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植條司正拖著一瘸一拐的身體在山裏前行。


    之前激烈的戰鬥,加上長時間的跋涉,讓植條司身心俱疲。


    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


    突然,眼前的密林後出現一個破廟。


    植條司見狀心頭一喜,在中國待了這麽多年,他對這邊的習俗很是了解。


    這種廟宇內,往往香火案上都會擺放有一些瓜果。


    懷揣著對飽腹的渴望,植條司踏進了廟宇。


    借著稀薄的月光,植條司打量了一眼破廟內部,身前供奉著一尊娘娘。


    不知為何,植條司看著慈眉善目的雕像,總感覺隨時會化作厲鬼向他追命,不知不覺有股寒意升上眉心。


    搖了搖頭,植條司將腦海中的恐懼驅散出去。


    跑向香案,抓起桌上的蘋果。


    灰都顧不得擦,徑直往嘴裏塞。


    一陣大快朵頤後,植條司聽見屋外似乎有什麽動靜,趕緊跑往雕像背後躲藏起來。


    “噠、噠、噠。”


    植條司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進入了廟中。


    “這兒還有個廟,他不會藏在這吧,搜一搜。”


    植條司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掏出手槍,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身體上的疲憊,加上這種心理上的刺激,讓植條司精神也快到崩潰的臨界點。


    不過突然間屋外傳來兩聲烏鴉啼叫。


    腳步聲頓時停住。


    “外麵好像有動靜,走,去看看。”


    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遠去,植條司鬆了一大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挪了挪身子,準備探出頭去望一望。


    一支手槍突然抵住他的額頭,輕柔的聲音響起。


    “小老鼠,你怎麽能偷吃後土娘娘的供品呢,這下被逮住了吧。”


    周凜嘴上說著,可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迅速控製住植條司,將他的衣領扯下,又扭傷他的下巴,防止其服毒自盡。


    雖然周凜也不認為他有這樣做的勇氣。


    畢竟是個出賣別人換取自身逃跑機會的家夥。


    但其他日諜人員都已經被他擊斃,眼下隻有這一個活口了,還是小心為妙。


    植條司心頭一窒,其實他有所預料自己會被抓住。


    但沒想到這一刻來的如此之快。


    見到周凜的手法如此行雲流水,植條司隻能選擇接受現實,他束手就擒,不作反抗。


    “來得這麽快?果然宮元那個自大驕傲的家夥連阻止也做不到嗎??”


    周凜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宮元?你是說剛才那些樹林裏的家夥?那確實是我殺的。”


    植條司沒想到周凜甚至連他們是誰都沒搞清楚,就把他們全部抓獲,難不成周凜不是軍情處的高層?


    “你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麽?你究竟是誰?”


    周凜將植條司捆了個結結實實,沒好氣的道。


    “我隻需要知道你們是日本人就夠了,你放心,有得是機會拷問。”


    事實上,軍情處這邊安插的內線在四龍山寨的地位並不高。


    隻知道關於日諜小組的存在,但具體人員的信息卻一無所知。


    並且眼線還在開戰前被植條司揪了出來,因此四龍山的準備情況他們一無所知,這才導致死傷慘重。


    植條司苦笑一聲,無奈道。


    “你瞧我這樣,像會抵抗的人嗎,我隻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就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死在誰的手裏。”


    周凜打量了他一眼,這家夥的腦袋跟普通日諜份子確實不同,連出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倒像個利己主義者。


    “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迴答我的問題。”


    植條司點了點頭,既然選擇了束手就擒,那他也做好了一切準備。


    “我是特訓班的一名教官,姓周。”


    “隻是一名教官嗎……”


    植條司口中喃喃自語,很難接受周凜這樣的人,竟然隻是一個教官。


    周凜可沒閑工夫聽植條司的自白,將他打斷。


    “好了,該你迴答我的問題了,告訴我你的身份,以及隱藏在軍情處內的眼線!”


    植條司迴過神來,一五一十的坦白。


    “我叫植條司,是長州藩人,目前是特高課的一名少佐,也就是你打死的宮元悠太中佐的副官。


    至於眼線……那個被你打死的段興,也是我們唯一知道的特訓班的學員,甚至我們也是在一個小時前才知曉他的。”


    周凜眉頭一皺,手中微微使勁,將植條司疼的齜牙咧嘴。


    “植條先生,你好像不太誠實啊,不知道他的存在?那段興為什麽冒這麽大的風險來帶你們下山?”


    植條司急忙扭著脖子迴道。


    “周教官,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是收到華北方麵軍的消息,他們在南京城也安排了人。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段興應該是他們的人。


    當時四龍山也隻是收到消息,並沒有真正接觸到傳送情報的人。”


    周凜見植條司的表情不似作偽,便沒有追究,反正迴去有的是時間,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將這家夥押迴去了。


    說完周凜便踹了一腳植條司。


    “走吧,植條太君,迴去見見我們軍情處的人,保證會讓你感到賓至如歸的。”


    植條司苦笑一聲,好在他提前為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周教官,用刑大可沒必要,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對特高課毫無歸屬感。


    我現在需要的僅僅是最基礎的尊嚴和生命安全保證。”


    周凜搖了搖頭,並未迴答植條司的要求。


    “這個我可做不了決定,我隻負責抓人。


    你能提供的情報價值,將會決定你之後的日子過得怎樣。


    不過我倒是很樂意聽一聽你的故事。”


    植條司長歎一聲,說實話或許是源於骨子裏的慕強性格,他對擊敗他的周凜有一份難以描述的好感,便開始坦然道。


    “當年我就讀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時,成績優異,又進入日本陸軍大學校學習。


    原本我能直接進入師團參謀部進行任職,未來一片坦途。”


    說到這裏,植條司的語氣開始變換,悄然握緊了拳頭,憤怒道。


    “可就因為我得罪了一個該死的所謂貴族軍官,我的父親被人逼死,我被分配到特高課這種下級部門,憑什麽!


    就連宮元悠太這種廢物都能騎到我的頭上,我不甘心呐!”


    植條司嘶吼著,在周凜這個陌生人麵前肆意釋放自己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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