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午時,天空依舊灰蒙蒙的,不見陽光,也不見要落雨的意思。


    從早到現在,冷曦舞就沒有停下來歇息過一下,不是在煎藥就是在照顧病人。


    一夜未眠,又忙了一早上,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的倦意,反而是更加的精神了。


    慕容漣奇與夜無憂兩人,看著她忙綠的身影,心裏都不覺佩服,當然後者心裏的心疼更多點。


    “小大夫,你先吃點東西吧,你都已經忙了大半天了,一口水沒喝,一口飯也沒吃,你再這樣下去,我怕我們還沒倒下,你就先倒下了!”村長看冷曦舞如此單薄的身子,不由擔心道。


    其餘的村民也都紛紛點頭。


    不管這些村民是因為想要依靠冷曦舞,還是別的原因,在這個時候,他們還能分出心思來關心冷曦舞,就算不是出於真心,冷曦舞也覺得這趟來的值了。


    冷曦舞剛想說不餓的時候,慕容漣奇也開口道:“村長說的沒錯,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就算不吃東西也要喝點水歇一下!”


    要不是礙於身份,否則夜無憂早就想親自把飯捧過來,逼冷曦舞吃了,哪還用得到這幾人多言。


    冷曦舞目光若有似無的朝著慕容漣奇身後的夜無憂看了一眼,夜無憂眸光輕柔,隱約有著淡淡擔憂。


    “好”看眾人都如此堅定,若是她再不答應的話,恐怕隻會讓他們更加不安心。


    村長帶著冷曦舞去吃飯,剩下的人則繼續照顧那些情況越來越差的病人。


    “太子殿下與戰王爺還真是大善人啊,要不是他們,我們就算沒有染病,也都要快被餓死了!”村長一邊幫冷曦舞將飯菜端上來,一邊感歎道。


    冷曦舞淺淺一笑,應和道:“是啊,兩位殿下的確心善!”


    “山上村民的飯菜,也要你們送上去嗎?”冷曦舞莞爾問道。


    村長搖頭道:“我們昨夜已經將糧食都送上去了,山上有間小木屋,裏麵可以簡單的做些飯菜,我老婆子和媳婦會照顧好他們的!”


    聽了這話,冷曦舞輕點頭,脫口道:“那村長你兒子呢?”


    一問出這話,冷曦舞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


    果然,再抬眼看向村長的時候,他老人家眼中的淡淡哀傷慢慢浮現而上,斑白的兩鬢,更顯滄桑。


    “我那兒子是第一個犯病的!”村長雙眼泛紅,歎聲說道。


    第一個?


    那不用想,就可以知道他的結局了。


    看村長這樣,冷曦舞嘴中剛吃下去的白飯,頃刻間就好似石頭粒一樣難以下咽了。


    “對不起!”


    村長忙搖手道:“沒關係,沒關係,小大夫你不用放在心上,生死有命,隻能說他無福了,好在他有兩個兒子,也算是有後!”


    說是這麽說,孫子畢竟是孫子,唯一的兒子去了,村長肯定是非常傷心的,但他還依然在這兒幫助別的病人,讓冷曦舞對他也不禁多了幾分的敬佩。


    “山上的四十多人,都沒有什麽異樣嗎?”冷曦舞轉變話題道。


    村長很是肯定道:“沒有,孩子們也都是好好的!”


    在村長說這句話的時候,冷曦舞手中的筷子猛然一頓,腦子裏忽然間好像閃過一道靈光,讓她很是想抓住。


    今天在祠堂前前後後的奔走之時,冷曦舞就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可又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現在卻是終於有些頭緒了。


    “怎麽了,飯菜不好吃嗎?”村長看到冷曦舞這副樣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冷曦舞搖頭,放下碗筷,隨即問道:“現在在山上有多少孩子?”


    村長雖然不明白冷曦舞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但還是即刻迴道:“少說也有個三十個,不過也有幾個已經快成年了!”


    “那之前犯病而亡的二十多人中,有孩子嗎?”冷曦舞再次肅聲問道。


    “沒有!”村長也開始有些困惑了。


    按理來說,鬧瘟疫的時候,孩子是抵抗力最弱的,可是村裏的那些個小孩卻是一個比一個健康,真的是一點染病的跡象也沒有,這真的是有些違常理。


    冷曦舞越想越不對,“那女子呢?”


