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的車程,方墨困了。


    後麵的兩個癮君子顯然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還在喋喋不休地興奮討論著剛才的事情。


    方墨下車放了個水,然後下意識的男同胞抖雞姿勢,甩了甩。


    緊接著便是一邊提褲子一邊仰頭看天。


    非洲小國家的空氣質量似乎比華夏的一些工業大都市強不少。


    起碼初春的深夜還是能夠看到星星的。


    抬頭看天,夜空中繁星點點。


    方墨心中有些恍惚和茫然。


    也不知道這個點,妻子睡了沒……


    他人生中從未有過一天像現在這樣,想要立刻來一個熱水澡,然後撲倒在妻子豐滿的胸懷當中來個洗麵奶。


    想到寧月瀾成熟溫婉的俏臉,方墨嘴角都是不自禁浮現出了一抹柔和淺笑。


    “你一開始在幾個小時之前,想要弄死小偷時的表情告訴我,你絕對不是脾氣很好的家夥,所以你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了嗎?”


    “不然應該不至於笑得這麽開心吧。”


    方墨思緒放空倒是也沒警惕周圍,主要是周圍也沒什麽需要警惕的人事物。


    所以哪怕是小青年靠近自己方墨也沒覺察到,嘴角依舊掛著一抹姨母笑,直到對方主動開口。


    方墨這才驚醒,控製了一下表情,朝小青年看了一眼。


    這貨雙眼深凹,看上去就跟曾經自己在國內接觸過的那些紈絝子弟一般,有種被酒色掏空的既視感。


    大概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整個人卻透出幾分和年歲閱曆不符的成熟。


    在方墨的經驗中,一般能夠有這種不符合年齡的老辣眼神,八成都經曆過不少不為人知,常人也難以預見的痛苦過往。


    隻是他對d品很反感,尤其是癮君子。


    所以方墨收斂了表情之後,便是淡淡的輕哼一聲;


    “想到了妻子,所以有些期待。”


    “如果再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應該,馬上就能和妻子見麵了。”


    “唔,似乎你提到馬上要見到妻子的時候,會格外興奮,語調都是不自覺上揚了一些,你和你妻子認識多久了?”


    聞言,方墨清楚,這小青年大概也是晚上睡不著,所以想來閑聊兩句。


    他搓搓手,從口袋摸出一根香煙,順勢又丟給了小青年一根。


    方墨沒有抽煙的習慣,這煙不是自己身上的,而是從那警車的前排扶手箱裏麵摸出來的。


    方墨尋思車都搶了,抽他們的煙還能罪上加罪?


    債多不愁!


    這玩意高低也算是戰利品了。


    “二十多年了,大概是打娘胎開始大概就締結了緣分吧!”


    提到愛情,在方墨眼中總是神聖的。


    他至今仍然認為純愛是這個世界上最變態的x癖。


    看到她的臉就會臉紅,對視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挪開視線。


    愛意熾熱又瘋狂,含蓄又內斂!


    下一刻,方墨將香煙放在人中的位置,就這樣噘著嘴噙著。


    並沒有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


    反而是旁邊的小青年絲毫不擔心,‘啪嗒’一聲傳來,與此同時便是一股白霧飄過了方墨眼前。


    “認識了二十多年,竟然還這樣如膠似漆啊!”


    說完這話,小青年注意到方墨並沒有點煙,還以為他是沒帶打火機,下意識的掏出打火機遞到了方墨的麵前。


    不過方墨卻是搖搖頭擺手拒絕了。


    “我是有些心煩意亂,主要還是碰到那貨之後太倒黴了,這一路一直以來就沒順利過。”


    “隻不過倒是也不需要點煙,我聞聞煙絲的味道就可以了。”


    話罷,他再度開口迴答了一下小青年剛才的問題;


    “雖然認識了二十多年,不過實際上我們才結婚了一年的時間!”


