次見他都是在夢中,我想真的見他一麵,我不想遺憾終生!”
青帝微笑著:“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就成你一次!做了這麽多年朋友,我也不想讓你將來埋怨我!”
幻兒笑了:“就知道你最疼我,肯定會幫我的。”
連海接到鄰居的邀請,和他們一起上船,去海的深處捕魚。
天宮的武將接到金母元君的命令,來到連海住的地方,一看沒人。就喚來附近的守護東海的海神。詢問一番,才知道他出海了。馬上帶領幾位手下駕雲尋找,沒多久,就發現海麵上有一艘大船正往東行駛,那武將一揮手,頓時刮起了大風,武將再次揮手,已經達到十二級大風,風將船上的桅杆刮折了,船也來迴搖晃。武將雙手劃了兩個圈,龍卷風瞬間將船掀翻到海裏。一隻鯨魚遊過來,大嘴一吸,船和人一起進入腹內。武將和手下看得清清楚楚的,轉身迴去稟報。
鯨魚把船和人吞進去,覺得肚子裏非常不舒服,來迴晃著沉重的身子。忽然一個噴嚏,猛的把船和人噴出去了,肚子裏隻剩下三人。連海從進入鯨魚的腹內到被噴出來,僅僅幾分鍾的時間。被鯨魚噴出的瞬間,他已經暈過去了,借著強大的發射,連海和幾個漁民被噴到海邊,被浪頭送到沙灘上。
青帝答應幻兒幫忙,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在眾花裏找到那盆萬年牡丹,一揮手,花瓣立刻綻放。青帝望著她:“幻兒,還不過來。”幻兒看見,轉身華為一道白光進入花中,青帝一指,花瓣立刻又合上。青帝一手托著花,喊了聲:“走啦!”
打開園子的門,三個仙娥還在門口,青帝大聲道:“公主在花房裏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你們在外麵好好守著!”三個仙娥點點頭。
青帝對看守園子的童子說:“今日是東海聖母的壽誕,她早就喜歡我的萬年牡丹,得到邀請去赴宴,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入園子。”童子答應著,青帝已經不見了。
下了天庭,青帝駕雲就到了東海上空,對著牡丹說:“好人做到底,我再送你一程!”又飛了一陣子。
直到看見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子。對著牡丹喊了聲:“幻兒,出來吧!”
說完輕輕一擺手,牡丹花瓣張開,幻兒露出一張臉:“不是,再往前走。”
又過了一陣子,青帝指著不遠處的院子:“那是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幻兒露出臉看看,點點頭,飛身出來了。
青帝和幻兒一起落在一座小院門口,青帝囑咐:“幻兒,記住,無論是否找到連海,早點迴去,免得惹來大禍!我也快到地方了,你快進去看看吧!”說完,就消失了。
幻兒在門口停了一小會兒,眼前的小院是那麽的溫馨,看著熟悉的木門,她的眼睛紅了。推門進入,屋裏沒有人,再到外麵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波濤翻滾,卻不見夢中的人兒。
幻兒焦急地抽噎起來:“海哥哥,海哥哥,你在哪裏!我不是告訴你要來人間見麵,你卻為何不露麵!你可知道我多次尋你,都見不到你的蹤跡,難道注定此生無緣相見!”
幻兒在屋後的樹林裏尋覓了一番,又跑到海邊四處觀望,仍舊不見人影,隻好迴到小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連海始終沒有來,幻兒無奈,準備離開,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白色繡花手帕,從中間撕開,自己帶走一半,一半留在平時吃飯的桌子上,用幾雙筷子壓住,連海迴家看到,就會明白自己來過。
幻兒離開小院,駕雲離開,迴頭再看一眼小院,已經是巴掌大小,再看看海邊,一個雞蛋大小的灰色物體躺在沙灘上,偶爾動彈一點點,幻兒想,是人還是水裏的生物?
幻兒不敢多留戀,趕緊迴到青帝的花房裏。
從花房裏出來,讓仙童打開門,跟仙娥迴自己的宮殿,正巧路過父皇的宮殿,就想著進去看看,讓仙娥在外麵等候。走到父皇的寢殿,隱隱約約聽見有聲音,就側著耳朵聽了幾句。怪不得沒有見到海哥哥,原來是被母後的人給殺了,瞬間希望破滅,仿佛失了魂魄!她踉踉蹌蹌走出去!
金母元君就和玉帝聽到外麵有聲音,倆人出來查看,隻見到了幻兒的背影。玉帝聽了金母元君的話,也希望早日給幻兒完婚。於是請來南極天帝提及此事,南極天帝自然高興,知道惜厝早就喜歡幻兒。
幻兒迴到宮中,一睡不起。第三日一早,金母元君已經在等候了,幻兒從寢殿裏出來,母親看到女兒的臉色不太好,起身走過去拉著女兒的手:“幻兒呀,你自小就和惜厝熟識,而且他也是天宮裏數一數二的俊美男子,而且功夫也不錯。你父皇和南極天帝商議,把你的婚事定在九天後,這幾天你哪兒都不要去,好好休息!需要什麽,跟母後言語一聲,母後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幻兒聽了,眼睛呆滯無神,失落地走進寢殿,沒有說一句話,她也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無力改變,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害死了海哥哥。
金母元君見女兒沒有說話,以為她不會反對了,凡人也解決掉了,心裏總算安穩了。
連海在沙灘上躺了好久,醒來時,夜幕閃爍著繁星,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使勁兒站起來,一搖一晃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走到家門口,發現院門是開著的,扶著門歇了歇,匆忙進了屋。
屋裏黑漆漆的,他點上蠟燭,坐在桌邊休息,忽然發現筷子下麵好像有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半塊手帕。拿到燈下仔細觀看,看到此物,他就已經知道,幻兒來過,在夢裏曾經見過幻兒使用過,自己已經錯過了和她見麵的機會!