    “好像也就隻有三個!”


    “年紀多大?”


    “大概都隻有三十左右!”村長迴想道。


    說到這,冷曦舞也再坐不住,匆忙起身,又往著屋內跑去。


    “小大夫,你還沒吃飯呢!”村長話還沒有喊完,那一襲青衣早已不見了任何蹤影,隻徒留了那隻被挖了一口的飯。


    村長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也起身往屋裏而去。


    當冷曦舞跑到最裏麵的屋子的時候,正好又一個病人犯起了病,渾身顫抖,痛苦非常,喝藥點穴也都是於事無補,夜無憂與慕容漣奇隻能先壓製他,其他也是束手無策。


    一見到這種情況,冷曦舞就從袖口中拿去銀針軟包,再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藥瓶,急速上前,倒出一顆藥丸便塞入了那人的嘴內,喉間一順,那藥丸就被吞入了那人的肚中,緊接著分別將金針刺入了那人的中指,鮮血隨之那銀針而落滴滴落下,本應鮮紅的血漸漸地變成了暗紅色,而那人的情況似乎平穩了些。


    “怎麽會這樣?”慕容漣奇皺眉問道。


    之前冷曦舞明明給這些個病人驗過,他們應該沒有中毒才對,現在怎麽變成這樣呢?


    夜無憂則問道:“你剛才給他吃的是什麽?”


    冷曦舞迴道:“暫時能壓製毒性在體內蔓延的藥丸!”


    村長剛剛才跑了進來,一聽到冷曦舞的話,就不可思議道:“中毒?”


    冷曦舞點頭,“原先我也是不確定,也隻想試上一試,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


    “你說他們是中毒?”慕容漣奇也瞪大眼問道。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冷曦舞反問道。


    眾人不明白道:“奇怪什麽?”


    夜無憂唇角一扯道:“這兒的病人大都都是男的,而且年紀都在二十出頭到五十左右。”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村子裏本來就是男的多,女的少!”有一個村民出聲道。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十幾歲以下的孩子!”夜無憂再次補充道。


    冷曦舞則對著夜無憂輕笑道:“看來夜公子是心細之人啊!”


    “你們的意思是?”慕容漣奇也有些恍然。


    “這村裏的用水,都已經檢查過,並無問題,對嗎?”冷曦舞對著眾人問道。


    眾人點頭。


    冷曦舞卻是搖頭,神色毅然道:“現在沒有問題,不代表之前沒有問題!”


    “小大夫你的意思是?”村長疑惑問道。


    “一切等我去溪泉上遊探個究竟再與你們詳說!”冷曦舞將銀針收迴,然後便想動身。


    慕容漣奇出口道:“我與你一起去!”


    冷曦舞並沒有拒絕。


    夜無憂拉上了慕容漣奇的衣袖道:“你好歹也懂點醫術,這大夫走了,你應該留下才是,還是由我跟著小兄弟去吧!”


    雖然心有不悅,但是夜無憂的話確實在理,慕容漣奇想了想,就隻好收迴步子,留在這兒了。


    轉眼間,冷曦舞已走出了屋子,夜無憂這才慵懶的跟了上。


    村民們皆是一頭的霧水,一切隻能等小大夫迴來了再說了。


    溪泉的最上遊,說高也不高,說低也不低,不過以冷曦舞與夜無憂兩人的腳程,沒過多久就到了。


    “你想到了什麽?”


    到了上遊之後,夜無憂便柔聲問道。


    冷曦舞低頭一邊走一邊迴道:“我也不是很確定,隻是曾經聽爹爹說過一種奇草,那種草長得猶如蘭花葉,而且到了春天,也會開出比蘭花小卻微有相似的花,花期可以整整持續半月有餘。”


    “那草有毒?”夜無憂聽了冷曦舞這番描述,也開始低頭尋找了。


    “沒有!”


    “那是花有毒嗎?”


