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草原人大軍開拔不好繞過郡城。


    但張魯一人的話,來去還是相當方便的。


    隻不過剛走進這座小縣城之內,張魯很快便皺起了眉頭。


    這座城池雖然沒有被草原人劫掠過,沒發生那種悲哀的慘劇,但一眼望去,也沒好到哪裏。


    整個城池在張魯眼中都仿佛掛上了黑白色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逃難的人太多了。


    即使每座城池隻有三分之一的人成功逃難,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也是其他城池所不能接受的。


    無論是住所還是糧食,這些本就困難的城池不可能勻出更多物資的。


    因此那些所謂成功逃難的人群,實則也隻能倚在角落裏,靜靜的等死罷了。


    這種情況下,守城的士兵都沒什麽士氣,隨意的瞥了張魯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麽。


    服飾奇怪的外鄉人罷了。


    來鬆山城逃難的人裏,什麽樣的沒有。


    許多衣著大富大貴的人,來了這裏也隻能勉強保住自己不會被餓死。


    再出現個道士什麽的貌似也不足為奇。


    張魯皺了皺眉,士兵鬆懈的態度,讓他的觀感差了很多。


    但他也明白,這是無奈之舉。


    流民太多了,這個時候根本沒辦法進行戶口普查。


    或者說,也用不到。


    把流民放在那裏不管,過不了多久,流民的數量也會自行減少。


    他們的任務也隻能是先保護城內的原本住民不會受到外來者的侵害罷了。


    在城內走走停停,張魯逐漸了解了城內的情況。


    不是眾人不願意救,而是根本沒有救援的實力。


    剛經曆過一年的顆粒無收,別說百姓家了,就連官府的庫存都接近見底,哪裏有餘糧出來救濟平民。


    雖然也有些世家和商販看在都是同郡之人的份上,願意拿出部分存糧,可朝他們施的粥內看去,也不過是白水上飄著幾顆米粒罷了。


    “道長,這是你的。”


    張魯愣神的途中,一碗米粥被擺在了麵前。


    “我不用。”張魯緩緩搖了搖頭。


    王惜雪愣了一下,施粥這麽多天以來,她還沒見到有人不要糧食的。


    她本是王府大小姐,如今王府施粥救民正是她的要求。


    可惜她這不過是邊境的一處分家,沒有主家的勢力和財力,即使想救,也隻能拿出些清湯寡水出來。


    “前麵的,到底領不領啊,不領就滾一邊去!”


    就在張魯停頓的這一刻,不滿的聲音已經在身後響起。


    王惜雪聞言,將稀粥擺到張魯麵前,手腳不停的又開始對其他人施粥。


    同時也向張魯勸道:“道長,喝一點吧,這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肚子裏有點東西,也多幾分活下去的幾率不是?”


    張魯麵色動容了一下。


    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成為施粥的對象。


    不過張魯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不要糧食,但我有一事相求。”


    “姑娘可否給我一張桌子,還有一份紙筆?”


    “好。”王惜雪雖然不知道張魯想幹什麽,但也沒有拒絕。


    按道理來說,紙筆可比糧食貴多了。


    但在眼下的黑水郡,筆墨可不是能吃的東西。


    很快,王惜雪便喚去兩個家丁,把桌子和筆墨拿到了張魯麵前。


    她其實也開始有些好奇,這個不要稀粥的道士,究竟想幹些什麽。


    卻見張魯將寫著米的旗幟插在一旁。


    然後在紙上寫下一行大字。


    “納五鬥米,即可加入五鬥米教。”


    但扭頭看了施粥之地排起的長隊,張魯還是多加了幾個字上去。


    “有餘力者,納五鬥米,即可加入五鬥米教,無餘力者,分文不取。”


    噗呲。


    頓時許多災民都笑了。


    甚至有人嘲笑道:“道長,你這算盤打的不錯啊,入教有什麽好處?”


    “願意信教的人,早就跟著太平教離開了黑水郡,道長你這般又有何意義?”


    麵對嘲諷,張魯淡定的迴應道:“五鬥米教,與太平教略有不同。”


    “本教不談朝野大事,不論太平仇恨。”


    “從五鬥米教,可知暖飽。”


    暖飽二字,確實打動了不少人的內心。


    那些有血氣有仇恨的人,都隨著張角率領的黃巾軍而去。


    眼下的人所求之事,不就是暖飽二字嗎?


    可是,張魯如何能給他們暖飽?


    反倒是王惜雪,在細細觀摩張魯的字跡之後,眼中有些放光。


    好辦法啊!


    讀過不少聖賢書的她,自然看出了張魯這一番舉動背後的意義。


    這不就是財富再分配嗎?


    一個人有五鬥米,一個人沒有米。


    三天之後,本來一個人必然餓死。


    但如果將之分攤下去,或許兩人都能免去餓死的慘劇。


    很好的辦法,可惜太想當然了。


    王惜雪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辦法,至少在現在的黑水郡用起來不合適。


    因為即使是她,也不會願意將家中餘糧分攤給所有人。


    她是得優先保證家中的人不會餓死,否則施的粥也不至於會如此稀薄。


    而她都尚且如此,城中那些連施粥都不願意的富豪們,又如何會同意呢?


    最終加入的,不過是又一批走投無路之人,成就另一批黃巾教罷了。


    “去府內拿五鬥米來。”王惜雪突然對家丁吩咐道。


    不管怎麽說,即使再天真也罷,張魯的本心還是好的。


    五鬥米很快被家丁放到張魯麵前。


    “這五鬥米,就算是本小姐的入教費吧。”王惜雪在一旁說道。


    五鬥米的數量不多,但也有足足幾個麻袋。


    按照王惜雪的施粥速度,這些糧食布施個十天半個月或許都有剩餘。


    因此許多等待施粥的流民,頓時紅了眼眶。


    “憑什麽給他那麽多糧食!”


    他們每天喝些比水稠不了多少的稀粥,張魯動動嘴就能拿到這麽多糧食。


    頓時一股不平衡感在眾人心中湧現。


    “我也成立一個教派,入教隻要三鬥,不,一鬥糧食就好!”


    底下已經是轟然一片。


    若不是王府的家丁冷著臉在一旁看著,恐怕已經要鬧出亂子。


    王惜雪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看出了張魯的想法沒錯,但在流民眼中,隻不過是張魯隨便創立一個教派,就拿到了整整五鬥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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