連海心裏一陣穿心般的疼痛,明明已經知道幻兒要來尋自己,自己為什麽要出海,幻兒一定很傷心!
天宮裏一派喜氣,幻兒躺在床上,一連幾日沒有吃東西。第三日早上醒來,忽地想起母後的宮中養著許多無目魚,無目魚其實不是沒眼睛,而是眼睛有劇毒,且無藥可解。雖然是劇毒,但是它的樣子非常漂亮,遊的時候拖著長長的七彩尾巴,很是漂亮,而且還會變色,看見喜歡的人會變成紅色、金色、黃色、紫色,看見不喜歡的人會變成深藍色或者黑色。金母元君很是喜歡,每每眾神來賀壽,金母元君都會請他們來賞魚。
下午,幻兒派了一個仙娥去金母元君那裏。金母想,女兒好不容易張一次口,就送給六條讓侍女帶迴去養著,也沒有多想。
幻兒在宮裏望著魚兒發呆,覺得自己還不如這魚兒自在。
這天一早,侍女們就開始給幻兒梳洗打扮,一個半時辰後完畢。幻兒打發侍女出去,自己望著養在室內的魚兒,淚珠不知何時流下,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海哥哥不在了,自己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一狠心,六隻魚兒部吸入自己的腹中,幻兒苦笑了一下。隨手找了一塊布蓋在了魚缸上。
十幾名仙娥跟隨幻兒去大殿拜見玉帝和金母元君。
大殿上,眾神都在,青帝也在。惜厝一身喜服,焦急地等待著幻兒。幻兒在來的路上肚子就隱隱作痛,忍者來到大殿上,和惜厝跪拜父皇、母後。
青帝看到幻兒的臉色發白,嘴唇發紫,覺得不太對勁兒!剛想說什麽,幻兒跪拜完之後,站起來,忽然忍不住張開大口,噴出一道血柱,瞬間躺倒在地。眾神趕緊圍上來,玉帝和金母元君驚呆了,也趕緊下了龍椅跑過來。
惜厝呆了,趕緊蹲下來,將幻兒抱在懷裏:“幻兒,你怎麽了?”
幻兒微微睜開眼睛:“對不起,惜厝,對不起!”說完在人群中尋找青帝的影子。
玉帝和金母元君趕緊派人去請神醫,幻兒擺擺手,望著身邊的親人:“父皇、母後,不必了,我吞食了六隻無目魚。雖然我生在皇宮,但是我喜歡自由自在,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投胎凡間,做個普通人,母後你做了什麽我都知道了,那日我偷聽了你和父皇的談話!既然不能和相愛的人共生,我願意共赴黃泉!”
青帝在人群中聽了幻兒的話,眼圈也紅了,蹲下身子替她擦去嘴邊的血跡。
幻兒看看母後和父皇:“你們都離開,你們都離開!我有話和青帝說!”
玉帝和金母元君一擺手,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惜厝走了幾步,轉身望著幻兒,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青帝把她抱在懷裏,拉著她的手,低著頭輕聲說:“丫頭,你說吧,我一定幫你完成心願!”
幻兒斷斷續續地說:“我死後,會埋葬在天墓裏,母後和父皇,絕對不會讓我葬在人間的。過些時日,你偷偷地把我的屍體放在人間的那個小院裏,你知道那個地方。雖然海哥哥不在了,但是我喜歡那個地方,那是我快樂的開始,我也想在那裏結束!活著見不到他,死了我想見他一麵!你可以辦到的!”
青帝哽咽著說:“我一定幫你辦到這最後一件事!讓你心安!”
幻兒笑了,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幻兒埋葬的那天,作為朋友,青帝也去送了一程,自然也知道幻兒的墓葬在哪裏。
青帝迴去以後細細想著,該如何把幻兒偷出來,運到人間。想了好幾天,突然想起花房裏的吊床,幻兒在世時,多次提出要,自己都沒有給。把它送給幻兒,也不枉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
青帝把吊床裝飾了一番,上麵長滿了菊花和蘭花,幻兒生前最喜歡這兩種花。
第五日晚上,青帝趁著守墓人換班的時候,使用仙術打開棺木,幻兒從裏麵飛出來,她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仿佛睡著了。青帝一揮袖子,吊床飛來,幻兒躺在上麵,青帝趕緊把棺木蓋上,恢複到原來的模樣,匆匆逃離。
青帝帶著幻兒從天宮最偏僻的地方離開,駕雲來到東海上空,不多時又來到院子跟前,倆人一同落在院中。
青帝本來覺得不會有人的的,但還是不死心,就喊了兩聲:“有人嗎?”
人間此時已經是黎明時分,連海幾日都沒有夢見幻兒,也害怕出什麽事。自從見到幻兒留下的手帕,一直也沒有出海,天天在家門口張望,希望幻兒會出現。剛在睡夢中,聽見有人喊自己,趕緊起床出來,一看院子裏站著個身著灰色衣衫的中年人,旁邊還放著個圓形的東西,四周都是花朵。
連海對來人說:“你,你好!”
