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到達陽山山腳時,差不多中午12點。


    這個時間不算早,一大半人其實會選擇10點前便到達山腳,開始爬山。


    陽山海拔1600米左右,按照普通成年人的速度,爬兩到三小時,便可以到山腰商業區,正好吃午飯、歇歇腳,再爬兩三個小時,便可到山頂。


    山頂同樣有一片商業,可以過夜看日出、看雲霧什麽的,也有露營區。


    爬不動時,也可以坐上下山的纜車,纜車24小時營業,運力充足,在爬行路途中有多個站點,供無力繼續上下山的遊客乘坐。


    總而言之,陽山作為較熱門的旅遊景點,發展的已經十分成熟了。


    6月中下旬,雖然尚未到6月底迎來學生們大批放假出遊的暑假高峰期,但是如同周川,還有路上遇見的小秦一家這種高考生家庭,已經有一波開始遊玩了。


    並且,今天恰逢周六,也有不少住得近一些的居民過來遊玩。


    站在熱鬧的陽山山腳下,周川戴著鴨舌帽,看了看正猛的日頭。


    今天也是個大晴天呢。


    迴憶裏,周川七歲時,便是這樣,被爸媽帶著,來到了陽山的山腳,還在石牌這,留下了三人的合影。


    那同樣是個大晴天。


    這張合影、以及這次旅行的許許多多照片,都放在家中的相冊中。


    “小川,我們先試試爬到山腰!爬不上去我們再坐纜車,好不好呀?”背著大雙肩包的周棟蹲下來問道。


    “嗯!”


    “那你累了要隨時告訴爸爸。”


    “我知道啦!”


    戴著遮陽帽,掛著相機,僅背了一個小包的關一諾,也拍下了這一幕。


    “這次我輕裝上陣,給你們爺倆兒好好拍些合影。”


    “都聽你的。”


    周棟把周川一下子舉起來。


    “哈哈哈哈.....”周川騰空,樂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爸爸!我還要玩.....”


    .....


    來到商鋪區,周川問到肩上的老紅:


    “想吃什麽不?”


    “冰淇淋。”老紅用翅膀擋了擋日頭,“大中午的,好熱啊啊啊啊!”


    周川走到商鋪。


    “兩個甜筒,一個原味,一個.....?”


    “草莓!”老紅點單道,“我要吃甜甜的、比初戀還甜的草莓甜筒!”


    售貨員小姐姐憋著笑,給老紅多打了一圈。


    周川左手拿著原味的自己吃,右手拿著草莓的,方便右肩上的老紅吃。


    這老鸚鵡炫的飛快,哢哢炫完,把筒座也全嘎嘣吃了。


    “好脆好脆!....我們啥時候上山啊....周啊呸....何舟?”


    在外行走不用假名字像話?


    從做好偽裝開始,周川就是何舟,老紅就是老金。


    周川看了下時間,12:16。


    “7分鍾後。”


    .....


    一個半小時後。


    周川隨著人流步行上山,屢屢被擠到的老紅嘎嘎亂叫。


    “為啥不坐纜車?為啥不坐纜車啊,何舟!!!”


    十一年前。


    “爸爸媽媽,你們快點呀!快到山腰啦!”


    “到山腰之後,我要吃好吃的!”


    “小川,你跑慢點!”周父周母相視皆有無奈之色。


    “一諾,你累不累啊?”


    撐著登山杖的關一諾敲敲腰,“這小子平時我們養的也很隨意啊,怎麽續航這麽久?”


    “小川出來玩,興奮的鬧的,平時我們也忙.....”周棟說道。“我去把他捉著,瞧他都不體諒自己親媽!”


    關一諾笑著點點頭,調整攝像頭,又用相機定格住周棟捉住周川的瞬間。


    .....


    周川在複刻記憶中那次爬山的一舉一動,包括上山的時間、路線,及哪個時間大概行至陽山的哪處。


    雖然日期與曾經不是完全相符,十一年前是小學放了暑假後他們才出行的。


    但是周川已經不想等到那個時候了。


    他做好了接下來一到兩個月都呆在這裏的準備。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


    哪怕把陽山乃至這片山區走遍.....


    超大杯便是為了找到“ta”而購買的。


    周川隱隱感應到陽山可能是其中一個“入口”或者說“路徑”。


    這段時間,他做修靈醫生又攢了一大筆靈石,未找到目標前,不耗盡積攢的靈石,他不準備離開陽山。


    終於爬到了山腰處,周川看了眼手表,比記憶中一家三口快了一刻鍾左右。


    “先歇會兒。你想去玩就去逛逛,10分鍾內迴來。”


    老紅展翅,去山腰各處“巡遊”去也。


    天氣雖熱,但是也很好,這種大晴天,在陽山的半山腰,能見度很高,能一直遠眺到遠方連綿的山包和山穀的城鎮。


    周川遠離商業區,找了處方圓十米無人的地方,坐在石頭上。


    他靜靜翻檢著迴憶,力保不放過任何細節。


    十一年過去,陽山各處變化也很大,隻能盡可能複原當時的路線。


    先找到,當年發現小荊的地方!


    “怎麽這麽快迴來?”看到老紅沒幾分鍾返迴來的周川,疑惑問道。


    “哎呀,山嘛,都這樣。拉高看看就好啦。”老紅隨意道。


    周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在擔心我?”


    “我沒有!”老紅立刻反駁。


    “你.....”


    “好吧,我有,我是擔心你。”


    “所以你知道我要幹嘛?”


    老紅足足猶豫了十數秒,才飽含複雜地開口道:


    “之前不知道,你要來陽山,就.....大概能....猜到了.....”


    “你是不是猜到了一些關於小荊的事,或者說你根本就知道,隻是不能告訴我?”


    周川平靜道。


    老紅知道他不是在指責自己,隻是在單純地詢問。


    但有時候,周川僅僅冷靜地問,就讓它有些慌。


    覺得自己是在隱瞞嗎,是不是對不起周川?


    老紅活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但它仍舊因獸心契約而有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生命體驗。


    這種與另一個生命的鏈接.....


    難以置信。


    它帶來了欣喜、信任、驕傲,也帶來了悲傷、擔憂、愧疚。


    如果它僅僅隻是將生命共享,那麽很多手段都可以做到,但是這個世界,獸心契約的至高,是獨一檔的。


    老紅真正契約後,才有了這般認知。


    “是的,但是這些事隻能由白鴿說,我無法說,我不能說,我不敢說.....”


    “我看不見命運絲線.....”


    “而且我也不記得很多事,也感應不到很多東西.....”


    老紅頹廢道,就像一個被時代拋棄的老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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