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副將看到被林凇拖著迴來的何起時,心裏不是沒有失望,但他很快就緩了過來,畢竟活了這麽多年,經曆過的背叛並不少。


    村長看到一群人這架勢,並不敢上去詢問。


    但李縣令就不一樣了,屁顛顛的跟過來,“周小將軍,這是怎麽了?何起可是犯了什麽錯?”


    周殊沒有迴答,林凇看他一眼,“李大人不必緊張,此人不過是違了軍令。”


    李縣令看他也不說其他,隻好自己掐滅了好奇心,恭維道:“周小將軍可真是厲害,明察秋毫,公正不阿,實乃我大陳棟梁。”


    李然見他們說上了話,湊過來想聽一聽發生了什麽。


    不過周殊直接讓人把何起押去一邊,由幾人一起看管。


    大家隻好各自散開,繼續趕路。


    因為京城就在前方,大家的體力好像又迴來了,趕起路來格外有勁兒。


    這一走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天,大家累的沒法,隻好匆匆找個地方暫時歇息。


    周殊挑了個高地,眾人就開始埋鍋造飯。


    蘇阿奶趕緊安排了大家的工作,蘇芫看這附近挺多雜草,就讓小霸王掃描,自己提上竹筐去挖草藥。


    蘇荇也想跟著去,但他走路姿勢讓蘭氏懷疑,強硬的脫了他的鞋襪,這才發現,那一雙小腳已經浮腫,腳底板更是磨破了好幾塊皮,皮肉都粘連在一起。


    她生氣道:“你怎麽不早說,你走不了路就坐騾子上,娘牽著走。”


    蘇荇小小聲:“那騾子都瘦了不少,還要馱那麽多東西。”


    杜倫跑過來,他一路上都有爹或阿奶阿爺抱著,所以沒下地走多少路,這會兒看到蘇荇的傷口,揪心道:“表哥,痛不痛?”


    蘇荇搖頭,沒說痛還是不痛,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眼淚已經在打轉了。


    蘇阿奶也發現了,罵他:“你那麽點重讓你爹抱著背著都好,逞什麽強,一個個的都不讓人放心!”


    她又心疼的拿了蘇芫之前準備的一些傷藥,“伸出來,阿奶給你上藥。”


    蘇荇看著自己有些髒汙的雙腳,弱弱道:“阿奶,姐姐說要先清理傷口之後才能上藥,不然上了也是白上。”


    蘇阿奶的手一頓,又道:“擦個藥還這麽講究。”


    蘭氏已經拿過水袋來,給他輕輕的衝洗,心疼的很,“疼不疼?疼就告訴娘,娘輕點。”


    “不疼。”蘇荇堅強的道,其實他很想哭。


    給他上完了藥,就不許他胡亂走動了,杜倫陪著他玩,至少沒那麽無聊。


    李縣令讓旁邊幾個衙役過去找蘇阿奶要傷藥,本來張家或曹鏢頭那兒就有,但他不大敢和他們要。


    張夫人看他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吃了他們一樣,什麽嘛,她丈夫和兒子的死與他有什麽相關,不是應該朝吳詠發泄嗎?


    想到這兒,他踢了旁邊坐著的吳詠,“你們一家都去找吃的,跟著村裏人挖野菜,還想等著白吃飯?我告訴你,不幹活味道都別想聞一下。”


    吳詠的腿腫脹了起來,雖然一開始腿上的傷沒好,但他可以坐著馬車,後來才丟了,這一路跑進沙漠裏,又一路趕過來,他哪裏受得了。


    他轉頭對老妻和兒子道:“你們沒聽見?趕緊去找管家一起挖野菜。”


    吳妻忍著怒意,拉起自己的兒子,“走吧。”


    吳家的大少爺不是很樂意,“娘,我不想去。”


    他今年十五六歲,但是跟著父親這個榜樣學習,早兩年就已經開葷了,有了好幾個通房丫頭,日夜都沉迷於此道,精氣神都被掏得差不多了,眼下一道深深的青黑。


    現在讓他再抬腿都抬不起來了,幹脆甩手又坐下去了。


    吳妻也心疼兒子,見兒子實在不願,隻好自己去挖野菜。


    李縣令不管這些瑣事,隻要有野菜填飽肚子就行了,但他也不想見到吳詠老在自己跟前晃悠,就打發他:“那你去打聽一下今天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周小將軍還把自己人給綁了。”


    吳詠做生意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但是看著李縣令身後幾個衙役,隻好屈服了。


    一瘸一拐的走去找周副將等人,但沒等他走近,周副將就揮揮手,“怎麽迴事,這裏不許靠近。”


    吳詠賠笑,“周副將,那何起時犯了什麽錯,怎麽還給綁起來了?”


    周副將皺眉,審視了他一遍,看得他全身發寒,剛想主動說不聽了。


    他身後的周殊冷聲道:“誰讓你來打探的?”


    吳詠嚇了一跳,忙解釋:“是李縣令趕我過來的,不然不讓我吃飯。我也不是有意打探,就是走個過場,走個過場。”


    看著周殊漆黑的眼睛不帶一點溫度,他也害怕了。


    他差點忘了,這人也是十幾歲就上過戰場的。


    “那個,那個,我就先迴去了。”吳詠慌忙往迴跑,生怕周殊怪罪,一口氣跑迴到李縣令等人的地方。


    結果腳下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圓滾的石子上,撲通一聲重重的身子直接摔了下去。


    傳出了兩聲痛唿。


    一個是吳詠,一個是李縣令。


    幾個衙役趕緊上去把吳詠扯開,就見李縣令捂住腰,哎喲叫個不停,“腰斷了,我腰斷了。”


    吳詠也不好受,這麽一摔,那腿越來越疼,傷口處更是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直疼得他在地上打滾,嚇得吳家少爺都不敢上去查看。


    李縣令:“給我打,往死裏打。”他痛得理智全無,指著吳詠,就朝幾個衙役下令。


    “咳。”縣令夫人咳嗽一聲,幾個衙役便沒有動靜。


    李縣令不滿,但是看到夫人警告的目光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李縣令有一兒一女,女兒七八歲,兒子才四歲。


    這時候看到自家爹受傷,都跑上來,“爹,我給你捶捶。”


    “誒,好好。”李縣令頓時樂嗬嗬的。


    其實這一任夫人並不是他的原配,原配和他同村,但是後來考出功名後就給了休書,連孩子也不要了,娶了京官家的閨女,也就是現在的夫人。


    還給自己生了一雙玉雪可愛的兒女,他對這兩孩子可以說是疼到了骨子裏。


    他原本還算是個清廉守正的官兒,但是想到兒女也會和自己一樣飽受缺錢少銀的苦,於是開始一點點的貪,直到貪出了一整個庫房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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