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宴結束了,他們在寬大的餐桌前坐著。


    司慕南握著手,看著眼對麵的女人,在握緊自己的手:“蜜月……”


    “你答應給我的,現在可以給了麽?”


    她冷清的的話語,徹底斷了他的希冀,就連一邊不苟言笑的江岸也微微向他投去憐憫的眼神。


    每每和夫人大吵架後,少爺都會暗自反省許多天,總想著找機會對她道歉,以前少爺也偷偷做過很多事,隻是每次都被少夫人迴以冷眼。


    少夫人不喜歡給少爺解釋的機會,每次少爺準備了驚喜要道歉,夫人就會借口跟在主夫人身邊。


    這個蜜月是少爺計劃了好久的,他們兩個人的婚姻都好奇怪。


    雖然自己沒有結過婚,可也看過正兒八經的新婚夫婦臉上洋溢的笑容和甜蜜,蜜月往往是新婚夫妻最開心的事吧!


    “江岸,拿過來!”他失望至極,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兩份文件,聰明如他,早該知道於她而言另一份何嚐不是多餘。


    隻是他抱著幻想罷了。


    江岸隻好把後麵那個盒子遞了過去。


    “裏麵是金鼎的一切資料,使用人已經換成了你的名字。”


    “拿著它,你就是金鼎的新主人了。”


    璦緔靜靜地看著那個盒子,聯想起兩年前去c市看到的那棟摩天大廈,她是那棟大廈的主人了。


    “打算什麽時候飛c市?”


    璦緔平靜的低頭,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早就說過,他們結婚與否,自己都不會幹涉司慕南的私生活,他沒必要時時提醒自己。


    “您覺得是今天下午合適,還是明天上午合適? ”


    司慕南眼裏冷然:“既然你那麽想去c市,就今天下午吧 !”


    他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臉上沒有一點兒不悅,在她眼裏自己確實是個透明人。


    “好,那邊新公司開業也應該好好籌備。”她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可一想到終於可以逃離他的身邊,終於可以逃離整個司慕家族,她就覺得無比的暢快。


    起身就要離開,他垂下眼,濃密的睫毛蓋住他晦暗不明的雙瞳。


    直到她真的快要消失在她的視線。


    “璦緔!”


    她迴過頭有些不解的望著他。


    “這幾個月我可能都不會去c市。”


    “都可以啊,我不會對外公布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看著她無所謂的態度,他心裏涼透了。


    等璦緔走遠,江岸這才憤憤不平:“南少,您為什麽不告訴夫人,新婚後要去司慕家的宗祠祭奠。”


    司慕南垂著眼,他並不想勉強她,而她也從沒計劃去見自己的列祖列宗。


    “她現在不合適。”


    不是心甘情願,他不會把她帶進祠堂。


    “明日您就要啟程去蒙托了,蒙托山裏祭祀有族老還有先生更有老太爺,您如何為夫人圓謊。”


    “說你們根本不是因為愛而結婚,家主看婚姻很聖神,不想您走明小姐的老路。”


    司慕家婚姻向來和睦,隻十六年前的二姑小姐司慕明,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對人強取豪奪,最後抑鬱病發,飲彈自盡。


    那是家主和主夫人唯一的女兒,從此家主便督促下一輩,絕不可以在犯明小姐的錯誤。


    他想起自己的姑姑那癲狂的模樣,她站在花海裏,餘暉灑在海麵上,她的姑姑司慕明飲彈自殺。


    可愛難道不是瘋狂麽?


    “我自己會去交代。”


    飛機滑入私人停機坪,他冷漠的走下飛機。


    在保鏢和管家的帶領下,穿過那假山石廊,進入一個院子,那正中放著碩大的翠石屏風,那上麵的玉脈繽紛多彩。


    走過那屏風,正堂八扇金絲楠木的木門全部打開,廳堂是古時的金磚鋪就,亮透房間裏的一切陳設。


    司慕老爺子拄著拐杖,端坐在太師椅上,頭發花白,那雙眼眸卻銳利無雙,中指上帶著濃鬱綠色的戒指,無不透露著威嚴和壓迫。


    他下方分別坐著德高望重的族老,還有他的叔伯,像他們這一輩的人幾乎是不能踏入這宗祠的。


    “爺爺,安好。”司慕南平靜的直視那老者。


    “你的妻子呢?”


    “璦緔有別的事。”


    “別的事?這是一早她的私人飛機越過璃海的照片,她似乎很目中無人。”


    司慕南沒有理會自己爺爺的憤怒,淡然的把手放在金盆裏洗著,在淡然的拿過嶄新的毛巾擦著。


    “我不想勉強她。”


    老爺子這下是真怒了,一拐杖下去連地都感覺抖了抖,一堂的人鴉雀無聲。


    “什麽叫勉強,她是你的合法妻子,進了司慕家的門,來拜祭拜祭自己的列祖列宗叫勉強?”


    “你最好不要,最好不要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她會是一把利刃,等有一天那把利刃紮進你的心髒,你會發現這愚蠢的感情害了你一輩子。”


    司慕南屏息:“她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過程如何,我不希望司慕家的人幹預一分,璦緔縱使不愛我,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老爺子被氣的發抖,憤怒的指著他:“你想要你姑姑的事情重演麽?”


    “我和姑姑一樣,我們血液裏流淌著瘋狂的血液,是執著的血液,得不到那個人的愛我無法象形自己會過怎樣灰色的人生。 ”


    “我很年輕,不想有遺憾,璦緔是我不可能放棄的一切!”


    眾人震驚的看著堂中嚴肅的男人,很久他們都沒有見過那樣執拗和對抗一切的眼神了。


    “跪下!!”老爺子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著拐杖指著他。


    司慕南不言語,直直的跪了下去。


    老爺子氣極了,失去愛女的痛苦讓他對這個孫子失望至極。


    拐杖一下一下的抽打著司慕南,老爺子什麽背景,那力道在場人看了都紛紛別開眼。


    慕沙暗自攥緊手下的椅子,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使疼愛,她更加知道他要為自己的選擇負上該有的責任。


    盛世大婚,原來是做給旁人看的一場大戲,司慕家最尊貴的繼承人單相思了高嶺白玫瑰。


    要是世家大族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怕是司慕這段曆史將永遠記進恥辱的書裏。


    終於老爺子發泄夠了,憤恨的丟掉拐杖,管家連忙過來扶住他。


    這些年他早已退居幕後,加上身體的原因,他便搬來了蒙托山,很少像今天這樣動怒 。


    “在這裏跪著,在你的祖宗麵前跪著,讓他們看看你是怎麽丟盡我司慕家的臉麵的。”老爺子說完在管家的陪同下緩緩離開,那背影儼然蒼老了許多。


    “要我說你真值得這個!”二叔司慕端對他豎起大拇指:“也隻有你敢跟老爺子這麽說話,你爸都不行。”


    “去去去,滾一邊去,我自己的兒子自己教育。”司慕朗推開看熱鬧的眾人來到司慕南跟前。


    鬆了鬆領帶:“阿南,你那個媳婦確實過分了,今天是麵見家族長輩的日子,大家為了你們小兩口,五湖四海的聚在這裏。”


    “我還等著喝媳婦茶呢?你倒好給人看了一出真真的笑話,我年輕時都沒想你這麽失敗過。”


    “得了,兒子從小你就不管,去海釣的時間都比看兒子的時間長,他犯了什麽錯也輪不到你教訓。”慕沙起身推開了司慕朗。


    司慕朗老臉一紅,隻能站在一邊,慕沙正色的看著跪著的男人:“愛是瘋狂和衝動,但更需要坦誠和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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