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桌案上的又一本奏折朝他砸去,威嚴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怒火:


    “你冤枉?你哪裏來的冤枉,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


    裴瑾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心中一陣懊悔。


    此時他才突然明白了母後對他說的,為什麽讓他不要心急,要隱忍。


    可惜現在為時已晚。


    在皇帝的心中,本來就認為隻有裴琰之才能坐這個太子之位,那是他和他發妻的孩子,一個繼後的兒子如何能比。


    如今裴瑾之貪墨官銀和豢養私兵的事情已經敗露,這個暫代的太子之位他是保不住了,不僅保不住,更是連他的性命堪憂。


    古往今來,皇子豢養私兵,就是大罪。


    皇帝直接向眾朝臣宣布,褫奪裴瑾之的代太子之位,將他打入天牢,以期後審,並同時恢複裴琰之的太子之位。


    雖然裴瑾之已經被打入天牢,但仍有朝臣不願讓裴琰之恢複太子之位。


    “請陛下三思,大殿下始終沒有生育能力,他無法擁有自己的子嗣,如何能擔太子之位,還請陛下三思!”


    一名老臣朝皇帝拱手,言辭懇切。


    皇帝端坐在大殿之上,那張威嚴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用銳利的眼神將整個朝堂上的眾臣環視了一周。


    “還有誰,還有誰也反對朕恢複琰之的太子之位?”


    “陛下,臣認為吏部尚書說得對,若是大殿下始終要從宗室之中挑選孩子來當下一任繼承人,那老臣認為這個太子之位或許可以由五皇子殿下來擔任。”


    “五皇子殿下也已年過十五,已經可以娶妻生子,為皇室延綿子嗣,臣認為五皇子殿下亦可。”


    朝堂之上反對裴琰之恢複太子之位的大有人在,裴琰之隻是麵色冰冷的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線條緊繃,垂眸而立,身著一件薑黃色的皇子朝服,姿態從容,一雙幽深犀利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們。


    “父皇,兒臣還有事要稟報。”


    裴琰之拱手朝著上方。


    “兒臣在一個月之前與兒臣的未婚妻尹家小娘子情難自禁,不慎使她懷孕,如今她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將尹沐苒懷孕的事情公布出去,是尹沐苒自己的主意。


    裴琰之本是不答應,他擔心敗壞她的名聲。


    但尹沐苒告訴他,既然朝臣都認為他無法生育,不肯讓他恢複太子之位,那她懷孕的事情就是一把利刃,是一把可以刺向所有反對他恢複太子之位的朝臣的利刃。


    尹沐苒已經和尹家父母包括尹硯辭一同商量過這件事,他們都支持尹沐苒的想法。


    既然她本就已經懷孕,為了確保血脈的正統,裴琰之又一定會將她懷孕的事情私底下告訴皇帝。


    那還不如幹脆將這件事擺在明麵上來,至少為他恢複太子之位多些籌碼。


    在尹沐苒的一再堅持下,裴琰之才同意將她懷孕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說出。


    正如裴琰之以前所說,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婚禮就在不久之後,就算是他們一時情難自禁,做出了什麽出格的事情使她懷了孕,也是他們未婚夫妻倆之間的事情,那些朝臣絕不敢置喙。


    尹父也無懼他人的目光。


    他的女兒以後會成為太子妃,乃至皇後。


    朝堂之上,他又有何懼。


    果然,當尹沐苒懷孕的消息一出,那些因為他無法生育而反對他恢複太子之位的朝臣,便都隻好偃旗息鼓。


    但也有不死心的朝臣繼續提出懷疑:


    “大殿下不是已身中絕嗣藥,又如何能使尹家小娘子懷孕?”


    裴琰之淩厲的眸光瞥了他一眼,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上表情一片冰冷,似有黑雲滾滾而來,他沉聲道:


    “吾從未正麵迴應過關於吾身中絕嗣藥的事情,一切都是爾等的猜測。吾的未婚妻是否懷了吾的孩子,吾很清楚,用不著爾等來懷疑。”


    他的語氣中蘊藏著薄怒,讓那名質問他的大臣在溫暖的春日也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瞬間冷汗直冒。


    裴琰之再度拱手朝皇帝沉聲道:


    “父皇,兒臣與尹家小娘子的事情尹尚書也知曉,那個深夜,是兒臣親自將她駕車送迴。”


    這都是裴琰之與尹家人一同商議好的說辭,是以,當裴琰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尹父便也從朝臣之中走出,朝皇帝拱手行了個禮,朗聲道:


    “陛下,一切屬實。那個深夜的確是殿下親自駕著馬車將熟睡的小女送迴,他們年輕兒女,一時情難自禁也實屬正常。”


    “後來沒過多久,臣的小女就身體不適,外出時暈倒在街市之上,幸好殿下路過,將小女帶迴府中請了太醫,這才診出小女已經身懷有孕。”


    “小女平日裏不喜出門,這段時日,除了殿下以外,她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外男,這個孩子的確是殿下的。”


    有尹父自毀名聲為裴琰之作證,朝堂之上便再也沒有了反對的聲音。


    而此時,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卻是滿臉驚喜:


    “皇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尹家小女確是已經懷孕?”


    還沒等裴琰之來得及迴答,他又自問自答道:“自然是真的,方才你與尹尚書都已據實稟報過了。”


    他又拍了拍桌案,情緒激動:


    “好,好,好!賞,該賞!”


    “來人,傳朕口諭,將朕庫房裏那座上好的珊瑚賞給尹家小女,再賜珠寶首飾各數十件,待下朝之後,一並送到尹府。”


    立刻有太監恭敬的應了一聲“是”,便動作迅速的跑下去準備。


    尹父連忙跪地謝恩。


    皇帝又掃視了眾朝臣一眼,繼續說道:“眼下,琰之已經有了子嗣,關於恢複他的太子之位,眾愛卿可還有反對的?”


    他那帶著壓迫感的視線在朝堂之上銳利的掃視了一圈。


    現在哪裏還敢有人反對裴琰之恢複太子之位,一眾朝臣都垂著頭不敢出聲。


    “既然眾愛卿已無人反對,那朕現在便將大皇子的太子之位恢複。”


    眼下,皇帝已下了口諭要恢複裴琰之的太子之位,金口玉言,再無更改。


    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安靜,無人再反對,遂有太監唱道:“退朝。”


    “恭送皇上。”所有朝臣一齊跪地,皇帝便拂手而去。


    裴瑾之已經被大內侍衛壓往了天牢,他所犯下的罪行,將全都交由大理寺來審查。


    他的大勢已去。


    裴琰之在退朝之後便與尹父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先後離開了皇宮。


    現在距離裴琰之與尹沐苒大婚還有十來日的時間,由於裴琰之已經恢複了太子之位,所以他們倆的婚事會按照太子娶妻的儀式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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