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芫在醫館裏等著年輕男子,結果一整個白天都沒見到人,直到天色快黑了,蘇節跑來給他們送飯時,才見到人一瘸一拐的迴來。


    柱子忙上去,“你,你腿怎麽了?”


    年輕男子突然崩潰大哭,“他們不承認大哥是在他們家裏受的傷,說我想誣賴在他們身上。可是明明大哥就是在他們那裏受的傷呀!”


    蘇芫吃到一半的飯還來不及咽下,含糊道:“你說真的?他們竟然敢倒打一耙?”


    年輕男子抹淚,“嗯,他們還說我大哥不上工,跑出去耍,連工錢也不願意結。”


    蘇節聽得一知半解,問了柱子。


    柱子立即叭叭的說了今天的事。


    蘇節聽完氣憤道:“豈有此理,這不是欺負人嗎?”


    “沒錯。”蘇芫一拍桌子,“你說那家人住哪裏來著?”


    “蒼南街的第六家。”


    蘇芫點頭,“行了,你先去看看你大哥。”


    柱子一看她這模樣,“姐,你想幹嘛?”


    “哼,我想幹嘛,主要是他們想幹嘛吧?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估計他們不知道上一家這麽欺負人的已經全家覆滅了。


    雖然不是蘇芫動手,但更好的詮釋了惡有惡報。


    蘇節:“先把這事拿到府衙那裏去申冤吧?”


    “這是肯定的,但你也看到了,這家人翻臉就不認,大概是有依靠呢。”


    可能沒證據表明曾經雇傭過躺床上這大兄弟。


    蘇芫打算今晚就夜探蒼南街。


    不過等她剛拿起碗筷繼續吃飯時,又有人找來了。


    蘇芫還以為是病人,讓柱子去接待。


    “蘇姑娘,我有事想找你。”


    一個清亮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蘇芫咽下嘴裏的飯菜,抬頭一看,竟然是章靖之。


    她納悶,能有什麽事找她?


    不過她還是再次放下筷子,跟著章靖之出去了。


    章靖之走到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


    蘇芫更是納悶了,“什麽事啊?”


    章靖之眼睛迅速染紅,她抖著聲音問:“我想知道我哥的事,你能告訴我嗎?”


    “你哥?”蘇芫自認和章鬱之不熟,不知道她來找自己問章鬱之的事做什麽?


    “對,我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他不一定死了。”蘇芫艱難開口。


    “你不用欺瞞我,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能生還迴來的概率難上天。”章靖之情緒突然激烈起來,她深唿吸穩了穩,“你就說說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我沒在現場目睹,周殊說,當時他受了重傷,又被趙堤射中兩箭,最後落江了,但一直沒找到他。”


    “再具體點。”章靖之目光灼灼的盯著蘇芫。


    蘇芫幹脆攤手,“你也說說你到底想知道什麽吧。”


    章靖之眼神變得悲哀,“其實我哥是不是可以活下來?”


    蘇芫張嘴,但說不出什麽來,這種假設她怎麽知道?何況她連第一現場都沒見過。


    章靖之情緒瀕臨崩潰,“你就說是不是有這個可能?”


    蘇芫隻好點頭:“一定要說的話,確實有可能,畢竟生死五五分嘛。”


    章靖之卻根本沒再聽進去,喃喃道:“所以哥哥他可以不死的,他可以不死的。”


    見她精神有點問題,蘇芫忙道:“你沒事吧?”


    她想要攙住章靖之搖搖欲墜的身子,但被章靖之揮,跑迴了馬車上。


    直到章家的馬車跑遠,蘇芫還是不大明白她突然來找自己,又突然問這些是為了什麽。


    蘇節和柱子跑了出來,“怎麽了,你把人弄哭了?”


    蘇芫擺擺手,“誰知道?”


    隻是這次飯菜都涼了。


    蘇節就道:“我看裏頭那病人沒什麽問題了,要不迴家吃吧?”


    蘇芫想了想,“柱子,你去兩位大夫家裏問問,誰能過來守一晚上。”


    她越想越不對勁,章靖之這副樣子好像是聽人說了什麽。


    這事還是得和周殊說一聲,畢竟當初他答應過要把章母當做親娘來孝敬的。


    所以她得迴去寫封信,希望周殊還在吉淮縣。


    隔間裏突然傳來幾聲肚子咕咚的叫聲。


    蘇芫忙問一句:“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還沒吃過飯?”


    年輕男子從隔間裏出來,尷尬道:“我,我這就去買點吃的。”


    蘇節:“外頭天都黑了,攤子早就收了,要不等會兒我帶點過來給你吧?”


    這小夥子的遭遇還挺讓人氣憤和同情。


    不過對方連連擺手說不用,看到桌上的殘羹剩飯,“我可以吃這些嗎?”


    他剛在隔間聽了這飯菜他們已經不吃了。


    “這都冷了。”


    “沒關係。”年輕男子看著桌上的飯菜,這可比平時吃的還好呢,有肉有菜。


    不等蘇節再說話,他已經大口吃了起來。


    蘇芫覺得今晚可能去不了蒼南街了,就道:“明天一早,有證據你就收集下,拿去府衙申冤,看府衙怎麽處理。”


    年輕男子忙不迭點頭,說知道了。


    蘇芫:“對了,今天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問你們兄弟叫什麽?”


    年輕男子撓撓頭:“大哥叫張金,我叫張銀。”


    “金銀雙收,你家取名有意思。”


    張銀嘿嘿笑:“我爹不識字,本想給我們取個狗蛋鐵柱的,但一次去寺廟,寺廟主持願意給我們取名,問我爹想要什麽樣的名字,我爹說聽著就富貴的。”


    蘇芫忍住笑意,這是哪家寺廟啊,這麽敷衍。


    不過又想想,太過複雜的名字也不合適,這樣的倒是正好。


    柱子很快就把阮大夫找來了。


    蘇芫滿是歉意:“抱歉啊,阮大夫,這年節裏還讓你過來一趟。”


    阮大夫笑道:“要知道醫館裏有傷患我就來了,蘇姑娘確實不方便守在這裏。”


    幾人說完話,蘇芫和蘇節就迴去了,柱子和阮大夫留在這裏,擔心半夜傷患出狀況,阮大夫一人忙不過來。


    迴到家,蘇芫匆匆又扒了兩口飯,就迴屋去寫信了。


    蘇阿奶道:“這孩子對醫館的事挺上心的。”


    蘇伯文:“聽阿節說好像來了個重傷的。”


    “唉喲,造孽,這還是年節裏呢,怎麽就傷到了?”蘇阿奶感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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