    “以前在我的眼中,她是高不可攀,甚至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存在。”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倆剛結婚的時候,我牽她的手都會情不自禁地臉紅,像個懵懵懂懂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一樣。”


    話罷,在小青年略微有些錯愕的目光中。


    方墨疲憊的視線隱含一抹期待;


    “而且我妻子馬上就快要生了,我想一到地方就飛奔到她的身邊。”


    “孕婦聞不了煙味,都快三個月沒見麵了,我不想帶著滿身煙味和憔悴去見她!”


    聞言,小青年似乎是受到了方墨情緒的感染,吧唧了兩口煙也是將其彈飛,猛地長舒了一口氣。


    “怕老婆?你看上去好像並不是一個怕老婆的男人啊!”


    小青年在幾人被羈押的時候,很明顯能夠感受到方墨第一次和李正樂發脾氣那會,情緒已經快要失控了。


    那時候青年的眼底蘊含的冷意和殺意淩然,有著濃濃壓迫感。


    這種眼神,他隻在大d梟身上看到過!


    他絲毫不懷疑,若不是最後方墨殘存的一絲理智壓下了這層怒意。


    他會毫不猶豫地拍碎李正樂的天靈蓋。


    雖然看他身材消瘦跟個細狗似的,但小青年從那抹狠辣中能夠百分百篤定,眼前的青年也不是什麽善茬,和好相處的簡單角色。


    他那張平靜清秀的麵容下,隱藏的是一顆淩厲的心。


    下一刻,方墨平靜的聲音傳來;


    “喜歡是相互的,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來喜歡你,你要對得起他們的喜歡!”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生就般配的兩個人,隻不過是一個懂得包容和遷就,而另一個懂得適可而止。”


    “最好的愛情大概就是我讓你心動,你讓我心安,我知道你,心疼你的不容易。”


    方墨說完這話,斜著眼睛瞥了一眼青年;


    “小老弟,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怕老婆的男人,隻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看你年紀不大,應該還沒有體驗過愛情的美好吧。”


    這話一出,小青年眼底流露出一抹黯然神傷,旋即輕笑道;


    “愛情很美好啊,方便跟我講講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方墨並不介意和人閑聊的時候提及曾經,尤其是關於兩人相識相知戀愛的過程。


    他聳聳肩,輕笑道;


    “起初是一場誤會,不小心領了證,我一直以為是機緣巧合,結果慢慢才發現所有的巧合背後其實都是蓄謀已久。”


    “我酒量不好,她趁著我喝多了偷偷拉著我去領了證。”


    “結果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是我的錯,導致她差點變成二婚。”


    “那時候心中是忐忑的,是僥幸的!”


    “因為……怎麽說呢,講實話可能你不會相信,雖然我倆認識很久了,從小到大甚至可以說是她看著我長大的,但我從來沒敢正眼打量過她。”


    “嗯~在結婚之前。”


    “為什麽?”


    小青年愕然。


    方墨仰起頭看向讚比亞的月光,洋洋灑灑的月光並不明亮。


    不過在這空曠的無人區,算是給布滿涼意的夜色下帶來了一絲慰藉。


    “因為不敢!”


    方墨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小男生,馬上要見到喜歡的女孩子了一樣。


    “在我眼中,她一直都是天仙般的人兒,猶如下凡的謫仙一般高不可攀,能夠和她偶爾接觸,貪戀一下時不時不經意間的肢體接觸,殘留指尖的香味,我都能夠陶醉一整個晚上。”


    “小時候我會一遍遍翻看和她的聊天記錄,找尋那麽一絲絲似有若無的曖昧,我可以,輕鬆在嘈雜的人群中分辨出她的聲音。”


    “能夠得到她的青睞已經是我最瘋狂的幻想了!”