    冷曦舞耐心迴道:“可以說有毒,也可以說無毒,你就算是觸碰到花,甚至是吃了它也是沒關係的,頂多暈眩幾日,最多對體質非常弱的人才會有威脅效果,但若是這花遇到酒的話,就會變成一種會置人於死地的慢性毒藥。”


    夜無憂隨即就明了道:“春天花開,花粉落入溪水中,那時候飲用這些溪水並無大礙,但這裏的村民自家都有釀酒的習俗,正好是那般時節,村們中將混有花粉的溪水用來釀酒,在酒水發酵的過程中,花粉的毒性慢慢被激發了出來,半年過去,村們們開始飲用這些春日所釀的酒,從那刻開始,他們也就已經中毒了!”


    對於夜無憂的聰慧,冷曦舞也不覺有異,她的夫君,腦袋瓜子當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兒雖然飲酒是民風,但長輩們都是不允許未成年的孩子喝酒的,而婦女、老人以及那些身子較弱的人,也是鮮少飲酒,所以這類人中毒的幾率不大,就算是偶爾喝一口,症狀也不會明顯!”冷曦舞接著說道。


    那些喝酒喝得最多的年輕男子,毒性自然是最先發作的。


    要是隻有一個人是這樣的症狀,太醫自是會有所探究。


    但一下子,一個接著一個的村民,出現了相同的症狀,他們就會惶恐的認為這是傳染病,心驚之餘,也就再沒有心思多加思考了。


    “找到了,你看!”


    夜無憂指著一大片猶如蘭花葉的‘草’,朝著冷曦舞喊道。


    冷曦舞神色淡然的指了指她那邊,都是一樣的‘草’。


    “我是為你高興麽!”


    殿下一激動就被鄙視了。


    冷曦舞蹲下,仔細看了看這些草。


    夜無憂忙飛身到了她的身邊,生怕她有個萬一。


    “不用擔心,沒事的!”冷曦舞安撫道。


    換了是以前,冷曦舞肯定是懶得多解釋的,現在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對於身旁那人的想法,她是越老越在乎了。


    “你看,這草的葉子中間呈現紫紅色,正是爹爹所說過的玩意!”冷曦舞眉眼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夜無憂轉而問道:“那這毒,要怎麽解?”


    “將這些草根帶迴去煮了就行了!”冷曦舞轉頭說道。


    啊?


    “就這麽簡單?”


    冷曦舞撇嘴道:“不簡單,要保證草根完好無損才行,而且不能有衰敗的痕跡,中毒的人那麽多,所需要的解藥也很多,我看我還是出去讓無殺多派些人來幫忙好了,反正現在都知道是中毒,不是會傳染的病,也就沒什麽好顧慮了!”


    說到這,某人的眼眸中突然間多了一分幽怨的感覺。


    “你又怎麽了?”冷曦舞不明白的問道。


    “沈天傲認出你了?”


    不用說,肯定是無殺稟告的。


    冷曦舞淡而無謂道:“認不認出來,於我來說,都無謂,現在也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吧!”


    有了冷曦舞這句話,夜無憂臉上的笑容就立刻恢複了正常。


    事情已經明了,那處理起來也就簡單的多了。


    兩人很快就下了山,將事情告訴了眾人,眾人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個都跟傻了似的呆愣住了。


    還是村長第一個有了反應,隻是歎息道:“沒想到,竟然是中毒!”


    要是有人及時發現的話,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無辜喪命了。


    不過,轉念一想,活下來的人更多不是麽?


    慕容漣奇也是一臉的詫異,怪不得他也總覺得怪怪,但也一直都說不出究竟是哪裏怪了,聽冷曦舞這一說,總算是恍然大悟了。


    當冷曦舞幾人正打算去村門口的時候,村門口卻是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身華服的離君煦,輕騎駿馬,姿態高傲的帶著數百人來到了這流溪村。


    無殺與莫霖兩人遠遠就看到了這一群人,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多了一分警惕之意。


    這兩天的相處,無殺與莫霖兩人也曾淺聊幾句,都是性情男兒,聊著聊著倒是覺得愈發的投緣了。


    現在看到離君煦一行人,兩人倒有了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了。


    “參見離世子殿下!”眾人跪地行禮道。


    孫謀與陳亮兩人是欲哭無淚啊,這兩天究竟是怎麽了,這些個大人物一個兩個沒事都往這裏跑,讓他們這些個小人物哪裏吃得消啊!


