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賈瓊召集了長安縣所有三班衙役,挑選出二百人。


    京兆府尹韓棟也派了二百精銳過來,湊夠四百人。


    等魏文通領著四百錦衣衛緹騎到達,兩方會和後,立刻趕奔大安坊。


    數百錦衣衛和衙役一起行動,動靜可是不小,消息肯定會很快傳播開,所以他們行動必須要快。


    趕到大安坊之後,他們分頭行動,賈瓊負責指揮衙役,將金虎幫堂口團團圍住。


    錦衣衛則在魏文通的率領下,立刻發動強攻。


    此時金虎幫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大禍臨頭,連大門都敞開著,魏文通帶著錦衣衛緹騎直接衝了進去。


    拐賣人口在大楚是與群盜,殺人,盜墓等罪名並列的重罪。


    像這種大規模的拐賣人口組織,一旦被抓捉了,最輕也是流放邊軍進敢死營,弄不好就得淩遲處死。


    所以金虎幫的幫眾見官兵殺進來,鮮少有投降的,基本都會以命相搏。


    這夥人全都是金虎幫專門豢養的打手,常年鍛煉,好勇鬥狠,戰鬥力很強。


    要是賈瓊隻用三班衙役來進攻金虎幫,能不能打得下來還是兩說,但是傷亡一定會非常慘重。


    不過對手換成錦衣衛,結果可就大不一樣了,在賈瓊看來,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戰鬥。


    錦衣衛緹騎人人配備手弩,在這種小規模的近身搏殺中,對於沒有鎧甲防護的敵人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金虎幫幫眾雖然多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但是在突如其來的攻擊下,很多人連武器都來不及拿就被擊殺。


    等賈瓊做好包圍工作,帶著一部分衙役第二批進來時,他們能做的就隻有補刀了。


    戰鬥激烈而短促,這場屠殺並沒有持續太久。


    隨著喊殺聲漸漸停歇,賈瓊向金虎幫堂口深處走去。


    錦衣衛已經徹底控製了局麵,金虎幫幫眾的屍體倒在各處,賈瓊踩著鮮血一路向裏走。


    金虎幫的堂口占地麵積非常大,分了好幾個區域。


    外圍的幾個院子,都是二當家薑奎領導的普通幫眾呆的地方。


    這裏的戰鬥最激烈,屍體也最多,越往裏,屍體就越少。


    賈瓊走到半路,魏文通就已經急急迎了出來。


    他惱怒的說道:“不好了賈大人,大當家彭貫刎頸自盡了。”


    賈瓊聞言眉頭一皺,據他們的判斷,金虎幫裏真正知道內情的,可能隻有彭貫一人。


    他這一死,金虎幫的真實背景可就不好查了。


    賈瓊問道:“他是怎麽死的,先進來的兄弟怎麽沒看住他?”


    魏文通說道:“彭貫一聽到喊殺聲,就跑迴了自己的院子。


    先混進來的四個弟兄沒有帶兵器,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也不敢硬來。


    剛剛我們解決了這部分殘餘幫眾,砸開院門衝進去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


    “帶我去看看。”


    魏文通帶著賈瓊來到一個最深處的一個院子,這裏麵積不大,裏麵有一棟二層小樓。


    彭貫的屍體就在一樓的大廳之中,他仰躺在地上,雙眼圓睜。


    脖頸右側有一道平滑的傷口,動脈血管被割開。


    屍體旁邊有大量的血液噴濺形成的痕跡,身下也有大灘的血跡未幹。


    他右手抓著一把苗刀,刀口上沾染了一些血跡,看起來很像是自殺。


    不過賈瓊在仔細查看過屍體後,馬上就判斷出這人並不是自殺。


    一個人如果刎頸自盡,握刀的手隻可能手指和手背上會沾染上血跡,但是掌心一定不會有。


    而死者卻恰恰相反,他右手手背上血跡很少,但是手心卻被血完全染紅了。


    這說明死者死前是用右手捂過傷口的,那這把刀又怎麽可能還在他手上呢。


    顯然這是有人在他死後,才把刀塞進他手裏的,用來偽造他自殺的假象。


    賈瓊問魏文通道:“你們進來時,院子裏還有別人嗎?”