青帝背著身在院子裏四處看,聽見聲音迴頭,感覺非常意外,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對自己說話,青帝已經猜到他就是連海。於是就問了一句:“你——是連海?”
連海疑惑地看看他:“哦,是的,我就是!”
青帝走到吊床旁邊,看看吊床,掀開上麵的門,幻兒躺在裏麵:“你看看她是誰,哎!”
連海慢慢地走過去,蹲下身體觀看,瞬間心裏翻騰著,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又拉著她的手,輕輕喊著:幻兒、幻兒、幻兒!
青帝轉過身去,不願意看到青年失魂落魄的樣子!
連海自言自語道:幻兒,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的,我天天盼、日日盼,無數次想象著我們見麵的情景,盼來的卻是陰陽相隔!你也曾說過,我生、你生。我還在,你怎麽就走了?我們在夢中相戀,我總害怕夢醒,害怕再也夢不到你!即使你嫁給惜厝我也不會怪你,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天地在,我的愛就在!你生、我活,你走了我陪你,我不要你一個人孤單,也不要孤單地留在人世間!遇見你,就是今世最大的幸福!能和你在一起也是幸福!就算我們今世無緣,來世也要在一起!
連海說罷,抱起幻兒,輕輕地唿喊著:幻兒、幻兒、幻兒!忽地胸中一股熱氣噴出,一道血瀑灑向空中。
連海望著幻兒開心地笑了,仿佛又看見幻兒的影子在眼前飄,輕輕地說:我終於等到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天地在,我的愛就在!
一陣風刮起來,青帝轉過身看著他們時,倆人隨著一陣風旋轉起來,過了不久,兩人站起來,手拉手微笑著四目相對,風停了,兩人不見了蹤跡。
青帝正納悶時,院子裏忽然長出兩株幼苗,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隻是兩棵樹緊緊纏繞在一起!
青帝走過去,撫摸著兩棵樹:幻兒、連海!這樣也好,你們也算完成了心願,若有來世,做個凡人就好!做神仙有什麽好的!
托天娘娘騎著大象抵達天宮之後,直接去拜見金母元君。金母元君在荷花池設宴招待眾神。呆了一整天,與眾多朋友聊天,欣賞歌舞,品嚐美味,直至宴席結束,人群散去,也未見三公主幻兒露麵,在天宮,隻要是大型的宴席,都會有幻兒陪著金母元君。
幻兒是金母元君的三女兒,漂亮,乖巧,從小就很聽話,是玉帝和金母元君最喜愛的女兒,和托天娘娘一直關係不錯,一有空幻兒就去托天娘娘那裏,有很多私房話也會講給她聽,在幻兒眼裏,她就是知心大姐姐。托天娘娘正在胡思亂想著,忽然有仙官稟報:“金母元君請你去一趟夢思殿。”托天娘娘聽罷想,夢思殿是幻兒公主的寢宮,幻兒有什麽事嗎?
托天娘娘不敢停留,匆匆趕過去。
到了殿外,靜悄悄的,托天娘娘抬頭看了看,疑惑著踏進大門。往常出出進進的仙娥很多,今天感覺冷清了不少,隻有兩三個站在外麵。
進入大殿,金母元君坐在羅漢榻上,一臉的愁雲。托天娘娘整理衣服跪拜:“參見娘娘。”
金母元君起身扶起:“不必多禮,坐。”
一個仙娥給端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托天娘娘看了看仙娥,覺得眼生,不像是平日裏服侍幻兒的仙娥,心裏正納悶著。
金母元君開口:“托天,我知道你和幻兒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托天娘娘點頭:“嗯,幻兒公主天生善良、美麗,我也很喜歡她。娘娘有什麽事請講。”
金母說:“你也知道,幻兒與南極天帝的長子惜厝早已訂下婚約,當初她也是答應了的,前些時間南極天帝提出完婚,玉帝也答應了,準備選擇良辰吉日讓她出嫁,可是她總是推三阻四的,找了許多借口,而且喜歡天天睡覺,從早到晚一直睡,也不怎麽吃東西。如果誰把她叫醒了,她會發很大的脾氣,問了下人,說也不知道原因。找來神醫觀看,說她沒有病,我想你會不會知道些什麽。”
托天娘娘納悶:“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幻兒公主了,雖然我們聊得來,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情況。”
金母元君道:“我知道你功夫高超,我,想——,你用仙術進入她的夢裏看看,究竟她在幹什麽!”
托天娘娘這才明白金母的真正用意,麵露難色:“娘娘,我的功夫雖然不錯,若偷偷進入她的夢中查看,雖然不會造成大的傷害,但是隻怕對公主的腦部神經不利,我怕她醒來會頭痛不舒服。再者我跟她又是好友,不經過公主允許,私自探尋她的心思,隻怕幻兒公主醒來知道了要怪罪的!”
金母元君笑了:“托天,你不必推辭,在這天宮裏,比你法術高強的寥寥無幾,如果幻兒真的哪裏不舒服,我自會派神醫給她診治,你就不要再推辭了。請你來辦這件事,就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你大可放心,天宮上下,還沒有人敢忤逆我,這裏都是我的人,誰敢泄露半個字,我讓她永生永世不得好過!”
