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蘇凝窩在軟乎乎地沙發上,顧淮任勞任怨地為她揉著酸軟的後腰。


    “阿凝,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聽到顧淮的話,蘇凝淺淺地應了一聲,示意顧淮繼續往下說。


    顧淮醞釀了一番才開口說道,“安安現在修煉得差不多,和正常孩子沒什麽區別,阿凝想怎麽安置他?”


    說起這個馬蘇寧其實早就有了想法,修士修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斬斷塵緣,往後最親近的人就是同門師兄弟以及師尊。


    在大部分修士看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就是他們的父母至親。


    安安雖然是鬼修,但是他的功法全是出自蘇凝,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蘇凝其實就是安安的師尊。


    “我想收安安為徒。”


    蘇凝將自己的想法完全和顧淮說了一遍。


    顧淮聽完後陷入了沉思,但還是和蘇凝說了另外的情況。


    “阿凝,在這個世界上,安安這樣的孩子需要一個監護人,最直接的方法其實就是收養他。”


    收養?蘇凝看著顧淮,老實開口,“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在我的世界裏,收他為徒和收養他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可以說,修煉途中,師徒關係要比親緣關係更加牢固。


    這些顧淮都能理解,同樣的,顧淮表達的意思蘇凝也明白了。


    最後,蘇凝想了想,還是決定聽從顧淮的建議,收養安安。


    安安為了躲避那群老道士,躲在蘇凝為他準備的玉佩裏修煉了幾天,再出來的時候去房間裏,發現蘇凝已經不在裏麵了。


    又聽到客廳有人說話,一下來就發現他的蘇凝姐姐已經恢複成之前的樣子,心中高興,正要撲上去,就聽到兩人正在商量著自己的去處。


    他就躲在暗處一直聽著,無論是蘇凝想收他為徒,還是顧淮說的要收養他,安安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他這一次沒有被拋棄,未來也不會。


    安安壓抑著心中的興奮和高興,在聽到蘇凝說決定收養他的時候,整個鬼都憋不住流下淚來。


    他的修煉還不到家,現在流淚,淚水依然是血紅色的血淚,他不想蘇凝姐姐恢複以後看到他的第一眼是這種不好的形象。


    就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不斷用身上的衣服擦拭著臉上的血淚。


    沒多久,整齊好看的小衣服被擦髒了,安安癟著嘴,暗暗惱恨自己的愚蠢。


    嗒嗒嗒就準備去找一件幹淨的衣服。


    可是蘇凝的感知是多麽敏銳,安安不動還好,心神被分散的她還一時察覺不到,但安安一旦動起來了,空間中有靈力波動。


    蘇凝瞬間就感知到他的存在,朝他所在的角落看了過去。


    “安安!聽到了就過來吧。”


    安安捂著小臉僵住,甕聲甕氣地說道,“姐……姐姐……等一會兒,安安要去換一件衣服……”


    由於他是背對著的,蘇凝沒有看出來他有什麽不妥,隻以為小家夥是喜歡漂亮,有一顆愛美之心。


    她覺得有些好笑,還是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沒事,安安什麽樣子都是可愛的。”


    眼看蘇凝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安安又向來不會忤逆蘇凝的意思,便捂著小臉,磨磨蹭蹭地朝蘇凝過來。


    走近了蘇凝才發現他衣服上斑駁的血跡,扒開他的小手一看,神情頓了頓,了然地將他抱在懷裏。


    “哭什麽?是不想做我的徒弟,還是不想成為我的兒子?”


    安安慌張地搖搖頭,生怕蘇凝一個不高興就反悔了,“沒有,不是的姐姐,安安……我這是高興的。”


    “姐姐……”安安揚著腦袋,眼神可憐兮兮地注視著蘇凝,眼底的緊張都要化作實質溢出來了。


    “姐姐不要……不要放棄安安,安安很想成為姐姐的孩子,也想成為姐姐的徒弟。”


    看著他帶著祈求的眼神,蘇凝頓時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其實說起來,她和安安是最容易產生共鳴的,她也和安安一樣,從小就隻有自己一個。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隻知道自己要活下去,被乞丐爺爺收養是她童年為數不多快樂的時光,爺爺對她真的很好。


    可惜凡人生命數十載,爺爺已經年邁,很快就去世了,當時正是大雪天,失去爺爺的庇護,周圍的乞丐開始驅趕她。


    當時風雪肆意間,她真的差點就堅持不下去,是爺爺臨終的囑托告訴她,讓她一定要找到仙人。


    爺爺說她生的好,像個小神仙,以後找個仙人拜師學藝,好好活下去。


    這句話成了她那段時間裏的的支柱。


    那些已經過去了很久的記憶實在算不上美好,蘇凝隻是迴憶了一些,便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她溫柔地看著安安,手指掐訣,給他用了一個除塵術,下一秒,他又變得幹幹淨淨,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那就來做我的兒子好不好?”


    安安使勁點點頭,“姐姐,安安保證,安安會一輩子都聽你的話,以後努力修煉,保護姐姐!”


    蘇凝聞言,輕笑一聲,顧淮也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眉眼間含著愉悅的笑意。


    “怎麽還叫姐姐呢?該叫什麽?”顧淮在一旁打趣道。


    聞言,安安紅著小臉,扭扭捏捏地開口叫了蘇凝一聲,“媽媽”


    那聲音又小又輕,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


    蘇凝摸了摸他的腦袋,應了下來。


    顧淮又繼續開口提示,“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聽到蘇凝應的那一聲後,安安已經開心得快要瘋了,顧淮的暗示他聽懂了,大聲地叫了一聲,“爸爸!”


    這聲爸爸顯然沒有叫蘇凝媽媽更有誠意,就像是認媽媽才是主要目的,認爸爸就是附加的。


    顧淮也不生氣,他不在意這些虛的,他隻在意安安對蘇凝那種堅定不移的忠誠和依賴,這讓他很放心。


    安安是鬼修,壽命和蘇凝應該差不了多少,以後就算他不在了,也有人陪著蘇凝,照顧她,保護她,顧淮欣慰的同時又很遺憾。


    遺憾自己為什麽沒有這個機會陪伴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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