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強逼


    前頭齊刷刷跪成一排的是文武百官,他的左膀右臂!


    感受到玉朝玨停下的腳步,傅秋容明白,一切幻想,終於到了破滅的時候。


    終於,想要逃離的那人終究還是出現,撚著嗓子發了聲,“陛下,要帶微臣的妻子到那裏去?”傅秋容睜開眼,果然見著靳北深似笑非笑的站在宮門口,像是早已等候多時。


    還是逃不過,傅秋容掙紮著避開了靳北深如狼似虎的雙眼,那陰騭的雙眸中有著戲謔、嘲諷,卻唯獨沒有放過。


    早知躲不過,卻依舊存著那一點點幻想想著能夠和玉朝玨長相廝守。


    “秋容,該迴家了。”


    “秋容不是你的妻子!”玉朝玨反抗道。


    “陛下,那可是廠公的妻子,哪有君王無故奪人婦的?”還未等靳北深開始反駁,首當其衝就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臣在雨中,哆嗦著說出這樣一句話。


    好,好得很!靳北深,你夠狠!


    玉朝玨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利用一群老臣來逼他就範,到底是一個亂臣賊子,什麽時候都偏要顛倒是非,這群昏庸的老家夥竟也聽他指揮,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想必玉朝玨的暴怒,傅秋容卻顯得尤為淡定。


    用一群老臣來逼迫玉朝玨就範,果然是靳北深的作風。


    “無知婦人,竟誘得陛下做出這番不顧世間倫理之事,果然和你那個爹是一模一樣!”聽著一道渾厚有力的蒼老之聲從耳邊傳出,傅秋容的眼中顯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怎麽也沒想到,最先開口的竟然會是從前最尊敬的長輩,父親的老師。


    從前愛之如親子,今日棄之如敝屣。


    傅秋容沒有作聲,玉朝玨卻耐不住性子開口質問,“荒謬,朕的妻子朕還無法帶迴家?”


    求情的老臣更多了起來,頗有不聽勸諫就跪死在這路上一般,眼見著宮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傅秋容也不好裝啞巴,今日若想著和玉朝玨進宮那是斷無可能了,不如及時止損,不至於損失的更為慘重。


    “臣婦有恙,陛下心懷仁慈,想著若是請太醫來或是耽擱了臣婦的病症,便想將臣婦帶入皇宮醫治,不知會引來如此非議。”


    靳北深瞧向傅秋容,眼中泛起幾絲好笑的意味,這蹩腳的小狐狸,眼裏竟還露著幾分委屈。也是,好不容易想個辦法能夠逃離自己,卻依舊沒有成功。


    見著玉朝玨的目光看了過來,靳北深光明正大的勾起一個狡黠的微笑,像是嘲諷玉朝玨此時此刻所做的一切。


    “還請陛下聽得老臣們的一句勸,不然這官帽老臣寧願不要了!”烏泱泱的一群大臣就這麽跪了下來,這勢頭前所未見,就連在茶樓上喝茶看戲的攝政王都驚訝於此刻發生的一切。


    “這些老臣都和見了鬼一樣,怎麽就都這麽聽靳北深的話呢?”攝政王吹了口茶,見著雙眼紅通通的傅秋容,歎了一聲,“她這張臉遺傳母親卻是遺傳了個十成足,可腦子卻是不中用的,不及她母親的萬分之一,這麽快就被抓迴去了,這戲還真沒的看。”


    旁邊手下輕輕應答一聲,也靜看著事態的發展,“要我說這些人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切都在王爺您的掌握之中。”


    更多的朝臣將腦袋上的官帽脫了下來,放在地上,齊刷刷跪成一片求著玉朝玨。


    “廠公,帶我迴去吧。”


    “不!”玉朝玨還要挽留,卻被傅秋容一個安定的眼神給歇下腳步,他明白傅秋容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分明就是叫他不要衝動。


    可是明明就差一步!明明他馬上就可以帶她入宮了!