站在一旁的仙娥臉色都變了色。
托天娘娘看情況實在推辭不了,她也知道金母的脾氣,隻要是得罪了她,就等於自毀前程。心裏默默念叨著:幻兒,對不起了,我也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被你母後發現什麽,如果被她知道什麽就壞了,阿彌陀佛,保佑幻兒無事。
托天點點頭:“娘娘,可否讓屋裏的閑雜人等出去。”
金母元君點點頭,一擺手:“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打擾,不能讓公主知道這件事!”
仙娥們都退下了,托天娘娘身邊的仙童也出去了,托天娘娘知道,金母元君一向精明,想要糊弄她是不可能的,隻好硬著頭皮來做這件事。
托天娘娘來到公主床前,一伸手,托天石出現在手裏。她輕輕對著托天石說了些什麽,又用手一指,托天石離開她的手,圍著公主轉了三圈停下幾分鍾,接著又飛到床前。托天石突然不見了,水一般的屏幕出現在兩人的麵前,金母元君顯得有點激動,托天娘娘指指,又點點頭。一個人的夢境就這樣開始了:
幻兒駕雲來到人間的一個集鎮,在眾多店鋪裏,買了一身男裝,又買了一些點心,徒步來到鎮子東麵的海邊。沒多遠,一座小院出現在眼前,簡單的籬笆牆圍著簡陋的小木房。幻兒走到門口喊了聲:“海哥哥,海哥哥。”沒有人出聲。
幻兒推開門,走到屋裏看看,四處無人。嘴裏小聲說:“海哥哥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出去打魚了!”
幻兒在屋裏呆了一會兒,沒意思又來到院子裏,找了個凳子坐下,坐了一會兒,出去看看,又迴到院子裏。
直到半晌時分,一個高高、瘦瘦的白淨的青年走進來,幻兒一見來人馬上跑過去:“海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這位青年名叫連海,是鎮子裏的一位漁民,靠捕魚為生。
連海指指手中的魚簍:“幻兒,你看,我今天打了好些魚,下午去街上賣了。”
連海拉著幻兒:“走,進屋歇會兒,我去給你做飯,你不是喜歡吃魚嗎,今天給你蒸一條!”
倆人走進屋裏,幻兒拿起買的衣服:“海哥哥,我不會做衣服,就給你買了一件!不知道是否合適!”
連海拿起衣服瞧了瞧,抱在懷裏:“你有心了,隻要是你給的,都是我最喜歡的。除了父母,你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
幻兒笑了:“你喜歡就好,從小我沒幹過家務,也不會縫縫補補的!”
連海走到幻兒跟前,撫摸著她的臉頰:“幻兒,你有一顆愛我的心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以後要多捕些魚,攢點錢等將來用!”
說完去廚房裏做飯了。
幻兒在屋裏走來走去,時間不久,連海端出幾樣小菜和一小盆魚放在桌子上,拿了一雙筷子遞給她:“幻兒,嚐嚐怎麽樣!”
倆人都坐下,一邊吃一邊閑聊。
連海給她夾了一塊魚放進碗裏:“幻兒,我們已經認識有一段時日了,你家是哪裏的你也沒告訴過我。”
幻兒停下來:“你為什麽非要問我家的情況呢?”
連海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著幻兒的手:“第一眼見你,我就愛上你了,此生非你不娶。你也經常來我這裏,我也想與你天長地久在一起,我想請人替我去保媒,你不用擔心,我攢了一些錢,如果不夠,我再借點!”
幻兒張著嘴,想說,隻覺得喉嚨哽咽著,眼睛裏閃爍著淚珠。
連海一下子慌了:“幻兒,怎麽了,是不是我哪裏說錯了,都怪我!”
幻兒搖搖頭:“海哥哥,我——,我們——總是在夢裏相見,我希望真的見你一次,不是在夢裏。我每次偷偷出來人間尋你,都不見你的蹤影,我把這隻手鐲送給你,你一隻我一隻,你要天天戴在身上,以後作為見麵的憑證。”
連海接過手鐲:“幻兒,我天天盼望著與你見麵。從日出等到日落,我也希望真的見見你,不是在夢裏!”
幻兒眼淚撲簌地落下來:“海哥哥,我不是凡人,我乃天宮的三公主。那日我下界遊玩,正好與你相遇,一見再也忘不掉。自從遇見你,我喜歡上了睡覺,因為在夢裏可以見你一麵。我偷偷下凡間來尋你的事,怕父皇和母後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會連累你。天宮有天宮的規矩,生在帝王家看似富貴,其實有諸多的不得已,很多事自己做不得主!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投胎凡間普通人家!”
幻兒站起來轉過身:“我與南極天帝的長子惜厝早已訂下婚約,我不喜歡他,所以一直拖著。所以我不敢給你承諾,也不敢給你希望!”
連海聽了,眼圈也紅了,上前一下子抱著幻兒:“即使不能在一起,我要你知道,天地在,我的愛在!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不在!”
幻兒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在,我在!你不在,我也不在!”
倆人擁在一起,甜蜜的、苦澀的淚水一直流著。
托天娘娘一伸手,托天石出現了,袖子輕輕一擺消失了。金母元君看的真真切切,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幻兒不肯嫁給惜厝,臉顯現出無比的怒色與憤恨。托天娘娘看此情景,勸慰道:“娘娘,隻是一個夢而已!幻兒公主不會做出格的事,請娘娘放寬心!”
