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之當然知道母親沒那個臉麵,他一個小孩子更沒有那個臉麵,隻有姨母才有那個臉麵。


    賀蘭敏之道:“我沒那個臉麵求國公,我去求姨母幫忙。”


    武順聽了不禁心頭一跳,她知道妹妹生性好強,說不定還真會被兒子的話打動。


    武順又氣又急,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嗚嗚,你爹沒了,你翅膀硬了就不聽話了,我這個當娘的管不了你了。”


    賀蘭敏之有些頭疼:“娘,兒子不是不聽您的話,咱們這不是講道理嗎?”


    “我想學習兵法武藝也是為了光耀門楣,將來也好給您掙個誥命,爹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支持我的。”


    武順哭道:“你是獨子,娘就你這一個兒子,還指望你養老送終,傳宗接代呢,上戰場那麽危險,你若是有個……你還讓我活不活?”


    “我還有臉去見你九泉之下的父親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要做不孝子嗎?”


    “光耀門楣就有那麽重要嗎?”


    賀蘭敏月也勸道:“哥,娘說的對,上戰場太危險了,那麽多人投身軍旅,真正建功立業的又有幾人?”


    “還是去國子監讀書吧,有國公的照拂,隻要你肯用功,將來也能光耀門楣,也能給娘掙個誥命!”


    武順跟著道:“看看,你妹妹都明白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賀蘭敏之搖頭道:“娘,咱們也不過是仗著姨母才能跟國公搭上關係,中間還隔著一層呢,國公能幫我一次兩次,還能次次都幫我嗎?”


    “入國子監讀書,科舉考試,選官,國公能幫我到這就不錯了,以後還不是要靠我自己,咱們一無門路,二無靠山,還受武元慶的牽累,我隻怕會永無出頭之日。”


    其實有些心裏話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等他學有所成中了進士,那時候姨母已經是半老徐娘,早就失去了國公的寵愛。


    還是拜師學習武藝兵法,將來征戰沙場建功立業更靠譜,因為沙場建功靠的是真刀真槍的拚殺,不用論資排輩的晉升。


    武順叮囑道:“這個不用你操心,隻管用心讀書就行,總之我絕不同意你投身軍旅。”


    說完之後,武順突然撫額:“跟你扯什麽投身軍旅,我要跟你說的正事是去國子監讀書。”


    “去了國子監,有些學子知道了你和武元慶的關係後有可能會對你冷言冷語。”


    賀蘭敏之立即道:“我知道,我才不怕呢,他們說的再難聽我也不怕,那些難聽的話隻會激發我的鬥誌,讓我更加奮發圖強!”


    武順原本心裏還挺糾結的,現在一點都不糾結了,去國子監讀書再怎麽也比學習武藝兵法投身軍旅要強的多。


    “既如此,那我就跟你姨母說,等寶兒滿月的時候,趁著國公高興,讓你姨母求一求國公。”


    “你好好看書吧,多溫習溫習,等去了國子監也能顯出才學來,別舞刀弄槍了。”


    賀蘭敏之無奈的答應了一聲,武順就帶著女兒離開了。


    賀蘭敏之坐在書桌前,手裏拿著書卻怎麽也看不進去,他越想心裏越感到不甘。


    去國子監讀書容易,但是科舉中進士卻並不容易,並非隻靠才學,還要到處投行卷,獲得高官的舉薦才行。


    即便是有了晉國公的幫助中了進士,也要從九品小官做起,而且很難驟升。


    做文官哪有做武將出征打仗升的快?


    怎樣才能說服母親呢?


    想著想著,賀蘭敏之突然感到眼前一亮,直接去求姨母!


    隻要姨母答應了,母親肯定也沒話說。


    賀蘭敏之招手把丫鬟叫了過來,命她去盯著點兒。


    聽說母親和妹妹都不在姨母的房裏,賀蘭敏之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武媚娘正想小憩一會兒,聽到丫鬟說賀蘭敏之求見,有些好奇的將他叫了進來。


    “姨母,我有事相求,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武媚娘倚在床上,笑道:“沒打擾,你小子有什麽事求我?不會是不想去國子監了吧?”


    賀蘭敏之拱手道:“姨母高見,我其實壓根就不想去國子監讀書,我想投身軍旅。”


    武媚娘詫異的問道:“你為何想要投身軍旅?”


    賀蘭敏之一臉堅定道:“因為我想快點出人頭地,光耀門楣,為姨母和我娘爭光!”


    “去國子監讀書,縱然我刻苦攻讀中了進士,也要從九品小官做起,文官升遷本來就慢,我還受到武元慶的牽連,想要升個官千難萬難,說不定一輩子都混不上紅袍。”


    “又如何能光耀門楣,給姨母和母親爭光呢?”


    “投身軍旅則不同,隻要我拜個名師學習兵法武藝,沙場立功很快就能晉升。”


    武媚娘看向賀蘭敏之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姐姐說你不怕風言風語,想去國子監讀書,我就覺得你有誌氣,沒想到你竟然比我想的還有誌氣,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聽了姨母的讚許,賀蘭敏之不由激動了起來:“但是我娘不同意我學習兵法武藝,一心想讓我去國子監讀書,姨母能不能勸勸我娘?我娘一定聽您的。”


    武媚娘沒有急著答應,而是飛快的思索起來。


    她很看重這個外甥,雖然他姓賀蘭卻已經跟賀蘭家反目成仇,算是跟武家有血脈的唯一的男丁。


    把賀蘭敏之培養起來,將來她的兒子長大後也有個幫手。


    但是,投身軍旅這條出路雖然見效快,風險卻很大,而賀蘭敏是她兒子唯一的幫手。


    走科舉的路線確實升遷慢,對她而言也不是問題,因為她的兒子還沒出生呢。


    雖然武媚娘很讚賞賀蘭敏之的誌氣,卻並不支持他投身軍旅。


    武媚娘笑道:“你有這個誌氣是好的,但是,投身軍旅很兇險,你爹你娘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我也很難說服你母親,而且我也不讚成你投身軍旅。”


    “學習兵法需要悟性,習武則需要根骨。那些武藝不凡的名將天生有勇力,你生的秀氣,隻怕不是習武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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