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她終於從文件裏抬起頭,周圍寂靜一片。


    走到落地窗前,霓虹的城市裏稀稀疏疏的還有些車在路上行駛,抬眼看著那萬家燈火寂寂無聲。


    她迴c市已經一個禮拜了,可她的父母卻沒有過一通電話,如果不是那漫天都能看到的頭條,她真的就那麽自我欺騙下去,他的父母或許不知道她迴來了。


    為什麽她的心裏那麽空。


    堯皇的會所,司慕南姍姍來遲,退下外套,江岸恭敬的接過。


    “來了?”邢雲天打開一瓶白蘭地笑問他。


    他隻淡淡的嗯了一聲。


    眾人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怎麽了,新婚夜欲求不滿啊?”邢雲天打趣兒的開口。


    司慕南直接不客氣的把剛剛的外套給他砸過去。


    邢雲天接著邪笑:“生氣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裏麵有藥。”


    玄北徹挑眉:“要不是司慕家的家規,我想阿南不會如此饑不擇食。”


    要忍不住早就忍不住了,何必等如此之久,若不是兩個人真的無法兩情相悅,司慕南不會那樣屈尊。


    “別說的他好像很委屈似得,要不是本小爺,璦緔能和他那樣,他就偷著樂吧!”


    “怎麽,這幾天一直不見人,被處罰了。”


    司慕老爺子那是多毒辣的眼睛啊,事情原委他們就是不說也能被他一眼看穿。


    “說來祭祖這件事也確實為難,但你們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是啊,你們結婚我也頗感意外。”


    司慕南自顧自的喝了杯酒:“有一天你們不可救藥的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一切的不計後果,不擇手段。”


    幾人臉上流露一絲異樣。


    “那接著呢,以怎樣的結局告終。”


    “我一定要她在我身邊。”


    “我就知道你是如此的執迷不悟。”邢雲天惋惜的搖頭,隨即放下許多資料。


    “你老婆初出茅廬就得罪了不少雜碎,怎麽辦,給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司慕南眼裏深沉,璦緔並不是花瓶,即使同自己比起來少了狠戾,也不是隨便可以被人揉捏的軟柿子。


    “我想璦緔不會喜歡你給的機會,每個家族的主夫人都有解決一些事的能力和魄力 隻是需要時間。”奕寒澤也平靜開口。


    隻是以阿南的性格,又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人暗算,既然他們都得到了消息,阿南也知道了。


    他們現在倒不擔心璦緔的安全,更該考慮的是阿南未來的重心。


    一個金鼎於他們如九牛一毛,可璦緔於司慕南卻是萬中無一。


    “阿南,是否國際上的事情你暫時不會插手?”奕寒澤冷靜的開口。


    眾人也都看向他,為了女人放棄事業和權利是很愚蠢的做法。


    “我和c市有許多關聯,有些事不是想掩蓋就能掩蓋的,國際上的事,寧安會接替我。”


    “那我們也隻能祝你好運了,我們都等著你,記著降落的同時,也不要低估了對手。”


    他點頭。


    幾人碰了一杯,他們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家族相輔相成,才造就了如今不可撼動的局麵,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友誼自然也深之又深。


    “總裁,外麵漫天都是我們售賣假珠寶的……”


    她頭也沒抬的掐斷電話,這樣的消息她從來不喜歡理會,她不是初出茅廬,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這樣卑劣的手段,她經曆的不知凡幾。


    可這次不知道怎麽迴事,一切發展的超出她的預期,他相信自己可以控製已然失衡的局麵,可是需要時間。


    “夫人今晚要去哪兒?”門外管家克娜禮貌的詢問。


    自從她日日加班的消息傳到司慕南的耳朵裏,便又有了一條不成文的禁令,總裁到點得下班。


    於是下班後無聊的生活又讓她無比苦惱,不知道去哪裏打發時間。


    會所,她不喜歡,一個人的夜她也不喜歡。


    有時候會迴到印龕莊園,吃著一個人的飯,然後看書,或者去看看院子裏的花。


    可那樣重複的日子當真無聊。


    “去看戲曲吧!”她語出驚人,著實讓克娜愣了好一會兒。


    最後無奈隻能包了劇院的場,她一個人看。


    台上打著一束光,她穿著黑色的風衣坐在中間的位置,看著台上的粉飾自己唱著悲歡離合。


    她很喜歡看那樣的戲,喜歡看盡別人的悲歡離合。


    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展示自己的恐懼,悲憫。


    一曲唱罷,她眼角跟著流下一滴清淚,她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很愛哭,隻是不能讓自己哭罷了。


    可她覺得哭不是原罪,也並不代表軟弱,那隻是一種宣泄,人當然都需要宣泄。


    她看的太入神,台上又是另外一出戲了,以至於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位置,她察覺不到一個男人正默默地看著她的側臉。


    他一直都習慣在她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劇院的燈徹底亮了起來,克娜拿著外套走到她跟前:“夜深了,夫人我們該迴去了。”


    她迴到印龕莊園已經很晚了,換好衣服,拉開落地窗前的窗簾,外麵是碩大的法式長廊。


    她頭發鬆散的盤起,穿著深藍色的真絲拖地睡袍。


    背後是交叉的藍色細帶,她手裏握著紅酒,看著外麵渺茫的山色,今天又是一個雪夜。


    把手裏的紅酒擱在一邊,她換了個杯子,尋找司慕南喝酒的記憶,在酒架上找到一瓶白蘭地。


    她不喜歡碰酒,可現在卻忽然很想喝醉,喝醉了就不會感到孤獨,困惑,迷茫,不甘……煩惱。


    於是她一口一口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樓下克娜正準備迴去休息,一雙修長的手攔住了她,看見來人,克娜嚇得退了幾步,恭敬的對他行禮。


    “南少。”


    司慕南淡淡點頭,目光卻看向最高的一層。


    克娜了然:“夫人可能已經休息了。”


    他把外套隨意一放:“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克娜點頭,恭敬的退開。


    司慕南也按下了直達八樓的電梯。


    整個一層寂寂無聲,看著那扇珠貝雕刻的大門,他輕輕的推開。


    整個房間燈光很暗,隻有窗台哪兒還有一點兒微亮,鼻間竄入刺鼻的酒味,司慕南低咒一聲,好看的眉也鎖了起來。


    大步過去,房間的燈也受驚般的亮了起來。


    樓廊上女人已經醉倒在琺琅彩的桌子上,她穿著深藍色的長裙,露出性感的脖頸和後背。


    司慕南望出去,那外麵可是茫茫的大雪啊!不過還好這個女人沒有蠢到開窗戶讓冷氣把她凍僵。


    顧不得其他彎腰把女人抱了起來,璦緔卻模模糊糊的醒了,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搭著他的衣服。


    “司慕南,我好孤單……”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她隻是莫家討好司慕家的一個工具,一個不能有思想的工具麽?


    他頓住了眼裏心疼,把她輕輕的抱上床。


    她環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我好孤單,世界上那麽多人,你為什麽非要娶我?你就那麽討厭我麽?以至於用你的一生,堵我的一生?”


    明明他心裏就有另外一個女人,留給她的隻有無盡的軀殼,她不要那樣的婚姻。


    可他卻給了她那樣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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