金母元君許久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說:“哦,今日之事多虧你了,此事不要外傳!”
托天娘娘點點頭,知道不適合留在這裏,便施禮告退。
走出夢思殿,托天娘娘有點後悔今天的事,也替幻兒擔心,也替那個人間青年害怕!在天宮為官多年,金母元君做事的風格她怎會不知道?
金母元君命人請來武官,負責東海安危的大將,讓他除去連海。
連海是東海附近鎮子上的一位漁民,祖輩都是捕魚為生。在幾個月前的一天出海捕魚,下午迴家,準備上床休息,忽然發現上麵躺著一隻雪白的小羊,唿唿睡得正香。
幻兒那日去人間遊玩,去了好些名山大川,也品了人間許多美味,那是天宮中所不曾見到的。到了東海,覺得實在太累了,就在四處尋找歇息的地方,後來在海邊發現一處小院。幻兒在外麵敲敲門,也沒有人答應,就進去看看。
院裏院外沒有發現人的蹤跡,幻兒想:是不是此地沒有人居住!那更好,不會有人打擾我!就算遇到人,我是神仙,我會仙術,怕什麽!
兩袖輕輕一擺,化作一隻小羊,跳到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連海坐在床邊納悶:“哪裏來的小羊,附近的居民很少喂養動物,說不準是迷了路的才跑到我這裏!”
連海再看看床上的小羊,睡夢中還舔舔紅色的小嘴,笑了:“好漂亮的羊!今晚就與你共眠,明日再幫你尋找主人!”
幻兒睡了好久,第二天黎明時分,才醒來。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有些慌亂,再仔細看這人睡得正香。雖然此人一身粗布衣衫,卻也眉清目秀,潔白如月。
幻兒看了幾眼,跳下床,迴頭再看看熟睡中的人,匆匆離開。
迴到天宮,金母元君就已經知道她偷偷下凡去玩了,就命她在自己的寢殿裏反思。
幻兒在寢殿裏沒意思,隻好睡覺。誰知在夢中竟然又來到了東海邊的那座小院,推開門,喊了幾聲,沒有人說話,進屋四處看,沒有人,看看自己曾經睡覺的床鋪,笑了。幻兒在院子裏溜達了幾圈,仍舊沒有人,覺得有點累,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有人喊:“姑娘、姑娘,醒醒!”睜開眼就看見曾經和自己同床的青年。
連海一早出去捕魚,傍晚才迴家,簡單做了飯菜,吃完就去休息。躺在床上就進入夢中:
傍晚時分,捕魚迴家,一個衣著華美,極其美麗的女子躺在自己床上,連海看了好長時間。最終鼓起勇氣叫醒幻兒,就這樣兩人的故事開始了。
自從第一次夢見幻兒,連海就莫名其妙地愛上了這位夢裏出現的姑娘,隻要是不出海捕魚,他都會躺在床上睡覺,而且,隻要是進入夢中,總會見到幻兒。
幾個月以來,隻要是睡著,總能見到幻兒,在夢裏兩個人相戀。所以,連海隻要是在家,有時候不吃飯,也要睡覺。有一天醒來,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隻手鐲,是在夢裏幻兒給的定情信物,說有一天見麵為證。連海每天都要盯著手鐲看好久,也堅信幻兒存在,所以日日盼能與幻兒見麵。
前些天連海在夢中問幻兒家在哪裏的事,幻兒說出了實情,連海幾天下來都魂不守舍的,害怕夢裏再也見不到幻兒。
一連幾天沒有出海,附近的鄰居找到他,說是想去一趟遠的地方,那裏各種魚兒都有,大魚也多,迴來也能賣個好價錢。連海想想,也是,如果能多掙點,迴頭給幻兒買幾樣金首飾做見麵禮,於是就答應了。
幻兒醒來之後,發現母後在自己寢殿裏,而且她的臉色很難看。金母元君看見女兒醒來:“幻兒,你身體不好,都是那些丫頭照顧不周,母後又給你派了幾個來照顧你!”
幻兒起來點點頭。
幻兒醒來又想起海哥哥。幻兒偷偷去人間好幾次,都是按照夢裏的地方去尋找連海,每次都是隻見房子不見人,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母後發現。如今看到身邊的仙娥都換了,尋思著是不是母後知道什麽了。
起床之後在院子裏散步,每走一步,後麵都有人跟著。幻兒在夢裏跟連海約好了,最近要去人間尋他,真的見一次麵,有人跟著怎麽能行。
想來想去,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老朋友青帝,雖然青帝比幻兒大了很多,可是幻兒很喜歡跟他說話,這個人說話風趣幽默,而且做事灑脫,最重要的是他的園子裏都是花,那才是百花競放,萬紫千紅!幻兒經常來他這裏賞花,一呆就是半天!
