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慕容兄,今夜你我可要不醉不休!”


    一大口喝下之後,沈天傲就拿著酒對著慕容漣奇颯爽說道,沈天傲雖愛酒,但軍中紀律十分嚴明,他更是想來都嚴於律己,甚少會像此刻這樣毫無顧忌的喝著酒。


    慕容漣奇也是爽快的拿起了酒瓶,笑道:“好,今夜在下就陪王爺你喝個痛快,不醉不休!”


    自從受傷之後,慕容漣奇也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放開懷喝了。


    亭子周邊,幽幽深湖,冷風吹過,碧波粼粼。


    亭中的兩人,卻仿佛沒有感受到絲毫寒意。


    “真是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會成為風主!”喝著喝著,慕容漣奇突然感歎道。


    那個女子身上,總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感覺,她的神秘,讓他難以捉摸。


    慕容漣奇是無意間提起了風南曦,但聽在沈天傲的耳中,那太子妃三字的稱唿,就顯得特別的諷刺了。


    遺忘?


    放下?


    若是能這麽簡單就忘掉的話,那從前又豈會那麽深刻的放在心上呢!


    風南曦對沈天傲,頂多就隻有妹妹對哥哥的那種敬意,但沈天傲卻不是如此,即使風南曦已經對他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她早就不是當年暮雪城冷家的那個小丫頭了,現在的她是太子妃,是他沈天傲的大皇嫂,是太子沈天澈的妻子,沈天傲也很難將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無視。


    太子妃,他的大皇嫂,是全天下他最不可以宵想之人!


    為什麽,卻偏偏是風南曦。


    換做別的女人,難道不行麽?


    在查清楚這件事所有的來龍去脈之後,沈天傲最恨的人,不是現在成為風南曦夫君的沈天澈,而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沈天皓。


    要不是沈天皓從中作梗,風南曦就根本不會成為什麽太子妃,最多也隻是嫁給了白夕言罷了。


    假若對方是白夕言的話,隻要風南曦覺得不幸福,沈天傲就算是搶也絲毫不在乎,但現在,成為太子妃的風南曦,他沈天傲又豈能搶,又該如何搶,又怎麽能搶?


    一想到風南曦的模樣,沈天傲的心中就是在難受的很,當即又是一大口烈酒下肚,“是啊,風主之名,可是許久沒有人擔得起過了!”


    語氣之中,有些莫名難懂的情緒。


    慕容漣奇卻好似完全沒有看出來沈天傲的些微異常,繼續邊喝邊歎笑道:“有這麽一個太子妃,太子殿下還真是有福氣啊!”


    好像自從太子娶了太子妃之後,他的聲譽也越發的好了!


    以前百姓說到太子殿下,要麽閉口不談,要麽就隻道不吉利,然後都是些什麽鬼話。


    而現在,卻是徹底變了個樣。


    外麵的人,隻要一說到太子殿下,就無不誇讚他娶了個好媳婦,非但給他衝喜,讓他的身子祝健康複,還將他身上的厄運全都給衝走了。


    堂堂風王府的風主大人,成為了太子殿下的太子妃,那代表的是什麽,顯而易見。


    從今往後,無論是誰,在打量太子府的同時也同樣需要考慮它背後的風王府了,以前,所有的人都認為太子府不堪一提,而現在,所有的人都是畏懼不已,


    看來,這帝都的局勢又要變了,或者已經變了。


    沈天傲眸光微冷,喉間的烈酒很是嗆人,他卻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隨後笑道:“怎麽,你也想娶一個像太子妃那般的女子嗎?”


    問的甚是隨意,但這問,好似也是自問。


    “若是能找到,那必然是想的!”慕容漣奇直白的迴道。


    這個答案,與沈天傲心中所想的也是相差無幾。


    隻是他已找到,卻又被他硬生生的錯過了。


    他卻忘了,錯不錯過,並非是他一人說的算的。


    要是對方無意的話,就算他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也未必會得到她的真心,緣分這種事,又有誰說得清呢!