    離君煦神色漠然,視線落到了無殺與莫霖兩人之上時,微微停頓了一下,冷哼一聲,轉即便挪開了。


    “這裏的負責人是誰?”離君煦未曾開口,他身邊的屬下高聲問道。


    孫謀抬頭恭聲道:“是下官!”


    離君煦眸眼都沒有多抬一下,伸手讓下屬將手中之物捧給了孫謀,冷聲道:“本世子奉皇上之命前來!”


    那人給孫謀的東西,不是其它,正是一道金黃的聖旨。


    聖旨中的內容,與孫謀預想的相差無幾,這燒村的旨意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


    這道聖旨前日晚上,沈靖逸就已傳了給了離君煦,要是他知道自己那兩個兒子參與到了這件事中,說不定也就不會派離君煦前來了。


    “殿下,這……”孫謀麵有難色。


    那個太子殿下派來的大夫還在裏麵呢,沒有動靜就說明情況還沒差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畢竟是上百條性命,孫謀心底也是希望那個小大夫能想出法子治好裏麵的村民,若真的燒村的話,他也是罪過啊!


    將士在戰場上殺敵,是為了保家衛國。


    而在這裏燒村,可並不是見得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離君煦挑眉道:“怎麽,你想抗旨不尊嗎?”


    “不是,不是,下官豈敢!”孫謀知道眼前這個世子爺的厲害,心裏也著實有些畏懼。


    此時莫霖執手上前道:“下官參見世子殿下!”


    無殺在外人的眼裏,最多隻是太子府的一個護衛,離君煦自然是更加不會放在眼裏的。而莫霖不同,他雖說是戰王的下屬,可人家畢竟是三品將士,乃是這次平息邊境之亂的功臣,還被沈靖逸親自誇獎過,離君煦就算不笑臉迎人,怎麽著也得稍稍搭理一下他。


    “原來是莫大副將,你怎麽也會在這兒呢?”離君煦明知故問道。


    莫霖笑道:“王爺體恤民情,所以派在下到這兒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


    對於沈天傲的心思,離君煦不知道,也不想猜,在他眼裏,身為皇子的沈天傲出身也為未必比他尊貴,不過,沈天傲的戰神之威,離君煦嘴上不肯承認,心底還是有幾分欽佩的。


    離君煦嘴角一扯,冷笑道:“戰王爺還真是關心民情,真還是辛苦莫大副將了!”


    “這本是下官的分內事,何來辛苦一說!”平日裏這莫霖的身邊肯定多了一個能言會道的楚肖,所以有時候會顯得莫霖最有些笨,實則他也不是那種口無遮攔不會說話之人。


    “等會,莫大副將就算是想辛苦,估計也是不行了!”離君煦傲然說道。


    莫霖與無殺兩人同時皺了皺眉。


    “不知世子殿下的意思是?”莫霖開口問道。


    離君煦的對著孫謀道:“你給莫大副將說說吧!”


    孫謀倍感無奈的朝著莫霖道:“皇上旨意,今日這流溪村就要變成一片廢墟了!”


    即便早知道會有這番旨意下達,但無殺兩人還是難掩訝意,他們身後的那兩位爺要是知道了,絕對是不會在一邊看著的。


    莫霖雖然不忍心,但也不希望自家王爺為了這事,而違抗聖旨。


    無殺卻是不同,這件事事關主子的名聲,而且夫人都還在裏麵盡心盡力,要是現在燒村,豈不是浪費了她的一番苦心。


    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


    “既然都知道了,還不快點動手,難道還要本世子的人親自動手嗎?”離君煦厲聲道。


    孫謀訕訕道:“可是,太子爺派來的小大夫還在裏麵呢!”


    離君煦溫怒道:“不過就是一個大夫而已,他都已經進去這麽久了,你還敢讓他出來嗎?”


    說到這個大夫,莫霖隨即想起了自家王爺,王爺做那麽多事不就是為了那個‘大夫’麽,要是那個‘大夫’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那第一個遭殃的人,就是他啊!


    “世子爺,據聞那位小大夫醫術高超,說不定她能治好裏麵的人,不如再多等些時日吧!”莫霖硬著頭皮說道。


    太子殿下的人,為何戰王爺的人也如此關心了?