幻兒特別喜歡他的花房,從牆上到屋頂,窗戶上是花,五彩斑斕,香氣四溢。中間有一張圓球一樣的吊床,隻需掀開上麵的門,就可以進入裏麵,有時候累了,躺在裏麵休息,愜意自在。幻兒多次提出來要,青帝都沒有答應,有一次幻兒趁青帝不在,準備給偷迴去,誰知青帝設置了仙術,自己怎麽也弄不走。
提起青帝,十八重天裏哪個神仙敢說不知他的大名!除了瀟灑英俊外,他養得一手好花,園子裏的花數不勝數。好多神仙慕名而去,都被他拒之門外,說什麽花兒喜歡清靜。若是天地間的萬花枯萎,隻有他有起死迴生的法術,他可以讓牡丹在冬季綻放,也可以讓菊花在春天裏燦爛,也可以在炎炎夏日裏賞梅。
第三日早起剛準備出寢殿,有仙娥跪倒攔住:“公主,金母元君知道你身體不適,要你在這裏修養。”
青帝一身藍灰色長衫,領口繡著一朵蘭花,手裏托著一盆牡丹恰巧路過夢思殿,剛剛的一幕正好被他看見。
青帝走過去,指著旁邊的仙娥:“你們這幫丫頭,就算是公主要修養,也得找個好地方,去我的園子裏吧。”
一個仙娥看看青帝,不敢阻攔,也知道青帝的脾氣,就算是玉帝和金母元君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所以趕緊去向金母匯報。其他的兩個仙娥跟在他們後麵。
青帝拿著手裏的花,笑著說:“幻兒,你看我準備給托天送去一盆花,都被你給打攪了,究竟什麽事呀,讓你母後如此勞師動眾的看著你!”
幻兒紅著臉搖搖頭。
青帝看著幻兒的模樣,故意打趣:“你不說,我也猜得出,是不是你母後讓你出嫁,你不同意。其實人家惜厝也挺好的,模樣俊家世好,跟你也很般配的!”
幻兒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呢,我不稀罕,要不你變作女兒身嫁給他好了!”
倆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青帝那裏,看守園子的仙童看見兩人,趕緊打開門。後麵跟著的仙娥也準備進入,青帝轉身:“你們在外麵守著,如果公主有事,我負責!”後麵的兩個仙娥相互看看,都停下腳步。
先前那個仙娥去給金母元君稟報,金母元君知道後,並沒有著急。她知道幻兒和青帝是朋友,私交很好,所以就讓她去守在他那園子旁邊。
進了園子,幻兒說:“青帝,請你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幫我一次。”
青帝愣住了,瞬間迴過神:“幻兒,說這話好像我是外人一樣!你想想,從小到大我幫過你多少次。你可記得你六百歲時,將你母後的長生樹拿到人間玩,結果刮了一陣風,樹被刮得無影無蹤,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你母後做了一棵一模一樣的,恐怕你母後現在還不知道呢!”
幻兒拽著他的胳膊:“青帝,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一千一百歲時,一次路過白衣菩薩的荷花池,大姐慫恿我去摘花,我想也沒想就跳進去,把裏麵的花朵都給摘了,姐妹和侍女人,一人一朵。那次也是你讓她的仙荷再次綻放。”
青帝微微笑著:“說吧,這次到底是什麽事!”
幻兒停了一下。青帝說:“不想說,我可要走了,哪次沒有幫你!”
幻兒一跺腳:“青帝,告訴你,不許告訴第三個人!”
青帝其實也猜到一點點,故意說:“什麽事情這樣保密!”
幻兒就把連海的事情告訴青帝,青帝也沒想到幻兒會喜歡上一個凡人。青帝的臉色沉下來:“幻兒,你生在帝王家,早就知道你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如果我幫你下凡去尋他,隻怕會害了那個凡人,你母後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幻兒堅定地說:“我知道,每次見他都是在夢中,我想真的見他一麵,我不想遺憾終生!”
青帝微笑著:“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就成你一次!做了這麽多年朋友,我也不想讓你將來埋怨我!”
幻兒笑了:“就知道你最疼我,肯定會幫我的。”
連海接到鄰居的邀請,和他們一起上船,去海的深處捕魚。
天宮的武將接到金母元君的命令,來到連海住的地方,一看沒人。就喚來附近的守護東海的海神。詢問一番,才知道他出海了。馬上帶領幾位手下駕雲尋找,沒多久,就發現海麵上有一艘大船正往東行駛,那武將一揮手,頓時刮起了大風,武將再次揮手,已經達到十二級大風,風將船上的桅杆刮折了,船也來迴搖晃。武將雙手劃了兩個圈,龍卷風瞬間將船掀翻到海裏。一隻鯨魚遊過來,大嘴一吸,船和人一起進入腹內。武將和手下看得清清楚楚的,轉身迴去稟報。
鯨魚把船和人吞進去,覺得肚子裏非常不舒服,來迴晃著沉重的身子。忽然一個噴嚏,猛的把船和人噴出去了,肚子裏隻剩下三人。連海從進入鯨魚的腹內到被噴出來,僅僅幾分鍾的時間。被鯨魚噴出的瞬間,他已經暈過去了,借著強大的發射,連海和幾個漁民被噴到海邊,被浪頭送到沙灘上。
青帝答應幻兒幫忙,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在眾花裏找到那盆萬年牡丹,一揮手,花瓣立刻綻放。青帝望著她:“幻兒,還不過來。”幻兒看見,轉身華為一道白光進入花中,青帝一指,花瓣立刻又合上。青帝一手托著花,喊了聲:“走啦!”
打開園子的門,三個仙娥還在門口,青帝大聲道:“公主在花房裏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你們在外麵好好守著!”三個仙娥點點頭。
青帝對看守園子的童子說:“今日是東海聖母的壽誕,她早就喜歡我的萬年牡丹,得到邀請去赴宴,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入園子。”童子答應著,青帝已經不見了。
下了天庭,青帝駕雲就到了東海上空,對著牡丹說:“好人做到底,我再送你一程!”又飛了一陣子。
直到看見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子。對著牡丹喊了聲:“幻兒,出來吧!”