    沈天傲看似灑脫的笑了一笑,接著便轉換話題道:“慕容兄你的傷也已好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接下來有何打算呢?”


    慕容漣奇嗔然一笑,“還能有什麽打算,走一步是一步!”


    有家不可以迴,有親人等於仇人,慕容漣奇心中滿是苦笑。


    “慕容兄,就沒有什麽想做的事嗎?”沈天傲繼續問道。


    “我平生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一個與自己興趣相投的女子,然後娶她做老婆,接著帶著她雲遊四海,喝遍天下美酒,吃盡天下美食,賞完天下美景!”慕容漣奇舉杯暢飲,麵色溫柔,很是向往的說道。


    這樣的生活,的確是很讓人憧憬。


    真當是心向往之。


    沈天傲迴笑道:“要是我不是生在帝王之家的話,那說不定我也會有與慕容兄相同的想法!”


    生在帝王家,必然要比常人有更多難以言說的無奈。


    有些東西,並不是不爭不搶就可以了事的。


    “王爺英雄人物,自當是要闖一番天下的,與我這種平常人自是不同的!”慕容漣奇滿眼欽佩的說道。


    沈天傲擺手道:“我哪裏算得上是什麽英雄人物,隻是行軍打仗的運氣比較好罷了!”


    “王爺,你過謙了!”慕容漣奇晃悠著手中的酒瓶,搖頭說道。


    “慕容兄,不也是人中龍鳳,江湖中的英雄俠士麽?”沈天傲這話可是真心的,慕容漣奇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就算不是慕容山莊的三公子,如果他用心,必然是能闖出一番名堂來的。


    慕容漣奇執手道:“俠士勉強,英雄就不敢當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轉而爽朗大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慕容漣奇忽然抬眸,對著沈天傲微笑問道:“王爺,也想要那個位子嗎?”


    沈天傲微微一怔,可能是沒想到是慕容漣奇會問的那般的直白,不過這直接的方式倒是讓沈天傲很是欣賞。


    “你說,我該不該要呢?”沈天傲反問道。


    慕容漣奇搖頭淺笑道:“這可由不得我說,一切還是得看王爺你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嗎?


    沈天傲星眸微閃,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個位子,天下之人,誰不想要?


    坐上了那個位子,就等於掌控了整個北琅國,那種君臨天下的感覺,誰不想嚐試。


    沈天傲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是想不想要那個皇位的。


    答案,很是明了。


    自然是要的。


    他苦苦奮鬥了這麽多年,無非就是為了能與那些從出生開始就比他高上一截的皇子爭上一爭,他可也是皇帝的親兒子,是沈家的血脈,他自是有資格去爭奪那皇位的。


    他的野心,說不定比沈天皓等人的野心更大。


    他想成為北琅國的主宰,然後進周邊的那些個小國全部收納其中,將北琅國的國土變得更加的廣闊。


    “想!”沈天傲迴神之後,就將目光對上了慕容漣奇的視線,很是認真的迴了這一個字。


    對於這個答案,慕容漣奇也並沒有覺得太詫異。


    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


    “那慕容兄,你可會助在下一臂之力呢?”


    話已說開,兩人心知肚明。


    沈天傲這一問,也是必然的。


    以慕容漣奇的才能,就連冷王府與宸王府也想拉攏,戰王府尤其會例外呢!


    慕容漣奇似有些苦惱,眉宇緊皺了起來,低頭不語。


    半響之後,才抬起頭說道:“江湖中人,一向都不喜歡被束縛的!”


    沈天傲笑道:“這自是無謂的,隻要是慕容兄你想離開,什麽時候都可以,本王定不是不會限製慕容兄的自由的!”


    有這個保證之後,慕容漣奇便點頭道:“好,那看來在下要再多打擾王爺好些時日了!”


