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迴神


    才從傅秋容那兒過來,剛進了牢房,就聽得瘦弱男子隔著牢房的大門一直叫喚著。


    “別這麽大聲!”才剛拒絕了傅秋容,心中情緒還沒調節過來,眼見著瘦弱男子又一心逼著他離開傅秋容,離那傅家遠遠的。強烈的憤懣更隨著瘦弱男子的聲音潮起潮落。


    他憑什麽,憑什麽就得離傅秋容遠遠的,傅家坑害了靳家,難道他就不能讓傅家血債血償嗎?但靳北深深知,他下不去手。隻要麵向傅秋容,他整個人就會變得無比的怯懦,他就是一個抬不起頭的懦夫!


    明明是因太子所害,他家才會變成如今這樣,他才會一直抬不起頭見傅秋容,可如今,加害者得不到懲罰,他一個受害者,卻要忍受所有人的唾棄與指責。


    即使如眼見這般知曉他不幸的瘦弱男子,可也一樣在用骨肉親情、一族之痛來威脅他。隻因為他是這場禍亂中唯一活下來的人。


    可他何其無辜,他就想活下來嗎?活下來,隻是為了報仇!親眼見著父母家人死在他麵前,他又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如喝不完一般被他瘋狂的灌入喉嚨中。一張臉上隻寫滿了幽怨惆悵,沒有半絲對於瘦弱男子的擔憂懺悔。


    “一定要將所有真相呈現到陛下麵前去,我就不信陛下不管此事!”


    “你說什麽?”見著瘦弱男子鏗鏘有力的聲音,靳北深還是忍不住低聲輕笑起來。


    一下攥住瘦弱男子身上的衣服,將他往牢門上扣,“管此事?我們是什麽東西,能惹得陛下專門為我們去管此事。這件事涉及的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你認為就憑我們,能夠比得上他的親生兒子?”


    靳北深嗤笑一聲,又一把將瘦弱男子給鬆開,隻自顧自的搖搖晃晃。今日是個好時候,人都飛沒了,徒留他一人在此處。


    顯然是不敢相信對方的話,瘦弱男子的語氣明顯低了下去,眼裏的光也漸漸微弱了幾分。先前鼓舞起來的士氣也一下全部泯滅。


    原以為自己全是為靳北深好,可從未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於靳北深而言,可能不僅不是


    鬥誌,反倒是壓力。


    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眼見著靳北深差點就要沿路撞上那頭的欄杆上了。瘦弱男子心上慌張,眼裏更是充滿了擔憂與急促。


    誰料這欄杆像是將靳北深給撞醒了一般。才頂到這欄杆上,他一下站了起來,整個腦袋也一下清醒起來。


    “讓人將他給拖出去!”靳北深語帶堅定,根本不容置疑,還沒迴過神來,瘦弱男子隻見得自己雙腳離地,很快的就給人拖了出去。


    睡夢中掙紮了許久,死死攥住身上衣料,靳北深總算醒了過來。


    眼見著靳北深總算醒了過來,虛驚一場四字差點摁在傅子由腦門上。笨重的熊裝早將他包裹成一個自己都無法認出自己的生物。


    所幸如今正值冬日,這熊裝雖是繁瑣了些,卻能讓他保暖,這顯然不算太糟。可夏季一來,再是如今這套裝扮,他就絕對受不了了。就這麽厚重的絨毛,這麽堅實的肌肉。他雖是刀槍不入,頭顱也尚能伸縮,但這麽悶熱,他可怎麽受得了。


    原就是一個聒噪的個性,這幾日眼睜睜的見著靳北深就這麽暈厥在他麵前,他怎能不恨?若是將罪魁禍首抓住,他一定……


    靳北深口中傳出嘶聲,腹部已然見血,傅子由驚詫之餘伸出自己的熊掌卻死活幫不了靳北深,甚至由著他的摁壓,靳北深腹部的血液流淌的更加快。


    強行要求自己平複心情,再次握緊了紗布。


    睜開眼,這頭仿佛沒這麽疼了。


    玉朝玨一手摸著自己的頭,一邊逼迫著自己睜開雙眼。玉麵羅裳橫亙在胸前,女子就要靠近他。瞧見麵前的不是傅秋容,將人給推開,撲倒在地麵上,忍不住開始作嘔了起來。


    女子撥轉琵琶,眼見著玉朝玨一點不將她放在眼裏,


    琴聲撥動,玉朝玨實在受不了,幾個扭轉上步,偏要將女子手中的琵琶奪過、摔爛,女子像同他鬥氣一般,怎的都不願將這琵琶給他。複又撥轉幾聲,直到玉朝玨不敵,倒下,女子才將琴丟掉,走到靳北深身前,觀察他的表情。


    誰料玉朝玨驟然坐起,一下掐住她的喉嚨。


    知曉他是被夢魘住了,還想撥動琵琶為他解咒,這琵琶卻驟然被玉朝玨給奪去。


    輕輕鬆鬆將女人給解開,等在外頭的兵士掐準時機,蜂擁而入,將女人緊緊捆綁住。一時不察,繩索已經套牢在她脖頸。


    “波斯來的密探?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本事,竟想用此種方法來控製人的心智。”


    玉朝玨顯然已經感受到了女人的意圖。


    “在我身邊潛伏了這麽久,還不顯現真容嗎?一直聽說前朝寶藏的事情,該不會就同你有關係吧?”


    “陛下,婢不過就是個彈琵琶的琴娘,如何有機會接觸什麽前朝寶藏的事情?”琴娘眉心一緊,雙手直接被鎖,玉朝玨不給她一點說話的機會,直接將人掠走。


    琴音繚繞,玉朝玨嗅到一旁燃起了熏香,一雙眼裏冒出了涔涔火光。


    “醒了!”傅秋容顯然被這夢魘纏的更久,撩人的煙霧繚繞在她身側,她忍不住咳嗽兩聲。


    “怎不繼續休息了?”


    “你對我做了什麽?”


    在此刻的傅秋容眼中,玉朝玨顯然不是從前那個能夠憑她一句話就能夠輕易收手的人。這段時間,他究竟在宮中經曆了什麽,才將他變成如此模樣,抑或是他原本就是如此的不可救藥?


    眼見著他麵色烏青,讓她一下聯想到那個在夢中提刀就要砍向靳北深的他。


    吩咐太醫將靳北深處處為難靳北深,甚至連她都無意中中了他給靳北深下的毒,其心之歹毒,竟讓她無法直視他!


    傅秋容退後兩步,隻想逃,卻被靳北深再次抓了迴去。


    殿內的迷香更甚,傅秋容隻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清麵前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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