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纓皺眉,道:「當時供詞出現了紕漏。」


    黎洛點點頭,道:「沒錯,孫少爺腦袋左部受傷嚴重,楊牧卻寫的是右邊。」


    「這……」謝棠道:「就因為這個?萬一是一時大意了呢。」


    黎洛點點頭,說:「也有可能。不過還有其他地方非常可疑,我們的房間是楊牧給分配的。」


    謝棠點點頭。


    黎洛繼續說:「但是他送晚飯來時,看到我和王爺在太子的房間裏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是後來看到了太子,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當時的情況,就好像那個房間應該是我和王爺的,太子是不速之客。」


    這麽一說起來,謝棠也有些印象,當時謝棠還因為楊牧的一句話而不開心,差點和楊牧吵起來。


    黎洛若有所思,說:「我懷疑楊牧因為腦袋受過重創,雖然恢復了一些記憶,但是腦部受的傷其實並沒有全好,偶爾會出現一些混亂的狀態。」


    「所以……」謝長纓說。


    黎洛道:「所以也有一種可能,並不是楊牧殺了孫少爺。按照我的大膽猜測,楊牧可能目睹了孫少爺被殺的全過程。因為楊牧腦袋受傷記憶混亂的緣故,還有他不甘心的緣故,才會誤以為自己真的殺了孫少爺。」


    謝長纓皺眉,黎洛的這種說法,聽起來十足荒唐。


    黎洛道:「還記得嗎?孫少爺腹部的致命傷,一看就不是什麽有經驗有武功有力氣的人所刺的。若兇手真的是楊牧,傷口絕對會比現在幹脆利索多了。楊牧的武功,太子和王爺應該有所了解罷。」


    謝棠點點頭,說:「的確是這樣,有點道理。可是……」


    謝棠有所疑問,謝長纓也有,道:「若楊牧不是真兇,他今晚為何會去毀屍滅跡?這一點說不通。」


    黎洛嘆了口氣,說:「楊牧的確是去毀屍的,但應該不是滅跡。這個問題怪我沒想到,刺激到了他。」


    「沒……」謝棠滿臉迷惑,誠實的道:「沒聽明白……」


    第20章 軟硬,綠意


    小太子謝棠一臉迷茫,什麽刺激不刺激的,根本聽不明白。


    說實話,謝長纓同樣沒聽明白,不過他明智的沒有開口,等著黎洛繼續解釋下去。


    黎洛嘆息道:「我本來是想要試探引出孫少夫人這個可疑之人,所以故意與大家說,屍體上有證據,我要解刨屍體拿到證據。」


    謝棠點點頭,說:「對啊,是這麽迴事。」


    「當時……」黎洛道:「當時我說會解刨屍體,不過為了不給孫少夫人藉口,所以特意說我會將屍體復原,把孫少爺的腦袋補上,把孫少爺腹部的窟窿也填補好,就仿佛孫少爺根本沒死,讓他好好的、完整的入土為安……」


    話到這裏,謝長纓表情一動,看來是明白了黎洛的意思。


    「原來如此。」謝長纓道。


    謝棠還是迷惑不已,道:「到底怎麽迴事?」


    黎洛繼續道:「你們想想看,白寒橋死的時候有多慘?」


    白寒橋先是被推下山崖,身上多處骨折,隨即腦袋被孫少爺砸爛了,後來屍體在水中泡了不知多久……


    謝棠隻是一想,止不住雙手死死攥拳,雙目也緊緊閉了起來。


    「就算,最後白寒橋的屍體被楊牧從河水中打撈了上來,但是……」黎洛說到這裏,似乎也已經不忍心說下去。


    古人都有入土為安的想法,而白寒橋的屍首如此悽慘,已經被破壞的千瘡百孔,就算最終被楊牧安葬,卻也無法叫做入土為安。


    白寒橋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其實不安的並非白寒橋,而是楊牧同樣千瘡百孔的那顆心。


    黎洛幽幽的道:「楊牧不會答應的……不會答應叫孫少爺好端端的入土為安。」


    謝棠總算是明白了,氣憤的直咬手指,道:「所以說,楊牧是因為不想讓你復原孫少爺的屍體,不想讓孫少爺好端端的被安葬,所以大半夜去破壞屍體的?」


    黎洛點點頭。


    「這!這簡直……」謝棠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簡直不能再冤枉,明擺著是幫真兇頂了鍋。


    最可怕的是,竟然還這麽巧,楊牧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同時誤會自己殺了孫少爺,已經報仇雪恨,親口承認了自己就是兇手。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謝棠來迴來去的踱步,道:「這個笨蛋楊牧,真是氣死人了。」


    謝長纓淡淡的道:「現在要怎麽辦?」


    楊牧已經認罪了,再加上多年前白寒橋的死,殺人動機足夠。而且白寒橋和孫少爺死的極為相似,讓眾人一瞧,絕對聯想到了復仇殺人,大家都認定了楊牧就是兇手。


    就在這個時候,黎洛莫名挑唇一笑,笑的很不是時宜。


    謝棠感覺脊背涼颼颼的,說:「你中邪了,笑什麽?」


    黎洛道:「原本我還不確定兇手就是孫少夫人,但是現在,看來真的就是她。」


    「為何?」謝棠腦子裏都是漿糊,說:「怎麽確定的?」


    黎洛道:「你們不記得楊牧說的話了?五年前的那個故事……」


    五年前,河水裏漂來的根本不是龍王新娘,而是白寒橋的屍體。白寒橋穿著紅色的捕快官服,之所以被誤認為是新娘子,那是因為小鎮子正準備籌錢祭祀祈雨,大家先入為主,又沒看清楚,自然而然就這麽聯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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