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鋒倏地偏過頭去,“不知道。”


    “不知道?你自己做的鞋子,還能不知道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我迴去找小福子問個清楚,要是他沒有鞋子的話,那這就是你特意給我做的……”宋甜枝人還沒走出去,就隻是剛轉了個身,肩膀就被身後男人的手掌牢牢按住。


    “不準去。”


    “為啥啊,聞鋒你是不是心虛才不敢讓我去找小福子?”


    “沒有。”聞鋒額角都微微抽動了一下,“不準去。”


    “不準就不準嘛……”宋甜枝皺著小臉,肩膀上的疼痛讓她立即倒吸一口涼氣,“你捏得我的肩膀好痛!”


    男人按在她肩膀上手掌瞬間鬆開,他後知後覺地盯著自己的手掌發愣,突然捏緊拳頭砸在旁邊的樹上。


    粗壯的大樹都震了震,樹葉哆哆嗦嗦地搖晃一下,上麵的雨水都被打下來了。


    “這是幹嘛啊?”宋甜枝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聞鋒臭著臉不說話。


    她又問:“你到底咋啦,我剛才開玩笑的,我不去找小福子了還不成嗎?你別生氣啊……”


    他擰著眉頭:“和你沒關係。”


    “那你也不能這樣。”見他對自己半點沒留情,手背都冒出了血珠,宋甜枝又連忙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有些半濕的手帕,替他把傷口包上。


    “樹招你惹你了,人家長得好好的,你莫名其妙給人家來一拳?”


    宋甜枝都無語了,鼓著臉頰,感覺腦袋都在發疼。


    替他把傷口包紮好了以後,一聲不吭地就往家走。


    聞鋒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又連忙追上去,但也隻是默默跟在她身後,沒出聲,垂著眼眸盯著手裏綁成個蝴蝶結的手帕。


    手帕係得很結實,上麵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他腳步不停,始終跟著她走。


    宋甜枝也懶得理他,直到路過知青點時,陳桂蘭正好從宿舍裏出來,揮手招唿道:“甜枝!你倆也終於準備迴去啦,不過聽說晚上還得有人過去,到時候要去我就找你去!”


    “好!”


    遠遠地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宋甜枝又繼續往前走。


    這個點其他人早就已經下工,迴家吃飯帶孩子了,隻有她和聞鋒還沒迴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在路上走。


    路上偶爾有人家還開著門,見是她和聞鋒,男人們的表情都有點奇怪,倒是家裏的女人會主動和宋甜枝打招唿,順便問問她怎麽這麽晚了才迴家。


    宋甜枝禮貌又愛笑,把幾個大媽大姐逗得哈哈大笑。


    不一會兒,已經開始往聞鋒家的山上走了。


    路上的燈都因為雨水熄滅了,迴家的小路上全部都是烏漆嘛黑的一片,盡管宋甜枝已經很小心腳下了,在這種黑暗渾濁的光線下,還是不可避免地一腳踩在水坑裏,濺起來的水灑她一身就算了,連帶著身後的聞鋒也都跟著遭了秧。


    好在身後的男人動作反應迅速,在她又要踩下一個地方時,及時拉住了她。


    “前麵也是水坑。”


    “哦……”


    宋甜枝默默收迴腳,還沒說什麽,聞鋒就已經走到她麵前去了。


    有他在前麵帶路,後半段路程總算不是在踩水坑和摔跤中度過了。


    大概走了十來分鍾,宋甜枝估摸著離家還有一段距離,錘了捶有些酸痛的膝蓋,剛要踩上麵前的路,就聽見聞鋒的低沉聲音在黑夜裏格外清晰:“你什麽時候和王嬸她們關係這麽好了?”


    他記得之前每次宋甜枝往那邊經過,就算什麽都沒做,多少都要挨兩句罵,有時候她脾氣不好,還能直接和那些人在大街上吵起來,最嚴重的一次,還把人都推倒了。


    宋甜枝輕哼,配著眉眼間的笑意,有股子嬌俏意味。


    “之前和王大姐她們吵架歸吵架,一旦聊八卦,沒有什麽敵人的化解不了的。”


    “……八卦?”


    “哼。”她又故意斜了男人一眼,沒解釋,直接往前走。


    兩人的位置又調換了。


    現在是她走前麵。


    又往上走了好長一段路,宋甜枝還真全程都再也沒理過聞鋒,看都沒看一眼,卻又有點受不了,他一直像個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後。


    太高太壯的,總讓她以為身後跟著個土匪似的。


    往前走了幾步,宋甜枝忍不住停下腳步。


    迴頭,目光直直地和他對視。


    聞鋒率先挪開視線。


    宋甜枝滿臉疑惑。


    躲啥啊?他怎麽又開始怕自己了?可是她明明沒有惡意啊……


    難道是她長得太惡毒了?稍微一瞪眼,就是要隨時揮著鞭子抽人的那種?


    宋甜枝都有點懷疑自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頰,然後才問道:“你能不能走前麵啊?”


    “……”


    聞鋒越過她往前走去。


    在經過她身邊時,突然開口:“……對不起。”


    宋甜枝驚住,微微抬頭,“你?你突然和我說對不起幹什麽?”