說完輕輕一擺手,牡丹花瓣張開,幻兒露出一張臉:“不是,再往前走。”
又過了一陣子,青帝指著不遠處的院子:“那是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幻兒露出臉看看,點點頭,飛身出來了。
青帝和幻兒一起落在一座小院門口,青帝囑咐:“幻兒,記住,無論是否找到連海,早點迴去,免得惹來大禍!我也快到地方了,你快進去看看吧!”說完,就消失了。
幻兒在門口停了一小會兒,眼前的小院是那麽的溫馨,看著熟悉的木門,她的眼睛紅了。推門進入,屋裏沒有人,再到外麵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波濤翻滾,卻不見夢中的人兒。
幻兒焦急地抽噎起來:“海哥哥,海哥哥,你在哪裏!我不是告訴你要來人間見麵,你卻為何不露麵!你可知道我多次尋你,都見不到你的蹤跡,難道注定此生無緣相見!”
幻兒在屋後的樹林裏尋覓了一番,又跑到海邊四處觀望,仍舊不見人影,隻好迴到小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連海始終沒有來,幻兒無奈,準備離開,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白色繡花手帕,從中間撕開,自己帶走一半,一半留在平時吃飯的桌子上,用幾雙筷子壓住,連海迴家看到,就會明白自己來過。
幻兒離開小院,駕雲離開,迴頭再看一眼小院,已經是巴掌大小,再看看海邊,一個雞蛋大小的灰色物體躺在沙灘上,偶爾動彈一點點,幻兒想,是人還是水裏的生物?
幻兒不敢多留戀,趕緊迴到青帝的花房裏。
從花房裏出來,讓仙童打開門,跟仙娥迴自己的宮殿,正巧路過父皇的宮殿,就想著進去看看,讓仙娥在外麵等候。走到父皇的寢殿,隱隱約約聽見有聲音,就側著耳朵聽了幾句。怪不得沒有見到海哥哥,原來是被母後的人給殺了,瞬間希望破滅,仿佛失了魂魄!她踉踉蹌蹌走出去!
金母元君就和玉帝聽到外麵有聲音,倆人出來查看,隻見到了幻兒的背影。玉帝聽了金母元君的話,也希望早日給幻兒完婚。於是請來南極天帝提及此事,南極天帝自然高興,知道惜厝早就喜歡幻兒。
幻兒迴到宮中,一睡不起。第三日一早,金母元君已經在等候了,幻兒從寢殿裏出來,母親看到女兒的臉色不太好,起身走過去拉著女兒的手:“幻兒呀,你自小就和惜厝熟識,而且他也是天宮裏數一數二的俊美男子,而且功夫也不錯。你父皇和南極天帝商議,把你的婚事定在九天後,這幾天你哪兒都不要去,好好休息!需要什麽,跟母後言語一聲,母後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幻兒聽了,眼睛呆滯無神,失落地走進寢殿,沒有說一句話,她也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無力改變,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害死了海哥哥。
金母元君見女兒沒有說話,以為她不會反對了,凡人也解決掉了,心裏總算安穩了。
連海在沙灘上躺了好久,醒來時,夜幕閃爍著繁星,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使勁兒站起來,一搖一晃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走到家門口,發現院門是開著的,扶著門歇了歇,匆忙進了屋。
屋裏黑漆漆的,他點上蠟燭,坐在桌邊休息,忽然發現筷子下麵好像有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半塊手帕。拿到燈下仔細觀看,看到此物,他就已經知道,幻兒來過,在夢裏曾經見過幻兒使用過,自己已經錯過了和她見麵的機會!
連海心裏一陣穿心般的疼痛,明明已經知道幻兒要來尋自己,自己為什麽要出海,幻兒一定很傷心!
天宮裏一派喜氣,幻兒躺在床上,一連幾日沒有吃東西。第三日早上醒來,忽地想起母後的宮中養著許多無目魚,無目魚其實不是沒眼睛,而是眼睛有劇毒,且無藥可解。雖然是劇毒,但是它的樣子非常漂亮,遊的時候拖著長長的七彩尾巴,很是漂亮,而且還會變色,看見喜歡的人會變成紅色、金色、黃色、紫色,看見不喜歡的人會變成深藍色或者黑色。金母元君很是喜歡,每每眾神來賀壽,金母元君都會請他們來賞魚。
下午,幻兒派了一個仙娥去金母元君那裏。金母想,女兒好不容易張一次口,就送給六條讓侍女帶迴去養著,也沒有多想。
幻兒在宮裏望著魚兒發呆,覺得自己還不如這魚兒自在。
這天一早,侍女們就開始給幻兒梳洗打扮,一個半時辰後完畢。幻兒打發侍女出去,自己望著養在室內的魚兒,淚珠不知何時流下,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海哥哥不在了,自己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一狠心,六隻魚兒部吸入自己的腹中,幻兒苦笑了一下。隨手找了一塊布蓋在了魚缸上。
十幾名仙娥跟隨幻兒去大殿拜見玉帝和金母元君。
大殿上,眾神都在,青帝也在。惜厝一身喜服,焦急地等待著幻兒。幻兒在來的路上肚子就隱隱作痛,忍者來到大殿上,和惜厝跪拜父皇、母後。
青帝看到幻兒的臉色發白,嘴唇發紫,覺得不太對勁兒!剛想說什麽,幻兒跪拜完之後,站起來,忽然忍不住張開大口,噴出一道血柱,瞬間躺倒在地。眾神趕緊圍上來,玉帝和金母元君驚呆了,也趕緊下了龍椅跑過來。
惜厝呆了,趕緊蹲下來,將幻兒抱在懷裏:“幻兒,你怎麽了?”
