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在砸了不少東西後,終於冷靜了下來,招手讓一旁的管家靠近。


    老管家躬身:“老爺。”


    “你再好好去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把一切都查個水落石出。記住,別讓其他人發現了。”


    “是。”


    李相有些疲憊的癱在在椅上,當年他看太子明明還是個心智淳厚的小子,沒想到自己糊了眼,那竟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很好,自己也給騙了。


    真是好笑,他當了十幾年丞相,還看不透一個年輕人的心思。


    管家行動起來,沒用兩天就把當年的事查個一清二楚。


    而且連人證物證全都收集到了。


    李相看著它們,再也沒有一絲疑慮。


    不過朝會上一點端倪不顯,麵對太子也是樂嗬嗬的。


    太子聽著大家奏事,最重要的是襄州戰事如何。


    他有點心急,屁股下的龍椅被人惦記的滋味並不好受。


    他又發出急令,讓章庭盡快打退醴王,朝廷六部都要出力協助。


    “丞相大人,你也要多多關注襄州。”


    “殿下放心,殿下所急即是臣所急。臣已經讓戶部再抽調一批糧草運往前線。如今即將入秋,臣幾個商量準備為將士們縫製一批棉服。”


    “好,大家齊心協力,定能把陳淮這個逆賊給拿下!”


    陳濟表完態就退朝了。


    大臣們走出大殿,天空已經升起了紅日。


    天色還早,李相臉上的皺紋被和煦腦袋陽光照著,卻更顯蒼老。


    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李大人,今日您怎麽這麽疲憊?”


    李相微微整理了表情才轉頭,“章督主好心情啊。”


    “是啊,心情怎麽能不好?前線有叔父,叛軍很快就能平定,朝堂有李大人這定海神針,更是不擔心了。”


    李相難得認真看他,發現章鬱之並沒有說笑,“章督主誇張了,這世界上沒了誰都會運轉,何來定海神針一說?”


    “不,有的人沒了無所謂,但有的人的的確確是棟梁是支柱,沒了,這世界就坍塌了。”


    李相一時不知章鬱之是否意有所指,“支柱其實也能換。”


    章鬱之搖頭:“真要換那也是傷筋動骨得不償失,支柱放在哪裏都能頂起一座房子,而瓦片再怎麽漂亮也需要房梁支撐才能站在高處。”


    章鬱之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李相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思卻動了起來。


    “老師。”


    身後又有人追上來,是刑部尚書。


    李相:“要迴家去?”


    “對,老師也迴去嗎?我送您。”


    李相本想拒絕,但想到剛才升起的念頭,點頭:“好,你也有段時間沒去我那裏坐坐了,你師母還念叨你呢。”


    傅緘正看著輿圖,發現怎麽排兵布陣都無濟於事,在絕對實力麵前好像一切手段都難以發揮作用。


    醴王有了退怯的心思,“要不,咱們退迴江南吧。”


    隻要過了江,章庭就算追來又如何,他們可以直接在江上攔截,論水戰,他們醴軍更勝一籌。


    隻是一旦退迴去,短時間內就再也不能北上了。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本來都打到均州了,誰能想到章庭一來,戰事就急速發生了逆轉。


    這些天節節敗退,他都有點懷疑之前的勝利是否有利息,現在需要自己還債了。


    傅緘沉默的看著輿圖,隻差一點,隻要再拿下襄州,均州襄州連城一片,章庭就算再打來,那也需要費不少勁。


    甚至很可能這兩城就此落入他們醴軍手中了。


    李然見大家都不說話,開口:“王爺說得不錯,留得青山在,以後還能再反攻迴來。太子還有北境這個冤家呢,不可能一直光顧著這頭。”


    章庭也沒有三頭六臂,不可能來迴穿梭,等到北邊戰事再起,他們過江再奪迴就是。


    醴王道:“再等一天,如果章庭依然這般窮追,那就放棄。”


    大家沒二話,各自散去。


    醴王迴到營帳裏,心情並不是很美好,看到蘇宜千嬌百媚的模樣也提不起興致。


    蘇宜有點挫敗,還是嬌滴滴道:“王爺怎麽不開心?妾身給您按按吧?”


    “嗯。”醴王坐下,閉上眼。


    蘇宜走到他身後,伸手給他按太陽穴,她一直待在這裏,根本不知道前頭戰況如何了,醴王平時也不與她說這些。


    今天見他這樣,就壯起膽子問:“王爺,襄州這麽難攻下來呀?”


    醴王:“嗯,均州也丟了。”


    “什麽?”蘇宜震驚下聲音不由大了點。


    醴王皺眉:“怎麽了?”


    丟了均州的他心情本來就不好,被蘇宜這語氣弄得更加不快了。


    “不是,我,妾身是擔心王爺呢。”


    怎麽迴事,均州都給丟了?


    上輩子好像沒這一出吧?


    當時她留在醴地等消息,記得當時說的是王爺帶兵不費吹灰之力一路拿下城池,直逼京城。


    難道上輩子的好消息經過過濾了?


    蘇宜想著事,手上的勁兒就小了。


    醴王覺得沒意思,“力氣再大點。”


    “這樣怎麽樣?”蘇宜迴過神,專心按摩。


    這條船她已經上了,不管怎麽樣,她都得一條道走下去。


    “那北邊戰事停了?”


    “嗯。”


    “那周家軍對上章庭沒有損失嗎?”


    她想知道周殊是不是已經死了。


    想到這兒的醴王更生氣了,周殊就是個會撿漏的,趁著章庭和梁王打,把周圍都給收了,現在章庭撤兵來對付自己,他更是有大把的時間去收地盤。


    還搞各種免稅惠民政策,當地的百姓都稱他小戰神。


    呸,他也好意思,一個背叛大陳的亂臣賊子罷了。


    他倒要看看他搞這些動作,會不會讓周政忌憚,他等著看兄弟倆反目。


    蘇宜見他神色不對,低聲道:“聽說周殊受了重傷是不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醴王奇怪的看她。


    蘇宜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忙找補:“偶爾聽一些小兵談論的,妾身以後不亂打聽了。”


    醴王這才轉迴頭,讓她繼續,“是受傷了,一段時間沒出現,不過這些天已經帶人收編北方各縣了。”


    “好了?”蘇宜難以置信,難道不是應該在這次受傷中死掉嗎?


    她記得清清楚楚,周殊死的消息根本瞞不住,章庭便死咬著北境,是周政幾次親自上陣才打退朝廷軍。


    難道因為這個意外,章庭提前動身南下,所以才導致醴軍失去了均州,現在的局勢是不是也很糟糕?


    難怪了,本來醴軍是可以一直打到京城的。


    現在想來,這輩子的變化早就開始了。


    從蘇芫起,像變了個人似的,再然後蘇家一家安全的跟去了北境,而現在周殊活下來了。


    這一係列的變化疊加起來直接影響到了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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