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芫晚上睡得不踏實,還好一夜無事。


    第二天清早,她起來就看到蘇季武黑著眼圈蹲在門檻上啃包子,看起來就像碼頭工人在歇腳。


    “喏,新鮮出爐的包子。”他朝蘇芫丟了一個。


    蘇芫趕忙接住,“怎麽,晚上沒睡好?”


    蘇季武小聲道:“沒,這不是擔心夜裏有人衝進來把咱們腦袋砍了嗎?”


    蘇芫沒笑話他,自己也是如此,就算知道有危險時小霸王會提醒,但還是不安穩,手上的包子還帶著熱氣,一口下去,湯汁四溢,滿嘴鮮香。


    “這包子外頭買的?”


    “嗯,曹鏢頭一早就去街頭買的。”


    看來曹鏢頭也沒睡好。


    邵副將出屋見大家都蔫蔫的,無奈道:“好了,吃過早食咱們就動身。”


    這裏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久點大家精神更緊繃。


    蘇芫看大家一臉萎靡,有點懷疑這小院的風水。


    他們才要出門,正碰上易溪來了。


    他倒是精神奕奕,“邵副將,這就要走了?咱們還沒能好好聚聚呢。”


    這瞎話張嘴就來,蘇芫心想,我們要是再留下,你可就要加入失眠一族了。


    邵副將和他客氣幾句,也沒心思繼續瞎扯了,說公務要緊,招唿眾人離開吉淮縣。


    不過易溪還是把他們送出十裏亭才停步。


    看著一行人走遠,心腹問他:“大人,他們會不會已經知曉了,特地過來試探的?”


    易溪知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還是道:“迴去讓大家的嘴巴閉緊點,動作小心些。”


    “是。”


    “還有,送信給主公,把這邊的情況說一下。”畢竟他前幾天才剛來過,這些人後腳就來了,就怕是聞著味來的,多一些防備總是好的。


    蘇芫和邵副將等人也在說易溪這人。


    蘇季武:“我瞧著這人心思極深,不知道會不會派人追殺我們?”


    曹鏢頭搖頭:“不至於,我看他們還想韜光養晦,現在動手不是暴露了嗎?”


    看他特地安排住宿就知道對方暫時不想撕破臉。


    邵副將:“沒錯,若是時機成熟咱們再來,那鐵定就成了主動上門的獵物。”


    蘇芫:“我懷疑吉淮這個地方就囤積了五千兵眾。”


    “五千?”邵副將眉心深深,“怎麽會這麽多人?”


    “所以不知道他們都經營了多久,又是靠什麽支持下來,養這麽多人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蘇芫想來想去,隻能想到那鬥篷男肯定家財萬貫。


    而且這裏條件好,位置偏僻,卻又毗鄰海岸,無人來時可以在這裏練兵,有人來了,就算不好躲進山林,直接出海也很便利。


    船按時停靠,嚴開剛邁步下來,就見到不遠處的陳悅正嘟嘴看著他。


    他不由得笑了,“你怎麽來這裏了,這裏風大,容易著涼。”


    “你又去哪兒了?自從來了這裏你就沒一刻休息過,到處跑。”陳悅很不開心。


    “沒去哪裏,不是說要做買賣嗎?我這就是去走一遍商路,等熟悉了就可以開始了。”嚴開邊說,邊讓她上馬車。


    “你說真的?”陳悅聽他這麽說,信了大半,開始擔憂他的身子吃不消,“你讓其他人去跑呀,怎麽都要親力親為?”


    “好,下次就讓他們去,我不去了,隻陪你好不好?”嚴開笑著把手中的鬥篷披在她身上,係緊,“迴家吧。”


    陳悅能聞到鬥篷上他的味道,心裏甜滋滋的:“家裏廚娘新做了一種點心,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嚐嚐。”


    “好。”嚴開附和著。


    當初他們一路趕到漳州,沒想到這裏竟然有人提前接待。


    原來梁王見章庭一直死咬著自己不放,知道自己可能要敗了,但他又實在不甘心,於是秘密托付了幾個忠實將領,讓他們提前趕往漳州,打點好一切。


    幾個將領也有私心,本來一開始梁王晉王起兵,形勢一片大好,結果不到一年時間就慘敗在章庭手中。


    他們哪裏甘心就這樣敗逃,等到嚴開帶著陳悅趕來,明裏暗裏表示一番,兩方成功達成共識。


    趁著周家和大陳交戰,他們秘密一路往北把沿海都收入麾下。


    這些動作很隱蔽,加上地處大陸邊緣,幾乎處於三不管地帶,反倒便宜了嚴開等人。


    可惜周家軍動作太快了,這才多長時間就把大陳給滅了。


    當然還有江南的醴王,但有著一條江阻隔,周家軍多是北方人,跨江作戰不一定敵過醴軍,所以兩方暫時平衡,劃江而治。


    若是等周政完全掌握北方,又有足夠實力南下,那醴王也逃不掉。


    因此,如今要趁著周政還沒把目光投向沿海,他們要盡快把這一片地都收進囊中,等連成一片,進可攻退可守,周政麵臨幾方勢力也就有心無力了。


    到那時,自己至少也能成一方霸主。


    想著這些,兩人迴到了嚴府。


    陳悅夾起點心遞到嚴開嘴邊,“啊~”


    嚴開無奈,張嘴吃下了,味道還不錯,沒那麽甜膩。


    陳悅邀功似的看他:“不錯吧?”


    “是。”


    陳悅想說話,突然打了個噴嚏。


    嚴開:“是不是剛才吹風著涼了?”


    他看向一旁的丫鬟,“讓大夫過來看看。”


    “不用了。”陳悅尷尬,隻是打個噴嚏而已,太興師動眾了。


    “不行,聽話。”嚴開難得嚴肅道。


    陳悅便不敢反駁了。


    等大夫過來把了脈,大約知道嚴開是太過關心妻子,“最近降溫,還需要保暖身子,我開個滋補的方子。”


    陳悅知自己其實無大礙,得意看向嚴開,“我都說了,我好著呢。”


    “那身體也弱,聽醫囑把藥吃了。”


    陳悅能想象出那藥湯有多苦,不由皺起臉。


    等大夫走後她就撒嬌不肯吃藥。


    直把嚴開纏得沒法,“好好好,那藥就暫時放著,但明天要是不舒服就讓丫鬟拿去煎了。”


    陳悅開心的在他臉上啵的親了一口。


    屋內的丫鬟立馬識趣的退了出去。


    下一刻,陳悅就被嚴開抱起,往內室裏去。


    陳悅兩頰通紅,把臉埋在了他胸口。


    她想著,自己要是能有個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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