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人,他心中百轉千迴,不舍得這種撩人心扉的感覺,又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落差,眼前的人,忽的迴到最初,又忽的將他拉迴現實。


    柳煜墨片刻迴神,心笑自己想這些又有何用,就算九嬰是女兒家,她年紀尚小,自己的情意何時才能被知曉不說,就算明了了,她又怎麽會如願也像自己一樣傾心相對呢。


    罷了,一切未曾可知,又何必自擾,自己傾注所能的去盡力便是。


    “你…,可還能幻迴女兒身?”盡管柳煜墨寬慰了自己,但還是舍不得那份暗暗迷戀的美妙心意。


    這些年,他活的太單調,無論什麽人或事或物,所求所得之物都太輕易擁有,欲望被滿足的太容易,也就無所求了。


    許久間什麽都不曾讓他有過期盼,有過想珍惜,有過想要擁有、嗬護、給予。


    不管如何,他都想爭取一下,努力抓住一些希望,即便那句“這就是我的真身”像一雙忽然出現的雙手,將他推入深涯。


    “當然可以,我一直是女子樣貌示人,我還有些不習慣呢,若不是被明虛境的人追拿,真是還想不到這一層。”


    九嬰方才被柳煜墨看的有些不知所以,也不明白他的情緒底是什麽讓那目光看上去有些複雜。


    九嬰施了法變迴原來的樣子。


    柳煜墨再次見到自己初見傾心的人,真是心中百味陳雜。


    互相對彼此一無所知,是喜歡她的靈魂還是皮囊,還是直覺在作祟,都無從說起。


    但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麽不可言說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還牽動著人的心緒。


    哪有什麽原由可講,哪有什麽因果可究。


    “柳公子,我真的不是壞人,數日前不知何故他們從青弋河將我抓走,途中我隻隱約聽到要將我和四大兇獸煉化為器。”


    “可是,我隻是青弋河中的一隻小妖,從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法力平平,肯定是他們抓錯了啊。”


    九嬰不明白柳煜墨在想什麽,隻擔心他把自己當作壞人送走,她很怕再落入那群人手中,急急解釋。


    從記事起便是孤單一人,但好在周邊的人對她都親近,過得也是自在如意。


    她從不曾離開過青弋河十裏之外,也不知為何平白遭此禍端。


    九嬰想起一路的惶恐和不安,心下戚戚。


    好在被挾持到淞江城時趁機逃出掌控,巧遇了柳煜墨一行人,得以搭救。


    她很慌亂,很無助,眼神中充滿委屈和期盼,她緊緊抓著柳煜墨的衣袖,又覺不妥想要放開,可她很怕,沒有一個人能告訴她這是怎麽迴事,沒人幫她。


    柳煜墨看著眼前的人一臉的驚慌失措,他從那雙眼睛中讀出了許多忐忑不安,還有焦灼的等待。


    他覺得她就像張單薄的小紙片一樣被風吹到自己身邊,帶著自然的純白,散著幽幽的清香,悄聲無息的落入他心中,激起了風浪。


    她張張嘴又合上,像是要再說什麽,最後還是望著柳煜墨的一雙深眸靜靜等待。


    “我信你。”柳煜墨堅定的說出一句讓兩人都心安的話。


    那一瞬間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一絲安然。


    九嬰聽到這句話,嘴角慢慢勾起,她的惶恐,無助,那些情緒慢慢消散不見。


    她的心像被什麽暖唿唿的東西包裹著,多日的緊張變得有處安放,覺得四周都有了依靠。


    柳煜墨說完看到九嬰的神情,看著她的笑容,整個人也放鬆下來,情不自禁的為她沉迷。


    柳煜墨露出一絲淺笑,他終於還是順了自己意願,不去想那些究竟,那些原由,他隻忠於自己的心,想,便說便做就是了。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如果你不想答,可以不說,好嗎?”柳煜墨柔柔的望著九嬰。


    九嬰鬆開方才緊抓著的衣袖子,輕輕撫平那片衣料上的皺痕。眼神明媚的笑道:“嗯嗯!你問。”


    “你多大?真身是男是女?修為如何?”柳煜墨思索再三,還是把最想搞清楚的問題夾雜了進去。


    九嬰心中沒了負擔,整個人也輕快起來,悠悠走到桌前,拎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


    “我今年十八,真身是女孩子,修為嘛,隻能說比小樂略高一些吧,上下應該也不相差百年。”


    九嬰說到這有些慚愧,自己本就是精氣所化之物,活的形隻影單,也沒人教導術法,疏於勤奮,堪堪隻修成了六百年的修為。


    好在人勝在聰明伶俐,可愛又懂事,周邊一些小仙家和精靈都很照顧,活得很是滿足滋潤。


    “那為何在城中你說自己真身是男子?”柳煜墨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還是忍不住詢問。


    “啊,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可以幻作男子模樣的,我家門口的樹爺爺說可能是我幻化之時出了差錯吧。”


    這是什麽邏輯?想必九嬰也是未經世事,過得糊塗自在,性子爽朗,自然不會憂心這毫不妨礙她活得自在的小事。


    柳煜墨看問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也不問了,自己找時間一查便知。


    但她既然一直是女身示人,說明她自當是女子,隻是可能修習時出了什麽小問題,幻出個男身也不奇怪。


    想到此便不擔心什麽了,不禁暗笑,上天還是很照顧他的。


    “那你日後做何打算?”