    傅秋容輕聲說道,“若是陛下還想讓秋容迴到您身邊,就好好處理這國事,將這江山給坐穩!”


    “陛下還得再加把勁,美嬌娘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抱迴的!”靳北深的手一下勾上了傅秋容的脖子,將傅秋容給抱了起來,她一下感覺到昔年春日夢中捆縛自己的蟒蛇像是重新複蘇,要將自己給席卷殆盡了一般。


    她此時此刻竟也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靳北深像是一口咬住她死穴的毒蛇,讓她一輩子都動彈不得的毒蛇。


    “你稱心如意了吧?”傅秋容望向靳北深,滿眼皆是不屑。


    “我說過,你總歸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又何必多此一舉?”又像是怕傅秋容忘了一般,瞟了一眼靳北深的方向,“耍這些小技倆想要離開,你也太愚蠢了些。”


    將所有的脾氣咽了下去,傅秋容隻蔫蔫兒的躺在靳北深懷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那鞋確實是你的,人也確實跌下了山崖,可是我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傅秋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我一日沒有見得你的屍體,我就不相信你死了。”


    “這不是原因。”傅秋容望向靳北深,“這麽短的時間內你不可能就能找到我的屍體,而且那座崖穀深不見底,若是真墜了崖,恐怕再難救迴。”


    她狐疑的望向靳北深,終於將自己懷疑已久的話說出,“是有人把這整個計劃告訴你,是誰?是住持,還是?”傅秋容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心中卻是篤定了幾分。


    腦內飛速揣測著玉朝玨的反應。方才才服了藥,又兼之淋了雨,心悸之下發了燒,渾身上下充滿了困意,才欲沉沉睡去,忽聽耳邊傳來一聲,


    “傅秋容,你真是好手段,為了逃離我的身邊,竟不惜給人做妾!”


    以為自己幻聽了去,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竟真有人在她耳邊嘟囔,“我竟不知堂堂的宰相千金竟如此的厚顏無恥,正妻之位不要,巴巴的去做天子身邊的一個奴婢!”


    終於聽清了這聲音的來源,耐著疲倦開了口,“這還不是拜你所賜。”咳嗽兩聲,望向麵前的靳北深,“若不是你一直步步緊逼,我和陛下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傅大小姐好大的手筆,為了愛人竟能將自己的名節付之一炬,為了和陛下在一起和我耍出這樣的舉動,若是傅老丞相見到自己的千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泉下焉能安之?”將傅秋容的手狠狠攥緊,靳北深恨鐵不成鋼的望向她。


    “哼!就算我死,也總比呆在你的手下要好的多。”傅秋容咳嗽著,卻也知曉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欲理會靳北深,隻將頭偏到了一邊。


    “你這個傻瓜,你以為,傅家留你一個人就是為了有翻案的機會,若是你這個最後一個傅家人都‘死了’,你以為還會有人在意傅家人的清白嗎?你以為當今陛下真的會有心思重新徹查傅家一案嗎?”


    傅秋容將手帕突然攥緊,卻是不敢細想靳北深此時此刻所說的話。


    “而你!”靳北深靠近了傅秋容,“已經沒了丞相之女的背景,又遭滿朝文武的反對,若是再缺少了廠公之位,進了皇宮就是死路一條。如你所想,作為一個平民女子入宮,宮內各方的眼線,那些豺狼虎豹絕對恨不得一口就咬死你!畢竟有傅家人活著對他們各方勢力而言都是一層隱患。”


    “為什麽對他們而言是隱患?”傅秋容狐疑的望向靳北深,“一個已經死去的傅家人,難道還能影響到朝廷眾臣不成?”


    何止,甚至你以為光風霽月、需要保護的陛下手上恐怕也未必少沾染血腥。想起七年前的那件冤案,靳北深的心就開始暗暗抽痛。


    迴到觀內,見著傅秋容已睡熟,將她輕輕放在床上,靳北深從袖中取出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紙條,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傅秋容此行的計劃,細細打量著絹紙,像是皇室特供的用料,可是究竟又會是誰傳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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