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溫柔而鄭重,總能讓蘇凝感受到他那沉重的愛意和重視,心仿佛被泡在了一汪溫水中,溫暖而舒適。


    可是愈是這樣,蘇凝就愈是心疼他。


    她一隻手撫摸上他英俊的側臉,認真地問他,“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會不會履行婚約,娶了蘇語吟。”


    蘇凝會那麽問,不是想求證他愛不愛自己,她隻是想知道,顧淮在原本的故事裏是怎麽想的,在她看來,顧淮並不是一個甘心被命運擺布的人。


    就像顧淮會和她說,妖也分好壞,和人沒什麽分別一樣。


    然而顧淮卻誤會了,他覺得一定是蘇語吟和蘇凝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讓蘇凝不高興,所以蘇凝才會這樣問。


    同時,他心中又忍不住暗自竊喜,蘇凝平日裏一直是對什麽事情都不太上心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愛不愛他。


    但今天蘇凝會因為蘇語吟的幾句話就來質問自己,這就是蘇凝在乎他的證明,這麽想著,他心中的不痛快消減了很多。


    “不會”顧淮的話斬釘截鐵,“即使沒有你的出現,我也不會娶蘇語吟的。”


    曾經他迫於爺爺的壓力和對婚姻的無所謂,同意了和蘇家的聯姻,可是最終卻是那樣的結果,再來一次,顧淮怎麽可能再娶蘇語吟呢。


    聞言,蘇凝看著他,麵色萬分複雜,顧淮被她看得心底發毛,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


    一直站在書房門口實在不方便談話,顧淮側身讓蘇凝進了書房,繼續談論此事。


    “真的,阿凝,我的妻子一直都隻有你一個。”顧淮真是恨不得對天發誓。


    蘇凝有些忍俊不禁,“我不是懷疑你什麽。”


    她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讓顧淮也知道的好。


    三千世界中,每一方小世界都有屬於自己的運行法則,對外來事物極其排斥,就像最初她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樣,總是覺得不夠真實。


    直到和顧淮結婚建立了聯係後這種感覺才逐漸消失,相當於放風箏,她是風箏,顧淮是連接地麵的那根線。


    這個小世界既然是一本書衍生而成,那麽故事情節就是它運行的法則,顧淮無法避免地要和蘇家女聯姻,不是蘇語吟,也是她蘇凝和蘇家認了親。


    既然如此,情節中所發生過的事情,也依然還是會發生。


    “你看過話本嗎?”


    顧淮不明白蘇凝的話題怎麽突然就轉了個彎,好在和她相處久了,理解起來並不難。


    “了解過,但沒有看過。”每天的工作量太多,他並沒有時間每天盯著小說看。


    蘇凝醞釀了許久才終於開口,“這個世界是一本話本,主角是顧澤和蘇語吟。”


    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也就簡單了,蘇凝一邊觀察著顧淮的反應,一邊慢慢將從蘇語吟那裏得到的消息告訴顧淮。


    “現在的蘇語吟不是原來的蘇語吟,她是穿越來的,同我一樣,都不是這個世界原本存在的,不過她與我不同,她告訴我這是一個話本子衍生的世界。”


    這在別人聽來是匪夷所思天馬行空的事情,可是顧淮聽完了以後卻沒有過多的反應,反而在他心中有種恍然大悟的明晰感。


    原來是這樣,居然是這樣,原來他上輩子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小說世界構架好的劇情而已。


    他一隻手捂住眼睛,緩緩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可這笑裏卻帶著幾分悲哀,蘇凝看著,心中難過得厲害。


    她上前輕輕抱住顧淮,努力學著安慰他。


    蘇凝能理解顧淮此刻的心情,任憑誰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別人筆下構建出來的世界,是虛幻的,不存在的,一時間都會難以接受。


    “別難過……”她語氣笨拙,試圖緩解顧淮心中的激蕩。


    感受到她的關心和照顧,顧淮放下捂著眼睛的手,一雙通紅的眸子抬起來直直望著蘇凝。


    “阿凝,我曾經以為自己很失敗,父親不喜歡我,母親也因為保護我徹底失去了生命,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真正愛我,就連爺爺的格外關照也隻是因為他對母親有所虧欠。”


    沒想到,這原來都隻是為了襯托出身為男主的顧澤過得有多麽幸福而已,甚至很有可能,直到最後他的車禍也是為了所謂的劇情服務。


    顧淮緊緊抱住蘇凝,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溫熱和馨香,“阿凝……我隻有你……”


    此刻,知道一切真相的他們相擁在一起,如同兩個孤寂的靈魂互相取暖。


    良久,顧淮的心情平複下來,他將蘇凝抱到自己懷裏,“阿凝,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蘇凝把下巴擱在顧淮的肩上,靜靜地聽著。


    “其實我也是個特殊的存在,我……算是重生吧。”


    蘇凝:……


    她不淡定了,整個人猛地挺直了腰,死死盯著顧淮,“你說什麽?”


    顧淮並不躲避,認真地看著她,“我是重生的。”


    蘇凝:!!!


    她完全呆住了,一個小世界裏,居然同時出現了這麽多奇怪的事情,穿越和重生,發生的地域相距不遠,這意味著什麽?


    蘇凝迴想自己是怎麽穿越的,是東玄大陸的天裂,天裂相當於小世界壁壘出現裂縫,這才是橫穿兩個世界的媒介。


    她腦海中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既然有那麽多人穿越到這裏,是不是意味著,這裏也有相同的裂縫,隻是周圍都是普通人,所以不知道。


    就像在東玄,天裂帶來的災難徹底爆發之前,普通的凡人,甚至是大部分散修都是被蒙在鼓裏的,就連她最初也不知道。


    這對於能力不夠的人來說,是一種保護。


    那麽在這個世界,維護著這個裂縫的人又是誰呢?更重要的是,蘇凝看著眼前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男人,這是她的先生啊,覆巢之下無完卵,這裏的天裂真的爆發,他會怎麽樣?


    這些念頭冒出來又被她壓下去,強迫自己不露出一點異常,她隻是裝作詫異的樣子,示意顧淮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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