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連忙讓人將尹硯辭請了出來。


    來人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麵孔。


    他往前一步,將手中的一封信遞給了尹硯辭,然後便垂首行禮,很快離去。


    尹硯辭將手中的書信拆開,很快看完,卻是已將周安正為何名落孫山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來,尹沐苒知道今天要放榜,原主的哥哥和周安正肯定都會去看榜。


    屆時,周安正便會發現自己名落孫山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第一時間就會去尋求尹硯辭的幫助。


    周安正那種小人,尹沐苒可不想讓原主的哥哥去為他奔走,查清他被殿試除名的原因。


    索性便將此事的具體緣由都寫在了這封信裏,讓裴琰之府中的一名侍衛扮作普通人送了過來。


    原來周安正那等偽君子,幹的竟是這種勾當!


    枉自己之前看他家中清貧,還時不時的接濟他。


    他借此機會勾搭上自己的妹妹也就算了,他竟然在老家還是有妻有女的男人。


    要不是在信中妹妹告訴自己,要暫時將周安正被殿試除名的真正原因隱瞞起來,稍安勿動,一切都等候她的安排,尹硯辭簡直恨不得當場衝出去給周安正一頓好打!


    尹硯辭將手中的信收了起來,轉身朝裏走去。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對門房說了句:


    “父親迴來之後,不用再馬上向我稟報了。”


    “是,大公子。”


    門房垂首行禮,態度恭敬,雖然對他的話有些疑問,卻依然應下了。


    待尹硯辭走後,門房撓了撓腦袋,不解為何自家大公子為何之前還特地囑咐他,若是老爺下朝迴家,便第一時間使人去知會他一聲,現在卻在看完二小姐派人送迴來報平安的信之後,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算了,大公子自有大公子的緣由。


    門房邁開雙腿朝裏走去,將尹府的大門重新關上。


    --------


    今日上朝之時,除了新科狀元放榜之外,還有一事。


    那便是江東大疫,死傷無數,當地的縣官已經穩不住局勢了。


    消息一傳到朝廷,天子便瞬間震怒。


    因為如今將將開春,氣溫逐漸迴升,瘟疫的傳染性遠遠高過冬日。


    即使江東離京城尚有千裏,但若是有一人攜帶著瘟疫逃到了京城裏,那也是災難。


    皇帝端坐在上方,麵目威嚴:


    “江東大疫一事,眾愛卿有何見解?”


    這是在問他們想推舉誰去處理江東瘟疫的事,一眾朝臣站在朝堂之上,紛紛低著頭,不敢迴答。


    此事是個燙手山芋,沒有人願意接到手中。


    那可是瘟疫,是會傳染的,若是防護不當,便極有可能死在當地。


    但朝廷對於瘟疫的撥款一向大方,其中有不少油水可撈,且若是處置好了,迴來之後勢必會官升一級。


    這件差事,有好有壞。


    皇帝朝下看了一圈,底下一眾朝臣噤若寒蟬,他大手一拍桌案,麵色發怒道:


    “啞巴了?”


    “那日勸朕因為子嗣一事,將太子廢除的時候,你們不是說的很起勁嗎?今日怎麽不說了?”


    下麵的一堆大臣眼看著天子發怒,連忙跪了一地,口中齊齊高喊:


    “皇上息怒!”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銳利的眸子掃視了一圈:


    “既然你們都不說,那便由......”


    正在這時,裴瑾之跪在地上,往前挪了挪,拱手開口道:


    “父皇,兒臣願為父皇分憂!讓兒臣去吧。”


    他現在才剛被朝臣推舉成為太子,自然急於表現。


    現在,江東的大疫就是他展現身手的好時候。


    皇帝端坐在上方,麵容威嚴,眼神投射到自己這個急於表現的三兒子身上,略微一審,便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那朕就將江東大疫之事全權交由你負責,一個月之後,朕要見成效。”


    既然他如此急於表現,那就給他一個機會。


    “是,兒臣領命,謝父皇!”


    裴瑾之跪地磕頭,心中一片得意。


    他一定會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讓父皇對他刮目相看。


    待散朝之後,裴瑾之特地等在大殿門外,見裴琰之走出來,便和善的笑著迎上去:


    “大哥。”


    裴琰之黑漆漆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什麽情緒,薄唇輕啟,聲音清冷:“三弟。”


    跟在裴瑾之身後的小太監連忙上前糾正道:“大殿下,如今我家殿下已是太子,您該叫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是淩駕於所有皇子之上的位置。


    裴瑾之臉色一凜,裝出一副十分淩厲的模樣將小太監訓斥了一頓:“那是孤的大哥,叫孤什麽都不為過,哪裏用得著你多嘴!狗奴才!”


    裴瑾之裝模作樣的將小太監一頓訓斥,又是要責罰,又是要鞭打的。


    裴琰之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懶得看他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身著明黃色皇子朝服的高大身影便直接轉身離開。


    用不著多久,裴瑾之就會知道,太子之位不是那麽好坐的。


    裴琰之那輪廓清晰的俊臉上,狹長的黑眸中透著一抹冷冽的寒光,他高挺的鼻梁在初春暖煦的陽光下,顯得尤為立體。


    他修長冷白的指骨在寬大的衣袖下蜷了蜷,複又放開,不動聲色的朝宮外走去。


    裴瑾之站在原地,看著裴琰之離開的身影,唇角一勾,露出了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


    裴琰之一路從皇宮迴到了府中,他負手站在大門口,望著頭頂的匾額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如今,裴瑾之府中的匾額還是三皇子府,並不是太子府,他身為太子的朝服也還在趕做中,甚至連封他為太子的旨意都還沒有正式下達,一切都名不正言不順。


    而反觀裴琰之,雖是廢太子,但他府中的匾額還未摘下,身為太子的朝服也依然還在府中,連一旨廢太子的旨意都沒有發出來。


    他也隻是被皇帝口頭上廢了而已,無論什麽時候恢複他的身份,都不過是一句話罷了。


    裴琰之邁開明黃色衣袍下的修長雙腿,負著手,朝裏走去。


    “今日出了些太陽,尹小姐有沒有出門坐坐?”


    眼下,雖然尹沐苒的傷暫時不適宜離開府中,但就在園子裏坐坐,曬曬太陽還是可以的。


    就連為她看診的太醫,都對她傷口的恢複速度十分驚奇,道是從未見過恢複得如此之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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