    “所以,我很怕,我很怕自己中彩票成為幸運兒那種感覺隻是一場夢。”


    “然後夢醒了,她走了……”


    說到這裏,他有些惆悵。


    “可是你們已經結婚了呀,我說怎麽怪不得你這麽著急的想要迴去,原來是因為妻子馬上要生孩子了。”


    小青年話到一半,又是露出了一抹釋然。


    “不過你這也算是事出緊急,正常人一輩子都碰不到幾次這種事情。”


    “就算是真的來不及,沒趕上妻子的生產,大概也情有可原吧!”


    聞言,方墨搖搖頭。


    講道理就是找借口。


    “我不想和她講道理。”


    不想和她講道理是什麽鬼?


    小青年怔了怔,下一刻方墨便是眉尾一揚,語調清晰的說道;


    “真正在乎你的人,口袋裏總是有糖,而不是愛扯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借口,他知道江湖險惡,並且隻想好好愛你。”


    “我始終覺得,愛意就是要讓對方感受到,要學會大大方方的表達愛意,而不是冰冷冷的用措辭去解釋。”


    “遺憾一旦形成了,很多時候這輩子就沒有挽迴的機會了,就算是理智能夠理解,但是情感上也很難接受。”


    “而我們都是情感潔癖,或者說是純愛戰士。”


    “愛永遠是熾熱的,就像是太陽不會隨著四季更迭而掩蓋溫度,愛也是。”


    “我不想讓她覺得我對她的重視,會因為時間,距離,任何外界因素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人生隻有一次。


    她是,我也是。


    不留遺憾毫不保留轟轟烈烈的愛,才是方墨的人生信條!


    此刻,旁邊的小青年在聽到方墨這一番長篇大論之後都愣住了,整個人嘴角微抽,緊接著又是露出幾分似有若無的共鳴。


    雖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想反駁可是又挑不出任何借口。


    與此同時,方墨腦海中也是浮現出了兩人剛結婚沒多久時的場景。


    那一天寧月瀾牽著方墨去了寧家莊園,用丈夫的身份糊弄寧老爺子的催婚。


    莫名的,不知道為什麽,方墨因為她的一句話心顫了很久。


    後來迴去的路上,寧月瀾說‘弟弟今天表現得不錯,想要姐姐給你什麽獎勵’。


    當時方墨沒敢看她,側著視線偷偷從副駕駛的車窗去觀察寧月瀾的神色,沒由來的一陣心悸。


    然後又聽到了寧月瀾嬉皮笑臉地補充了一句‘稍微過分一點的也可以哦,提要求的機會可不多……’


    “那,明天我還可以見到你嗎?”


    可是方墨下一刻囁嚅出聲的話,卻讓車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見到我?


    寧月瀾怔了很久,心說我都是你的人了,你的行李也在搬過來的路上。


    以後……小家夥我們會天天見麵的!


    那時候寧月瀾語氣輕佻,視線玩味。


    ‘你再想想,更過分一點的也可以哦~’


    方墨想了很久,寧月瀾自認拿捏弟弟這個年紀的小男生絕對沒什麽難度。


    小東西思考了這麽長時間,估計是在想,要不要把那個過分一點的要求說出口吧?


    結果很久之後,方墨才小聲嘀咕了一句;


    “姐姐今天和我牽手了,那,明天也可以牽手嗎?”


    那時候,在方墨眼中,對於寧家大小姐最過分的要求,那就是要求明天也可以見麵,牽手,每天都能見到讓自己心動的人。


    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就算是什麽都不做,可是方墨也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也正是因為那時候方墨的一句話,才奠定了寧月瀾徹底愛上他的刹那。


    夕陽下,方墨的窗外是夏日傍晚的火燒雲,濃烈豔麗,耳邊是聲嘶力竭的蟬鳴,躁動鮮活。


    可是那一刻,寧月瀾耳朵裏卻隻能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了。


    “好啊!”


    其實都說寧月瀾是守身如玉的純愛戰士。


    方墨……又何嚐不是呢?


    他憋在心裏,誰都沒告訴過,其實重逢的第一麵……方墨就又喜歡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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