    “慕容兄放心,我這兒的美酒可還有的是!”沈天傲舉著酒瓶笑道。


    對於慕容漣奇來說,江湖之中已無他的容身之地了,雖然他並不像摻和這朝野之中的事,但戰王爺的威名遠播,他一向都十分敬佩,再加之沈天傲上次還救過他,他想幫他也是合情合理。


    說罷,兩人便是碰了杯酒,爽氣的喝了下。


    一個多了個能幹的手下,一個則有了一個能令他暫時安身的地方,兩人都隻賺不虧。


    隻是,在喝完酒之後,兩人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子。


    假若要爭皇位,那他們今後必然會與風南曦成為敵對的關係,雖不是他們的初衷,但也是無可避免的。


    隻希望,那時候,太子能夠早日退出這不見血光的爭鬥。


    戰王府內,氣氛總算不錯。


    宸王府那,就顯得壓抑多了。


    自從知曉風南曦被封為風主的那一刻開始,沈天皓的臉色就一直難看至今,那張冰山臉是越發的冷了。


    要是早知道風南曦的身份如此特殊,沈天皓又豈會親手將她送到沈天澈的手中,現在他後悔也是來不及的。


    誰會料到,將一個女子送給他,就會等於將整個風王府送給了他,更被說那風王府身後的各方勢力了。


    總之,越想,沈天皓心裏就越是不爽。


    往日,這個時候,沈天皓的身邊必然還是有個冷慕楓和離君煦的存在。


    有那兩人在,就相當於冷王府與離王府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依然還是占足了優勢,可是現在那兩人,這麽多天了,也從未踏入這宸王府半步。


    離君煦如此,沈天皓自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是他先瞞他的,離君煦一時之間無法釋然也是常理。


    隻是他就不明白了,為何他派人去了那麽多趟的冷王府,讓他們請冷慕楓過來,冷慕楓不是人不在,就是有事,這麽多時日了,也終究沒有見到過冷慕楓一眼。


    這讓沈天皓心裏很是不安。


    雖說過段時日,他就可以娶到冷珞瑜了,他也不用那麽擔心,可畢竟冷慕楓才是冷王府未來真正的主人,沈天皓可不想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而損壞了他與冷慕楓之間的關係。


    所以,他決定明日親自前去冷王府找冷慕楓一趟。


    第二日清晨,沈天皓就出現在了冷慕楓的苑內。


    冷慕楓壓根還沒有起床呢,昨日睡得晚,他本還想著要睡到個日上三竿的,沒想到這沈天皓卻是來了。


    “你,怎麽那麽早就來了?”冷慕楓躺在被窩中,一點都沒有要起床的樣子,很是困乏的對著沈天皓問道。


    沈天皓見冷慕楓這副懶散的從容樣子,還真是打從心裏佩服的很。


    “這幾日,你究竟是怎麽迴事,為何一點聲響都沒有,難道你沒聽過那個女人的事情麽,她現在可是風主了!”沈天皓微冷的說道。


    聽沈天皓很是不屑的說‘那個女人’四字之時,沈天皓並沒有發現床上之人眸底泛起了幽深的寒光。


    對於冷慕楓來說,現在無論是誰,隻要是敢和他妹妹作對的人,就都是他的敵人,包括眼前這位他曾經的至交好友。


    當然也包括,這冷王府中的任何一人。


    冷慕楓訕訕然笑道:“知道是知道,不過那和我也沒什麽關係吧?”


    “怎麽可能沒關係,你別忘了她可是你我找來的人,她對我們的事情也還是知曉幾分的,就這樣放任她不管,能行麽?”沈天皓已經開始有些怒氣了。


    冷慕楓無動於衷的打了打哈欠,然後裹著被子坐了起來,輕聲道:“她無憑無據的,拿我們也定是沒什麽辦法的!”