幻兒微微睜開眼睛:“對不起,惜厝,對不起!”說完在人群中尋找青帝的影子。
玉帝和金母元君趕緊派人去請神醫,幻兒擺擺手,望著身邊的親人:“父皇、母後,不必了,我吞食了六隻無目魚。雖然我生在皇宮,但是我喜歡自由自在,如果有下輩子,我願意投胎凡間,做個普通人,母後你做了什麽我都知道了,那日我偷聽了你和父皇的談話!既然不能和相愛的人共生,我願意共赴黃泉!”
青帝在人群中聽了幻兒的話,眼圈也紅了,蹲下身子替她擦去嘴邊的血跡。
幻兒看看母後和父皇:“你們都離開,你們都離開!我有話和青帝說!”
玉帝和金母元君一擺手,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惜厝走了幾步,轉身望著幻兒,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青帝把她抱在懷裏,拉著她的手,低著頭輕聲說:“丫頭,你說吧,我一定幫你完成心願!”
幻兒斷斷續續地說:“我死後,會埋葬在天墓裏,母後和父皇,絕對不會讓我葬在人間的。過些時日,你偷偷地把我的屍體放在人間的那個小院裏,你知道那個地方。雖然海哥哥不在了,但是我喜歡那個地方,那是我快樂的開始,我也想在那裏結束!活著見不到他,死了我想見他一麵!你可以辦到的!”
青帝哽咽著說:“我一定幫你辦到這最後一件事!讓你心安!”
幻兒笑了,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幻兒埋葬的那天,作為朋友,青帝也去送了一程,自然也知道幻兒的墓葬在哪裏。
青帝迴去以後細細想著,該如何把幻兒偷出來,運到人間。想了好幾天,突然想起花房裏的吊床,幻兒在世時,多次提出要,自己都沒有給。把它送給幻兒,也不枉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
青帝把吊床裝飾了一番,上麵長滿了菊花和蘭花,幻兒生前最喜歡這兩種花。
第五日晚上,青帝趁著守墓人換班的時候,使用仙術打開棺木,幻兒從裏麵飛出來,她的樣子沒有一點變化,仿佛睡著了。青帝一揮袖子,吊床飛來,幻兒躺在上麵,青帝趕緊把棺木蓋上,恢複到原來的模樣,匆匆逃離。
青帝帶著幻兒從天宮最偏僻的地方離開,駕雲來到東海上空,不多時又來到院子跟前,倆人一同落在院中。
青帝本來覺得不會有人的的,但還是不死心,就喊了兩聲:“有人嗎?”
人間此時已經是黎明時分,連海幾日都沒有夢見幻兒,也害怕出什麽事。自從見到幻兒留下的手帕,一直也沒有出海,天天在家門口張望,希望幻兒會出現。剛在睡夢中,聽見有人喊自己,趕緊起床出來,一看院子裏站著個身著灰色衣衫的中年人,旁邊還放著個圓形的東西,四周都是花朵。
連海對來人說:“你,你好!”
青帝背著身在院子裏四處看,聽見聲音迴頭,感覺非常意外,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對自己說話,青帝已經猜到他就是連海。於是就問了一句:“你——是連海?”
連海疑惑地看看他:“哦,是的,我就是!”
青帝走到吊床旁邊,看看吊床,掀開上麵的門,幻兒躺在裏麵:“你看看她是誰,哎!”
連海慢慢地走過去,蹲下身體觀看,瞬間心裏翻騰著,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又拉著她的手,輕輕喊著:幻兒、幻兒、幻兒!
青帝轉過身去,不願意看到青年失魂落魄的樣子!
連海自言自語道:幻兒,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的,我天天盼、日日盼,無數次想象著我們見麵的情景,盼來的卻是陰陽相隔!你也曾說過,我生、你生。我還在,你怎麽就走了?我們在夢中相戀,我總害怕夢醒,害怕再也夢不到你!即使你嫁給惜厝我也不會怪你,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愛。天地在,我的愛就在!你生、我活,你走了我陪你,我不要你一個人孤單,也不要孤單地留在人世間!遇見你,就是今世最大的幸福!能和你在一起也是幸福!就算我們今世無緣,來世也要在一起!
連海說罷,抱起幻兒,輕輕地唿喊著:幻兒、幻兒、幻兒!忽地胸中一股熱氣噴出,一道血瀑灑向空中。
連海望著幻兒開心地笑了,仿佛又看見幻兒的影子在眼前飄,輕輕地說:我終於等到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天地在,我的愛就在!
一陣風刮起來,青帝轉過身看著他們時,倆人隨著一陣風旋轉起來,過了不久,兩人站起來,手拉手微笑著四目相對,風停了,兩人不見了蹤跡。
青帝正納悶時,院子裏忽然長出兩株幼苗,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隻是兩棵樹緊緊纏繞在一起!
青帝走過去,撫摸著兩棵樹:幻兒、連海!這樣也好,你們也算完成了心願,若有來世,做個凡人就好!做神仙有什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