    難道說,沈天傲打算與太子連成一線!


    想到這,離君煦的麵色就晦暗了三分,更是無情道:“此乃皇上的旨意,莫大副將也想抗旨不尊嗎?”


    “下官不敢!”莫霖有些無奈的迴道。


    無殺這時候卻是一句話都無法多說,這不尷不尬的身份最是麻煩了。


    “孫校尉,我們找到救人的法子了!”


    這個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裏麵傳了過來。


    人未見,聲已到。


    那個聲音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讓所有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連離君煦也不例外。


    當看到那青衣少年之時,離君煦眸眼緊縮,驚訝之色難以言表,這太子妃怎麽會在這兒,而且還是這番樣子的打扮,她就是眾人口中的‘小大夫’?


    這未免,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冷王千金,是樣樣精通,但她會醫術,離君煦還真是第一次聽聞。


    冷曦舞走進之後看到離君煦的身影,也是一怔,然後轉而看到孫謀手中的聖旨之後,心中就已明了。


    沒想到這麽快,還好及時。


    “小大夫,你真的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孫謀有些激動的起身問道。


    冷曦舞點頭,“這兒根本就沒有什麽疫情,村民們都隻是中了毒而已,隻要服食解藥就會沒事的,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被傳染了,這兒根本就不用設屏障!”


    說的輕巧。


    聽了這話的人,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醫院那麽多的人來了,都查不出什麽,隻當是疫病,而這個看上去最多才十七八的少年,竟然在短短一日多的時間裏就推翻了那些太醫們的話。


    看跟著她身後而來的村民,眾人也倒覺得她的話是真的。


    那這個小大夫,未免也太厲害了。


    “你說中毒就是中毒,可有什麽證據?”離君煦已經從震驚之中緩過了神,揚眉對冷曦舞問道。


    冷曦舞毫無畏懼,仰頭對著離君煦一字一句道:“隻要我治好了他們,那就是證據!”


    這般倔強的樣子,還真是有些莫名的可愛,即使是穿著男兒裝,即使頭發亂糟糟的,即使衣衫看上去也有些髒亂……


    離君煦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孫謀手中的聖旨道:“旨意已經到了,可不能違抗聖旨吧?”


    跟著來的慕容漣奇,還有其他的村民都是不知道離君煦口中的旨意指的是什麽,不過前者已然察覺到了什麽。


    “燒村!”離君煦原本還有些笑意的麵容突然間就變得陰沉了,冷聲喊道。


    他身後的官兵,即刻就有了動作。


    冷曦舞輕咬紅唇,早知道這個離君煦是個瘋子,沒想到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冷血的瘋子。


    村民聽了這話,看到官兵手中的火把,一個個都驚慌了起來,忙喊道:“我們這裏沒有疫病,你們不要燒,不要燒啊!”


    一個個都紛紛跪地苦求道。


    可惜,他們求的人,是一個不會管別人死活的瘋子。


    “住手,太子殿下親令,誰也不能動這村子一分一毫!”無殺閃身一躍護在了冷曦舞的麵前,拿出沈天澈的太子金牌,對著眾人嗬斥道。


    無殺的威嚴,不同於沈天澈,他給人的不是壓力,而是殺氣。


    看著那一雙黑眸,眾人都心有餘驚,仿佛一上前,他們就會被這個人撕成碎片的感覺,光想想就覺得恐怖。


    “你覺得太子殿下的口諭,能與聖上的旨意相抗衡嗎?”離君煦冷哼道。


    冷曦舞站上前,高聲喊道:“聖上是被那些個庸醫蠱惑,誤認為這裏是疫區,才有下那道聖旨的,而現在這兒並不是疫區,聖上若是知道的話,也定然會收迴成命的。”


    “陛下愛民如子,下這道旨意本就是為了百姓們,而若是世子殿下你執意要燒村的話,那可不但會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還會讓陛下背上惡名,還望殿下您三思!”