    這話是實話啊,風南曦既沒有認證有沒有無證,她對於沈天皓來說,根本就構不成什麽大的威脅。


    真不知道沈天皓這麽緊張是為了什麽。


    “她成了風主,那日後風王府可就會站到太子的那邊,形勢對我們可是不利的!”沈天皓繼續言道。


    “風王府雖然厲害,但那麽多年都沒有人打理過了,你又有什麽好怕的呢,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過段時日就要娶了的珞瑜吧,我身子還沒大好呢,還需要多休息呢,你啊,還是去找珞瑜吧,省的那丫頭等會就嚷嚷的跑到我這兒,打擾到我睡覺了!”冷慕楓很是無謂的說道。


    對於冷慕楓的樂觀,沈天皓也是無奈。


    不過他說的也都似乎很是有道理。


    再次抬眸間,沈天皓更是無語,那床上之人又已經倒頭入睡了,就好像昨夜去做賊了一樣。


    最後,沈天皓隻得去找了冷珞瑜。


    這未婚妻,還是要多安撫安撫的。


    待沈天皓走後,冷慕楓就猛地張開了雙眸,怔怔的望著那青白色的紗幔,有些出神。


    十一月十七,風王府後邊,有著一個很大的練武場,武器裝備齊全,訓練設備完善,比起皇家的練武場絲毫不差。


    風南曦一身淺紫勁衣,三千墨發有著一條仙鶴紋淡紫色發帶牢牢束起,不施粉黛,不帶配飾,卻是另一種風韻,傾城容顏,絕代之姿,更多了份颯爽之意。


    而她的身邊,一襲簇青色衣衫的風梧,大冷天還拿著一把鵝毛扇子,發絲披散,隻在發尾處扣了一枚發墜。


    沈天澈原本也是要來的,但是被風南曦打發前去陪小酥了。


    “風主,這幾位便是風家軍的幾位將領!”風梧恭聲對著風南曦說道。


    然後開始一一為她介紹了起來。


    眼前的四人穿戴相同,都穿著銀鎧墨衣,神色嚴肅。


    這領頭的那人,身材魁梧高大,三十餘歲,樣子兇悍,全身都散發著一種懾人的氣勢,頗有氣吞山河的架勢,名叫——賈威。


    第二人,身材較為纖瘦,年紀與剛才那人相差無幾,容貌倒顯著幾分清秀,神色也柔和的多,名叫——明秀。


    第三人,可能是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歲,眉心劍目的,長得倒也還不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著挺舒服的,這人叫做——言晟輕。


    最後一人,一頭的少年白發,最是好認,是四人之中體型第二壯的,眼角有一顆不大的黑痣,比起前麵三人,看向風南曦的目光要顯得更加的柔和了一些,他的名字是——鄭餘。


    四人各有特色。


    待風梧介紹完之後,他就轉而對著那四人道:“還不快拜見風主?”


    說完,那四人才俯身對著風南曦喊道:“參見風主!”


    雖然樣子是做了,但是語氣之中卻似乎有些不大高興,也不像是對風梧說話時那般恭敬。


    想想也是,多少年沒被人管過的風家軍,突然間多了一個主人,而且這主人還是一個才不過十八歲的小丫頭片子,這幾人心裏有些不情願也是可以理解。


    見四人這番態度,風南曦嘴角淡笑,但也絲毫不見一點的怒氣。


    “都起來吧!”風南曦開口道。


    那四人紛紛稱是,然後便起身了。


    風南曦慢步朝著那四人走上前了幾步,然後在他們四人的麵前踱步來踱步去,似乎是在一個一個的打量著他們的樣子。


    四人見風南曦這樣,神色都有些不太好,尤其是賈威,眼裏都似乎快要冒出火來了。


    走了第四遍之時,風南曦終於是停下了腳步。


    轉身麵朝四人,輕笑道:“你們不服我?”


    四人皆是一愣,這小姑娘問的還很是直截了當,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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