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出現了…”


    楊光感受著脖子處的濡濕,他聽不懂陳霖在說什麽。


    “什麽?什麽意思?我一直都在鎮子上啊。”


    楊光坐在陳霖的腿上一動不動,被抱太緊了也隻是用腳後跟踢一踢陳霖的小腿。


    等等。


    我的蹄子呢?


    這時楊光才發現,自己的蹄子沒了,現在自己的腳,完全就是正常人類所擁有的一雙腳。


    “哎!我的腳!”


    楊光抬起雙腿,好好的看了看,發現真的恢複成人類的腳了。


    掙紮從出陳霖的懷抱中抽出雙手的楊光抬起手,在自己頭頂摸了一圈。


    “哎!我的角!我的耳朵!”


    全部恢複成人類的樣子了!


    陳霖的眼眶還有些發紅,直勾勾的盯著楊光,不願意錯過他的任何動作,環住楊光腰部的手臂再次縮緊。


    “什麽情況啊!”


    楊光瘋狂觀察自己身體,想找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但是卻被陳霖禁錮著,沒有辦法,隻能放棄這個想法,轉頭去問房間裏唯一一個能看清楚自己樣貌的人。


    “陳霖,我現在想什麽樣子啊?”


    陳霖看著楊光的眼睛,張了張嘴,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杏仁眼,臉小小的,嘴巴顏色淡淡的…頭發是白色的…很柔軟…”


    “那我的眼珠看起來是什麽樣子!”


    楊光扭著身子讓自己完全麵對著陳霖,陳霖感受著自己懷中真實存在著的,溫熱的身軀,平息好自己激動的心情,認真迴答。


    “你的瞳孔是棕色的…眼睫毛很長…很翹…”


    楊光:“沒有!我是問你我的眼睛現在看起來像人類嗎?”


    陳霖愣了愣,點了點頭。


    “像。”


    自己真的變成人類了!


    楊光又開始上摸下摸,陳霖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一直看著楊光。


    “你一直看我幹什麽?”


    這時楊光才記起來自己屁股下麵還有個人,楊光迅速擺頭,皺起眉頭看著陳霖。


    陳霖隻是搖了搖頭,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楊光迴憶起陳霖當時說的一些奇奇怪怪話,終於記起來自己突然從童話小鎮來到這個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自己也從小羊變成了人類。


    於是楊光帶著嚴肅的表情看著陳霖,雖然在副本裏什麽事兒都有可能會發生,但是這次的變動他簡直一頭霧水,一定得問的清清楚楚。


    “陳霖,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認真的告訴我。”


    這是楊光第一次在副本裏這麽嚴肅的要求自己的愛人將一些隱藏著的事實告訴自己。


    “這裏是哪兒?”


    楊光詢問出目前他最關心的問題,陳霖平靜的說:“這是我家,我的房子,在xx國家xx城市。”


    很好,楊光完全沒聽說過。


    楊光:“那麽現在是什麽時間?”


    陳霖又說出了一串楊光沒聽說過的年份,楊光隻能通過觀察房間裏的家具,和陳霖從自己床頭櫃上拿給自己的手機知道,這裏大概和副本外的世界發展水平差不多。


    楊光劃拉手機,陳霖看楊光劃拉手機。


    “你為什麽要一直看著我呀?”


    楊光當然看出來了自己愛人眼中的情緒,但是陳霖隻是平淡的說了句:


    “我想你了。”


    楊光停下了扒拉手機的動作,慢慢轉過頭看著陳霖。


    很奇怪,他們確實在宴會後沒有再見過麵了,但是陳霖眼中的思念仿佛積壓好久好久一樣。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對視了許久,楊光終於問出來自己難以想通的那個問題。


    “我到底是誰?”


    童話小鎮裏的鎮民們都是畫中出現過的小動物,就連麵包店、花店這種建築物,他也在畫中見到過,小動物們和童話小鎮裏的場所息息相關,自己卻從來沒有出現在那些畫中。


    畫裏沒有小羊,也沒有小羊住的那間小木屋。


    陳霖將自己的頭埋進楊光的頸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抱起了楊光。


    陳霖推開這個醫療用的房間走了出去,然後打開了正對麵的那個房門,兩扇門一模一樣,房間裏的布局卻完全不同。


    這個房間裏堆放著許多畫,掛在牆上的,堆在牆角的,隨意的躺在地上的…


    還有圍著中間的凳子,擺放在畫架上的。


    陳霖坐在了那張椅子上,然後把楊光安置在了自己的腿上。房間的窗簾被傭人紮了起來,楊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了畫室。


    畫室裏的畫有很多楊光都很眼熟,牆上的童話小鎮居民,角落的黑紅配色的藝術畫……還有畫板上的自己。


    楊光看著正對著椅子的那幅畫,有些愣神。


    穿著淡藍色禮裙的白發淑女有著小羊的耳朵,一個同樣穿著禮服的男性微微鞠躬,兩人都沒露出臉。


    但是讓楊光愣住的不是這幅畫,而是畫架上放著的一個被楊光照射的閃閃發亮的東西。


    楊光伸出手,拿起了這個東西。


    這是他的耳墜,


    他塞進陳霖手裏的那一隻耳墜。


    “楊光。”


    陳霖將下巴擱在楊光的肩頭,蹭了蹭,然後陳霖用著自己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對著耳墜愣神的楊光,小聲的說:


    “你是我曾經想象出來的愛人。”


    “但是現在你出現在了現實世界,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耳墜反射的光閃到了楊光的眼睛,但是楊光還是愣愣的拎著耳墜,微微張著嘴。陳霖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了,他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童話小鎮是我的畫,是我精神比較穩定時創作出來的作品。”


    陳霖的聲音如同潺潺流水,慢慢的流動著,化開了楊光心中的疑惑。


    陳霖擁有精神類的疾病,這是家族遺傳,他也沒有辦法治好。這種病擁有潛伏期,在陳霖成年之後,他便開始吃藥,遏製病情的發作。


    陳霖從小便喜歡畫畫,他的畫色彩溫馨,讓任何年齡段的人都喜歡。


    但是上天沒有眷顧他,他終究還是發病了。這種無法根治的精神疾病讓他陷入了一種焦慮、暴怒之中,他創作不出那些溫暖的畫作了。


    在那段時間他看見所有顏色都會覺得粘稠惡心,曾經讓他獲得過無數榮譽的畫筆也變成了他發泄情緒的工具。


    那段時間他很不穩定,並且他找不到能夠平息自己心中負麵情緒的方法。


    直到他的腦子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自稱是自己愛人,叫做楊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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