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丞相和蕭皇後商量了許久後,最終決定由宇文士及前去唐營,蕭瑀留下來坐鎮江都。


    “來老將軍恐怕不會同意的吧?”


    若論對楊廣的中心,無論是蕭瑀,還是宇文士及都自問不及來護兒,所以他們心中最擔憂的人就是來護兒了,若他這位軍中的元老要死扛到底,恐怕這談判是無法進行的。


    “這一點本宮想到了,本宮會親自和老將軍談一談,他會答應此事的,他老了,可是他剩下的那三個兒子還年輕,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他們來家絕後的。”


    蕭瑀點頭道:“還是娘娘想的周到,那我二人就先離開了。”


    “嗯,你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現在別說城中無糧了,就連宮中的食物都嚴重不足,蕭皇後他們這些宮中的貴人每日也得省著點吃,從一日三餐,變成了一日兩餐,城中的百姓更是有人家已經斷炊,雖然官府將存糧都拿出來應急,但是奈何城中人口太多,幾個月下來已經將糧倉都給搬空了,如今隻能是每日按時讓百姓們領取稀粥喝了。


    好在楊廣在江都的基礎深厚,這裏的百姓也不像是中原百姓那樣仇視他,反而是對他十分擁護,所以江都才能堅持到今天,若不是如此估計連一個月的堅持不下來。


    蕭皇後乘坐著一輛馬車出宮了,在城中四處看到的都是一張張無精打采的臉龐,麵有饑色之人不知凡幾,這讓她的一顆心沉甸甸,她不知道自己苦苦堅持幾個月是否做對了,但是已經到了這最後階段,若是李密同意她的條件,那麽自己的女兒外孫,還有那些一直跟隨著自己的族人能夠留得一命,若是不同意,那她們母女隻能是自行了斷,來個痛快了。


    皇族的女人平時看起來那是威風八麵,可是一旦到了亡國的關頭,你也不過是王朝的陪葬品而已,那位南陳後主最寵愛的女人張麗華,最後還不是死在了冰冷無情的屠刀下,任憑你身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旦國破家亡又能落得什麽。


    若是死亡不可避免,她願意選擇保留尊嚴的死法,那就是死在自己的手裏。


    “希望自己沒有看錯李密吧。”蕭皇後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道。


    來府。


    來護兒如今已是快六十歲的人了,昨晚卻還親自在城頭受了一夜,剛剛迴府躺下,就有下人前來稟報說太皇太後來了,他自然是連忙起身相迎了。


    對於蕭皇後,來護兒還是發自內心的敬重的。


    “老臣見過太皇太後。”來護兒躬身行禮。


    “老將軍快快免禮,本宮今日來此,是有些話想和老將軍私下說一說。”


    來護兒表示明白,揮手對下人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是。”


    來府儼然是一派軍事化管理的架勢,要不來家如何能滿門將軍呢,隻是那場刺殺卻讓來護兒白發人送黑發人,經曆過那樣的悲痛依然沒有壓垮這位老人的脊梁。


    蕭皇後先開口道:“老將軍的忠心本宮都看到了,相信陛下泉下有知心裏也會感到安慰的,這幾個月若是沒有老將軍的存在,本宮和如意他們孤兒寡母恐怕是堅持不下來的,本宮在此謝過老將軍了。”


    來護兒連忙道:“娘娘言重了,我來家深受皇恩,如何能不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呢,臣不過是盡了一個臣子的本分而已。”


    在楊廣一朝,軍中將領最被器重的就是來護兒父子,還有宇文成都了。


    大業六年(610年),楊廣巡幸江都,來護兒也隨駕前往。楊廣為了讓來護兒“衣錦晝遊”,特意賞賜財物、祭品,讓他祭掃祖先墳塋,宴請鄉中父老,又讓三品以上官員部前往來家祖宅,暢飲一日。朝野傳為盛事。


    縱觀楊廣一朝能夠享受到這份待遇,來護兒可謂是獨一份了,如此恩寵,讓來護兒如何能不以死相報呢。


    “老將軍認為我大隋還能打退唐兵嗎?”


    來護兒這下沉默了,雖然他對大隋朝近乎於死忠,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是一個頑固分子,對於當前的形勢他心裏可是和明鏡一樣,隻是他不知道蕭皇後為何提及這話,所以也不好貿然接口。


    蕭皇後自然也明白來護兒心中的顧慮,她臉上露出淒楚的笑容道:“本宮心裏明白,老將軍也明白,江都遲早會被唐軍攻下的。老將軍,我們堅持到現在已經對得起先帝了,剩下的事情我們就得為自己的家人和城中數十萬的百姓考慮了。”


    來護兒隱約猜到了一些,他開口道:“娘娘看的透徹,老臣佩服。不知娘娘作何打算?”


    “嗬嗬,本宮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那些大道理,本宮隻知道陛下的兒子和孫兒們已經部被本宮那個不孝的兒子給誅殺一光,在這一點上是本宮對不起陛下啊,居然生下這樣一個逆子,九泉之下本宮都不知道如何麵對先帝了。”


    來護兒連忙勸慰道:“娘娘不必如此自責,你也是一片慈母之心,隻怪殿下自己心術不正,怨不得旁人,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豈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蕭皇後抹了抹眼淚,對來護兒投以感激的目光,繼續道:“現在陛下的骨肉就隻有如意等幾個公主,還有幾個外孫了,無論如何本宮都得爭取保住他們的性命,老將軍認為本宮的想法對嗎?”


    來護兒點頭道:“此乃人之常情,為人父母的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好地活著,臣對此萬分理解。”


    蕭皇後欣慰地歎了口氣道:“是啊,我們都是為人父母的,老將軍也是有兒女的人,我們這些人老了,死不足惜,但是子孫們他們還年輕,他們還應該有更為悠久的人生才是啊,我們不能讓他們走和我們一樣的道路,老將軍認為如何?”


    來護兒長歎了一口氣道:“娘娘的想法臣明白了,您直接說讓臣如何做就是了,老臣一定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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