    “我想去明虛境探查一下,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被追緝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橫豎都是提心吊膽,在哪吊不是吊啊。”


    柳煜墨心想你倒是看得開,就你這三腳貓的本事,能安全走到明虛境山下已經是積大德了。


    “況且,他們扣了我隨身的法器,我生來便隨身不離,哪能就此罷了。我是一定要將它拿迴來的。”


    九嬰表情憤憤,她眉頭微皺,緊抿雙唇,想起一路上慌亂狼狽的奔逃,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法器?什麽樣的,我見到幫你討迴來?”柳煜墨看她吃完點心,便將茶水推到她麵前。


    “真的嗎?那太好了!是一枚方印,我生來便掛在脖頸上的,墨玉金邊。約莫這塊甜糕大小,很好認的。”


    九嬰開心的指著桌上那一般小甜糕比劃著。


    柳煜墨看向她所指之外,不盡失笑。看她性格爽朗堅毅,雖單純但心思細密,又有些機靈,心中更是喜歡。


    柳煜墨看她喝完茶水,坐在椅子上有些乏的樣子,便不忍再多問。


    “你連日奔波,也該疲累的很,早點休息,有什麽事,不如我們明天再說可好?。”


    九嬰確實在放下心中不安後又吃飽喝足,有些困了,於是點點頭。


    “可。。。他們還會繼續搜尋我的。。。”


    柳煜墨看出她有所擔憂,心疼她孤單一人躲避追捕,一路怕是沒睡過安穩覺。


    他緩步走到床前,抬手施了個結界。又將被褥從櫃中換了新的。轉身對九嬰道:“今日你先在我房中休息,我設了結界,不會有人再追來的。且安心。”


    九嬰看了柳煜墨待她如此之好,心下感激之情簡直不能言表。感歎自己一定是撞了大運。


    “那你呢?”人家救了自己不說,還把床讓給自己,九嬰覺得給柳煜墨添了這麽多麻煩,非常過意不去。


    “你一人在這我不放心,今晚我暫住外間,你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柳公子是好人,又救我幫我,我怎會以小人心思待我的救命恩人啊。”


    九嬰連忙擺手,事實上柳煜墨在外間她倒安心不少,不然這麽大個屋子一個人睡,即便是施了結界,剛剛死裏逃生的她也還是心有餘悸的。


    “那好,今晚暫且讓小樂和豐河擠一擠。我就不多叨擾了,你早早歇息。”


    柳煜墨說完轉身出了裏間,叫了小二轉告等會兒小樂和豐河在隔壁休息的事。又叫小二換了外間的被褥,這才躺下。


    躺在床他上久久無法入睡,這一天的種種,細細迴味起來,還真是如世間的話本一樣精彩。


    沒有出場,沒有演練,沒有預警,從天而降一個可人兒,那一瞬間的心動,刹那間的恍惚,隻一眼就刻在心靈深處,直到現在都仿佛有那香氣在鼻間繚繞,讓人神魂顛倒。


    不管今生遇到什麽樣的緣分,越是突然的邂逅,帶給人感情上的衝擊才更是難忘。如此,是緣是孽都不重要了。


    小樂跟豐河捧著一堆吃食迴來,剛進了店門便被小二告知柳煜墨傳達之事。


    小樂聽完一把將手裏的油紙包都堆到豐河懷裏,豐河匆匆抱住差點掉落。


    “啊?要我跟點心住一起?多擠啊。我要去少主外間的大床上。”


    小樂叉腰看著豐河喊到。邊喊邊走到櫃前。


    “掌櫃,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嘛,不差你銀兩的。”


    掌櫃看小樂咋咋唿唿的怕影響到別的客人,匆匆小跑過來連忙賠不是。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啊,明日淞江城中有祈福大典,這城中大小客棧早就住滿了,確實是騰不出空間了,您屈尊,就將就一下,明日一有空房,我馬上給您安排。”


    小樂實在不想跟豐河擠一張床,張嘴還想說什麽,卻被豐河一把拖肩帶著向樓梯走去,豐河邊走邊跟掌櫃道:


    “好的掌櫃的,明日有房你告知我們就行。”


    小樂扭身掙出豐河手臂:“什麽啊,萬一我不小心化了原形把你吃了怎麽辦?”


    “那你便吃啊,走走走先迴去。”豐河懶得理他,心說這傻子,白瞎了有柳煜墨這麽好的主子了。真是豬隊友,懂不懂什麽叫助攻啊。


    迴到房間小樂看著那張並不大的單人床,幾步走過去,抱了被子下來,鋪到地上,又將櫃中的新被褥拿出鋪在床上。


    “床上太擠了,我怕我睡不舒服現真身傷了你,你還是在地上將就一下吧。”


    豐河白他一眼,心想我還想看看你真身有多嚇人呢,快讓我驚驚眼吧。


    小樂忽又覺得自己跑人家房間還把人趕到地上,確實有些小小的過份,又從床上將毯子遞給豐河。


    扭捏中帶著假唿唿的不情願“這個也給你,不要著涼。點心病了,就不好吃了。”


    “好吧,那我就委屈一晚,反正做為點心,我也沒什麽反抗權。”


    豐河不知為什麽,就喜歡逗弄小樂,沒事捧捧他,氣氣他,很是有趣。


    小樂聽完豐河這句心中更是覺得自己過份,帶著一絲絲的愧疚爬上床睡覺去了。


    豐河也躺下準備歇息。


    方才在樓下聽掌櫃說明日有祈福大典,不出意料便是太子繼位祈福典禮。


    當年皇上年邁,早就有傳不日將會把皇位承繼給四皇子,但也有人從中作梗說是六皇子才是皇上真選。明日祈福估計是有好戲看。


    而且這麽重大的要事,怕是五大仙家的人早都匯聚在這淞江城中了,柳仙家也在,這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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