    在場之人,都無不覺得冷曦舞的話有理。


    離君煦雙眸冷冷的直視冷曦舞,卻不多言一句。


    “世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冷曦舞被這個瘋子盯的實在是受不了了,主動上前說道。


    “好!”離君煦想都沒想就落了馬,走到了一旁,冷曦舞也隨之而去。


    剩下的人,一個個都神色緊繃,隻待最後的結果。


    邊上的樹林之內,離君煦負手而立,張狂肆意。


    “你想怎麽樣?”冷曦舞毫不客氣的問道。


    對於瘋子,千萬不要客氣,越客氣,那瘋子就會越蹬鼻子上臉。


    離君煦轉身笑道:“你不是來求我的麽,怎麽還這副態度!”


    “我什麽態度是我的事,世子爺你可管不著!”


    你傲,我比你更傲,哼!


    “堂堂太子妃殿下,我這個小小的世子爺當然是管不了的!”離君煦諷笑道。


    冷曦舞最是討厭這個瘋子如此樣子,簡直就想上去海扁他一頓,本姑娘還沒在你麵前狂,你就如此囂張,真是找死。


    “那世子爺你究竟想怎麽樣,才肯離開呢?”冷曦舞冷冷的問道。


    離君煦毫無預兆的大笑了起來,搖頭道:“你還真是不一樣啊!”


    “有什麽不一樣,人麽,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嘴麽!”冷曦舞沒好氣的迴說道,差點都想翻白眼了。


    “我可以離開,不過那你就得欠我一個人情!”離君煦安靜下來,淡淡說道。


    人情這東西,是最欠不得的,隻是現在救人要緊,祠堂之中病情危急的人不在少數,冷曦舞也實在是沒有時間在這裏和這個瘋子耗了,思慮三分之後,就點頭道:“人情可以,隻要是不有違天理,不讓我作奸犯科、殺人越貨、以身相許,就好了!”


    聽了這話,離君煦是越發想笑了,但終究是忍住了,神情如常道:“好!”


    他倒是挺想讓她以身相許的,可惜啊,她終究已經嫁人了。


    每次見到她,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那就這麽說定了,世子爺就不多送了!”冷曦舞忙擺手說道,


    剛想轉過身的時候,又迴過身道:“欠你人情的可是玉樹臨風的奚大夫!”


    說完,就頭也不迴的走了。


    離君煦愣了一愣,很快就也邁起了步子。


    眾人看那兩人迴來了,忙嚴肅了起來。


    離君煦輕躍上馬,肅然道:“既然有得治,那本世子爺就迴去稟告皇上,等皇上再下定奪!”


    說完,就扭轉韁繩,策馬而迴,那些個官兵侍從紛紛跟上。


    看到這個瘋子走了,眾人都是心安了不少。


    “你和他說了什麽,他怎麽就走了?”慕容漣奇有些好奇的問道。


    冷曦舞做了個鬼臉道:“我恐嚇他啊!”


    慕容漣奇是知道冷曦舞的身份的,太子妃殿下的名頭可能也挺好使的吧!


    “謝謝小大夫,謝謝,謝謝!”村長與別的村民都磕頭謝道,他們是不管冷曦舞與那世子爺說了些什麽,他們隻知道自己現在是活了。


    “要謝就謝太子殿下好了!”冷曦舞扶起村長笑道。


    夜無憂還守在祠堂裏,要是聽到冷曦舞這話,一定會在心裏感動得稀裏嘩啦。


    夫人,就是好啊!


    瘋子走了,眾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大部分人都上山去將挖那奇草了,剩下一部分則主動留下照顧那些個病人。


    人心都是肉做的,隻要這些人沒有那什麽傳染病的話,他們也自是樂意相助的。


    頃刻間,這流溪村中的氣氛就陡然變得不同了。


    那令人作嘔的腐朽死亡氣息,終是一點一點的開始消逝開了。


    冷曦舞卻是更忙碌了,一直都守在藥壺前沒有離開過,手中用來扇爐火的扇子也是一直都沒離手。


    自從眾人進來之後,夜無憂就徹底不見了。


    慕容漣奇知道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而且他來去一向無影,慕容漣奇倒也不覺奇怪。


    冷曦舞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幾句,慕容漣奇隻笑著讓她不用多管那個家夥。


    可是啊,她這輩子恐怕是做不到不管那個家夥了。


    一個人走了,而另一個人卻是突然出現在了冷曦舞的麵前。


    冷曦舞驚的差點連手中剛剛拿起來的藥壺都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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