    “沒什麽。”


    “沒什麽那就是你在為剛才的事情和我道歉囉?”


    “……”聞鋒暼了她一眼,“知道還要問?”


    宋甜枝盯著他:“那你剛才沒生氣,為什麽要錘樹?樹招惹你了?”


    聞鋒皺著眉,“亂說什麽,閉嘴。”


    “就不閉嘴,那你咋了嘛,你光道歉不解釋的啊?你這樣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男人緊緊抿著唇,“沒咋,別問了。”


    宋甜枝立即在他麵前站定,眼眸裏有月色,也有他的身影:“不說嗎?不說算了,反正你以後別動不動就要和人幹架似的,太暴力不好,還老愛擺著張臭臉,以後都沒有姑娘樂意跟你。”


    聞言,男人的臉色瞬間更黑,直接黑沉如鍋底。


    宋甜枝偏偏還不吃他這套,也學著他板著臉,“哼,兇我,每天都隻會兇我!”


    聞鋒無奈:“沒兇。”


    她突然抬手捏住男人的嘴角兩側,“那你笑一個?不笑就說明,你還在生氣,還生的是我的氣。”


    聞鋒拿她沒辦法,嘴角不怎麽熟練地抽了一下,做了個比哭還別扭的假笑。


    “嘖,笑不是這樣的呀。”


    聞鋒還沒說話,就被她的手指挑起來,她偏偏還在他麵前笑得肆無忌憚,一臉地得逞,“既然笑了,那我就去找小福子了!”


    說完,她就踮著腳尖,一溜煙地朝前跑去,邊跑還邊迴頭衝著聞鋒揮手,“你也快點的!小福子都在家等我們半天了!”


    聞鋒剛才還有些錯愕,表情又瞬間變成無可奈何。


    情不自禁地邁出步子,見她步子歡脫,背影像小兔子蹦蹦跳跳——他跟在她身後,暗自低笑了聲,和她一起朝他們的家一步一步走去。


    …………


    當晚聞鋒吃過飯後,又火速和生產隊的人集合趕到了河壩那邊,冒著大雨,所有人都是砥礪前行,風雨無阻地挖水道,往四麵八方將河水引流。


    哪怕是在遙遠的山半山腰上,似乎都能聽見他們那邊響徹雲霄的口號聲。


    炕上的小福子已經熟睡,宋甜枝還坐在椅子上用去供銷社裏給小福子買的筆和本子,專注地用自己在現代的那些知識迴憶著方法。


    她又跑到門口,從上往下俯瞰,在雨中默默記下東伍村的地形,又跑迴去在本子上一點點地畫下來。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畫到了什麽時候,迷迷糊糊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一身濕寒的聞鋒,渾身都帶著從河壩那邊迴來的冷冽氣息。


    屋子裏沒亮燈,他以為宋甜枝和小福子都已經睡著了,誰知道脫了雨衣後走到炕邊上,上麵就躺了小福子一個人,他皺著眉頭,轉身就在桌上看到了趴在上麵睡得正香的宋甜枝。


    剛才看到炕上隻有小福子張著手臂和腿霸占了大半個炕的瞬間,他真的差點直接把小福子掀起來,丟出去。


    可看到宋甜枝以後,他捏著拳頭,又不得不鬆開。


    把小福子身上的被子一把掀了,輕手輕腳地披在桌上的人背上,宋甜枝睡得很沉,隻是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睡覺。


    “哥……你為什麽不把嫂子抱上炕來啊。”


    一起身,小福子揉著眼睛坐在炕上,滿臉疑惑。


    聞鋒壓低了聲音:“以後你睡地上,不準再睡炕上。”


    “為啥啊?”


    “真該讓你看看你自己剛才的睡相。”


    “……唔,我睡覺踹人了?哥,我和你說,我前幾天睡覺總感覺有人想揍我,然後我就一直踹他,嘿嘿最後我把壞蛋都踹走了。”


    聞鋒一記眼刀:“還好意思說,睡你的覺去。”


    突然又想起小福子剛才說的話,他問道:“你叫她嫂子?”


    小福子點點頭,“就是嫂子啊。”


    男人冷哼:“沒骨氣的東西。”


    “哎,哥,我怎麽就沒骨氣了?你之前不也討厭嫂子,剛才還要抱嫂子呢~”


    聞鋒聲音一冷:“給我閉嘴睡覺去,不睡等會就跟我去幹活。”


    “哥越來越兇了!”小福子爬起來,把草席往地上一鋪,自己爬到上麵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聞鋒彎腰,本想抱她起來,視線卻不受控製地停在了她臉下壓著的本子上。


    他盯著那紙上的字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過去踹了踹地上的小福子。


    小福子一臉驚訝,腦子都還沒緩過神來,呆呆地喊:“哥……”


    “起來。”


    “怎……怎麽了啊哥?”


    “替我看看這上麵歪歪扭扭畫的是什麽。”聞鋒把桌上的本子遞給他。


    小福子用力揉了揉眼睛,“這……前麵這幾頁好像都是畫著我們村的山和地,哥你看這兒還有字兒呢,說這兒是我們村的村口,但是畫得好醜啊……啊!你打我幹啥!”


    聞鋒:“聲音小點。”


    手指又指著後麵的一頁,“這上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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