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仙人的懲罰啊!”


    一位老者顫抖著站在人群中,對著那些眼看餓的快斷氣的人怒罵道:“仙人手段,仙人手段也是你們耍小聰明的地方?”


    然而許多人卻不以為然。


    “我們又有什麽錯?”


    “反正那裏粥可以無限喝,我盛一碗帶走又能怎樣?”


    “天知道還有沒有下一頓飽飯!”


    “對啊,又沒犯法。”


    “你們,你們!”老者氣的滿臉漲紅。


    但他還真不能說這幫人錯了。


    因為他們說的確實沒錯,倘若五鬥米教沒有這番手段,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頂多譴責一下他們的道德,而不能說他們做錯了什麽。


    想到這,老者心中猛的一驚。


    他剛剛居然還有些認同身邊這些人的做法。


    貪念就好似魔鬼,他剛剛就窺見了那魔鬼的一點真容。


    同時老者也明白了。


    真正強大的並非是五鬥米教的咒術,張魯也並沒有施什麽害人的咒法。


    把人折磨成這副麵黃肌瘦模樣的,正是他們心中的那個魔鬼:貪念。


    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張魯頭上,老者也隻能無奈的說道:“罷了,你們跟我去求求情,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除了這裏之外,城池的各處,也不約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麵對這般仙家手段,由不得他們不慎重。


    這也就導致,王惜雪一早開門之際,愣在了原地。


    門旁那施粥處內的米粥依舊熱乎,一夜的放置沒有使米粥出現絲毫變化。


    但眼下站著的流民,卻沒有像昨天那般亂糟糟的,而是非常有秩序的低著頭站在一旁,好似等待著誰的到來。


    “這是什麽情況?”王惜雪有些不解。


    但細細的掃視過去,她也發現有些流民的身體比昨天更差了一些。


    她突然想起昨天張魯所說的那句話。


    “逆米道者,不見其損而氣自衰。”


    也就是張魯又動用了什麽仙家手段?


    就在王惜雪還在胡亂猜測之際,張魯已經提著米字旗來到施粥點旁邊。


    看著底下流民們敬畏的表情,張魯卻並沒有責怪昨天鬧出的亂子。


    而是一言不發的撐起一碗粥,向著一個麵色憔悴的漢子遞去。


    他也是昨天吃不了兜著走的人之一,同樣在夜間受到了鬼神的懲罰。


    眼下見張魯遞粥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口悶了下去。


    卻見粥水下肚,那憔悴的氣色肉眼可見的轉好,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感受著身上的力氣迴歸,那漢子卻在喝完粥之後,當即跪倒在地。


    惶恐的說道:“小的謝仙人原諒,昨天是小的鬼迷心竅。”


    “誒,起來吧。”張魯隨意的揮了揮手。


    “仙人的稱唿,我當代不起。”


    “我們五鬥米教也沒有什麽仙人這種職位。”


    “如果諸位真心加入五鬥米教,稱唿我一句教首或者張天師便可。”


    “天師?”那漢子念叨兩遍,將這兩個字記在了心裏,隨後又繼續說道:“張天師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


    “從今以後,小的以五鬥米教馬首是瞻!”


    可見張魯接連不斷的手段,還是折服了不少的人,人群中即使還有人不屑,也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做些打量。


    從五鬥米教,得到能夠活著度過亂世的食物,何樂而不為呢?


    “好了好了。”


    張魯無奈的揮揮手,“哈哈哈,有這個心就好。”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都快吃飯吧。”


    這一次,即使得到張魯的許可,也沒有產生昨天的亂象。


    流民們有序的打取著食物,效率反而還快了不少。


    隨著一個個麵黃肌瘦的漢子在喝下米粥之後恢複原狀,張魯的威望也在城中越發高漲。


    縣令府的人看在眼裏,卻沒有記在心裏。


    流民本就是麻煩,張魯全部帶走才好,他們又怎麽會出來與張魯作對呢?


    見施粥處再無需自己操心,張魯便扭頭走到了王惜雪的身旁。


    “姑娘也是心係天下之人,可願做五鬥米教的司祭?”


    王惜雪打了個哈哈,“張天師說笑了,小女一介凡夫俗子,無法力傍身,又如何做得了您口中的司祭?”


    “如何做不得?”張魯反問道。


    “五鬥米教的司祭任務其實很簡單,遊四方,設義舍,救天下蒼生。”


    “假以時日,五鬥米教盛起之時,司祭還可司一城之地,護一方之民,姑娘真不動心?”


    司一城之地?


    王惜雪不是傻子,這至少是縣令那個級別才能做的事情,她不會不知道。


    沉默片刻,王惜雪問出另一個問題。


    “天師,這麽說可能對您有些冒犯,但能否告訴我,您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沒什麽冒犯不冒犯的。”


    “聽好了。”張魯張開雙手,仿佛要擁抱眼前的大好河山。


    “我的目的很簡單。”


    “漢中永享樂土,市民皆可果腹!”


    張魯的語氣很堅定,王惜雪的心神也因此震撼。


    好一個永享樂土,好一個皆可果腹。


    沒有什麽為天下人立命之類的空話,卻又顯得那麽貼近現實。


    “如果這就是天師大人的理想,那我祝願天師大人成功。”


    說話間,王惜雪深深的鞠了一躬。


    “小姐!”


    見此情景,家丁們下意識想上去阻止,卻被王惜雪揮退下去。


    “您希望我接下來怎麽做?”王惜雪問道。


    “把五鬥米教的教義,傳遍黑水郡的每一處角落。”


    “作為五鬥米教的司祭,你所設立的每一處義舍,都將得到五鬥米教的加持,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條路或許會很辛苦,但我相信你。”


    王惜雪點了點頭。


    沒有過多猶豫,與家裏人辭行之後,便提著張魯賜予的米字旗,踏上了前往其他縣城的道路。


    她不是唯一一個。


    在一天的時間內,五鬥米教新增數位司祭。


    而在這幫司祭的帶領下,五鬥米教的聲響,也在黑水郡內顯得越發浩大。


    不過這一切,被圍困在郡城內的眾人,還是暫且無法得知。


    數天之後。


    “好消息!”


    林季同抬著一個被紅布包裹著的大印快步跑到了永承天麵前。


    “黑水大印,我給您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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