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邊,在邁巴赫轎車上,殷斷武靠在後排柔軟的航空坐墊上,揉著眉心。


    林助理在前排透過後視鏡偷偷觀察了一下老板的表情。


    殷斷武麵對方墨一家子的時候,反應格外奇怪。


    林助理無論是組織的身份,還是現實裏的身份,都算得上是殷斷武身邊的老人了。


    她幾乎可以說是從殷斷武剛開始發家,就一直陪伴在殷斷武身邊。


    親眼見證了殷斷武在短短十年間,是如何通過狠辣的性格,和獨斷專政的處事風格。


    從一個普通人完成身份上的三級跳,一步步從底層爬到現如今這個地位的。


    可是她從未見過殷斷武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會有麵對老方家這些人的反應。


    像是熱情中又帶有幾分疏離。


    你要說他們如果是什麽關係很好的故交,這種表現又顯得略微有些平淡了點。


    但你要說殷斷武對方墨一家,和麵對其他合作夥伴的家人如出一轍。


    那還真是大不一樣,殷斷武在港城商圈那是出了名的冷麵無情。


    別說什麽合作夥伴,就算是陪伴他創業的骨幹,那不也是說開就開了。


    曾經他還幹出過一件轟動整個港城商圈的事情。


    那就是一口氣,在沒有跟任何同事和公司高層通氣的情況下,開除了全部陪伴他,在接手浩正之初創業的那些老員工。


    沒錯,一口氣開除了整個浩正鋼鐵廠全部的老員工。


    這些可都是持有浩正鋼鐵廠技術股的股東,陪伴殷斷武一起創業的創始人啊!


    這些人殷斷武都能隨隨便便開除,絲毫不顧及舊情。


    誰要是說他是個重感情的人,但凡這話落入浩正鋼鐵廠的人耳朵裏,八成都是要鬧笑話的。


    殷總重感情?


    搞笑。


    那些老骨幹在浩正鋼鐵廠走上正軌之後,手中可都是有著浩正鋼鐵廠股份。


    殷斷武就是為了不被這些其他董事會成員裹脅,所以才選擇一口氣將他們全部開除,隻保留分紅,但卻收迴了他們手中的股份。


    試問,誰家重感情的人會幹出這種事情?


    林助理偷眼打量著殷斷武的同時。


    殷斷武也在心中思索著,該如何開口來辯解自己詭異的行為。


    他當然清楚身為跟了自己十年有餘的助理,林助理壓根就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說句難聽話,現在林助理還跟在自己身邊,不乏也是組織其他高層安插進來,想要監控殷斷武的一個釘子。


    自己從昨晚到現在兩次反常的行為,大概已經引起了林助理的警覺。


    “你應該也很納悶,為什麽上次方塵過來找我的時候,我大發雷霆,讓人把他趕了出去,甚至還撂下狠話,不準此人再出現在公司吧?”


    “畢竟,看上去我們兩家好像有些交情的樣子。”


    聽到殷斷武率先開口,似乎有跟自己解釋的意思,林助理微微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是的,上次方塵來找您的時候,雖然我不在公司,但是事後也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您的反應,他好像是揚言跟您發跡之前在江城是故交好友。”


    “結果您連一頓飯的時間都沒到,就按捺不住性子,把他們趕走了,而且對方似乎聲稱僅僅隻需要讓您幫忙安排一個工作,您都沒有同意。”


    “我的確挺好奇這一點的。”


    “畢竟,雖然您不喜歡給朋友的小孩安排進公司,但是往常如果是有一些和您有交情的人求上門,你基本都會同意安排到基層。”


    “昨天毆打殷小姐的戚君臨背調也做完了,他也不是正經考進咱們公司的。”


    “而是家裏長輩托關係求到了您的頭上,最後您發話才讓人事安插進來的。”


    林助理雙手扶著方向盤,輕聲迴答道,眼底布滿了困惑之色。


    “嗯!你說得對!”


    “是,那小子的確是我安排進來的。”


    “也正是因為我安排了他進來,結果眼瞅著方塵從江城到港城,還想讓方墨侄子進入公司,拿當年的事跟我提條件,我才會翻臉。”


    話罷,殷斷武撇撇嘴,冷笑一聲;


    “世人都知道,浩正鋼鐵廠對員工的待遇在港城是出了名的好。”


    “如果所有人都來找我幫忙安排工作,按照當年我們在江城那老舊居民樓裏的人口數量,接下來我什麽都不用幹了。”


    “專門給那些人的小孩安排工作就行了。”


    “當年我發跡之前,家境貧寒時,對我伸出援手的隻有方墨一家子,我憑什麽又要幫他們其他人?”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解釋,但最後又峰迴路轉,拉迴到方墨一家子的身上。


    林助理更加懵逼了,您這是個什麽邏輯?


    您的確沒義務給當年那些街坊鄰居,所有人家的小孩都安排到公司上班。


    可是您既然已經開了這個先河,身為對您創業之初幫助最大的方墨一家子。


    您不才更應該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


    戚嘉偉一家子和老方家的關係又不難查。


    昨晚戚君臨剛被帶走,就一直嚷嚷著自己姨夫和殷總有交情,希望殷斷武能夠從輕處罰。


    那時候,林助理就弄清楚老方家和戚家的關係。


    好像是因為方九冉,也就是方墨的母親是被人收養,屬於遺棄的女兒。


    所以方九冉對戚家並沒有太多感情,就算是長大之後,兩家人相認,彼此承認了對方這一層血緣帶來的親戚關係。


    但兩家走動也並不算是頻繁。


    方九冉是被方塵父親所收養,也就是方墨的爺爺收養的義女。


    她心底裏其實很抗拒戚家人這一層身份。


    不然也不會連姓氏都不改迴去。


    戚嘉偉則是方九冉的親生弟弟,隻是當年戚嘉偉的父親重男輕女。


    眼瞅著方九冉是個閨女,抱著女兒身長大肯定得嫁人的念頭,直接給她遺棄了。


    若不是方墨的爺爺,說不定方九冉都要凍死在冰天雪地裏了。


    看在方九冉和戚家人這一層的關係上,殷總都願意給戚君臨在公司安排職位。


    然而居然不給身為老朋友的方塵家孩子一個機會,這更讓林助理費解。


    “那照您這麽說,其他人來求助的時候,您拒絕便可以了。”


    “但是方墨一家子不是當年對您有過幫助嗎?您為什麽還偏偏……”


    “是啊!”


    “幫助不小。”


    殷斷武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話到一半,他頓了頓,眸子變得幽深了幾分。


    “但是,他們一家子也太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方塵也已經不是當年在江城那個為了幫我洗清罪名和嫌疑,忙上忙下。”


    “為了幫我湊二十萬創業,跟老婆吵了三天三夜的老友了。”


    “你知道這些年,方墨一家子仗著當年在江城對我幫助的名義,從浩正鋼鐵廠拿了多少的好處嗎?”


    “我創業之後對他們一家子一直不薄。”


    “若不是看在老方一家曾經,於我有恩的份上,我根本不可能忍受著戚君臨在我身邊做事。”


    “戚家人當年在江城,還給我帶來過一段足以釘在恥辱柱上的黑曆史。”


    “如果不是看在方塵的麵子上,莫要說忍受著當年的屈辱,給戚君臨安排工作。”


    “我恨不得戚家人千刀萬剮。”


    “現在倒是好了,昨天戚君臨觸了我的黴頭,這一次誰都別想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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