    魏文通迴道:“還有一個女子,當時她就倒在死者旁邊,應該是被嚇暈過去的。


    我們問了幾個受傷被抓的幫眾,幾人都指認說這女子是彭貫的相好的,名叫曼娘。


    她以前也是被拐來的,被彭貫看中就自己留下了。”


    “那女子多大年紀?”


    “估摸著有二十三四歲,長得很漂亮。”


    “她現在在哪?”


    “在另一座院子裏,跟被拐來的那些女子押在一起。”


    賈瓊點點頭,對魏文通說道:“魏大人,你來仔細看看這死者的右手,沒發現什麽異常嗎?


    ……”


    魏文通一經賈瓊點醒,立刻恍然大悟。


    他興奮的說道:“大人高明,那女人有問題,我現在就去把她抓起來審問。”


    賈瓊伸手攔住他道:“且慢,彭貫身上隻有脖頸處這一個傷口。


    他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卻被一刀斃命,這顯然是高手所為。


    那名女子恐怕不簡單,極有可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刑訊逼供不一定能撬開她的嘴。


    與其抓她來拷問,不如放長線釣大魚,看看她被放了以後會去什麽地方,見什麽人。”


    魏文通點頭說道:“賈大人此計甚妙,迴頭把這群女人一起放了,我再派人盯著她。”


    “不要直接放,先關幾日再說。


    過幾日再告訴她們,家在附近的想走可以自己走,家鄉遠的可以等著官府送她們迴去。”


    “明白。”


    新豐縣內還有一處賊巢,為防消息傳過去讓那裏的賊子跑了,魏文通隨後就帶著大部分緹騎趕赴新豐縣。


    金虎幫這裏的後續工作交由賈瓊接手,衙役們打架不行,抄家還是有一手的。


    他們掘地三尺,很快在彭貫的院子旁邊發現了一個密室,這一下可是不得了。


    從裏麵不但搜出了成箱的金銀、賬本。


    還在密室裏搜出了很多兵器,其中有一百副鎧甲和二百把強弩,這兩樣可都是嚴格管控的違禁武器裝備。


    大安坊距離安化門非常近,有了這些,再加上近三百亡命之徒,金虎幫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都能強奪城門了。


    賈瓊立刻意識到,這個金虎幫絕對不簡單,恐怕所謀頗大。


    他不敢耽擱,立刻派人將這個情況上報京兆府。


    韓棟得到消息後也是大吃一驚,馬上親自前來查看情況,隨後入宮求見隆慶帝,匯報詳情。


    金虎幫私藏大量違禁武器,畜養數百亡命徒,明顯是意圖不軌。


    金虎幫盤踞大安坊好幾年,朝廷居然毫無所覺,他們的違禁武器又是從哪來的。


    隆慶帝隨即命人給賈瓊傳旨,讓他參加第二天的早朝,詳奏案情。


    賈瓊詳查了所有賬本,發現金虎幫最近幾年每年賣出的女子,數量達到七八百人之多,賺的黑心錢一年能有二三十萬兩之巨。


    而他們在密室中發現的錢財,點驗下來卻隻有八萬四千餘兩,應該隻是近幾個月賺的。


    賈瓊將零頭扣下,他和北鎮撫司迴頭二一添作五,用作士兵撫恤和獎勵。


    使喚人幹活,總得給點好處才行,這是大楚軍中約定俗成的規矩,賈瓊這已經算克製的了。


    傍晚時分,魏文通派人來給賈瓊送信。


    他已經攻破新豐縣賊巢,又擊斃俘虜賊人三百餘人,解救出數百名女子,也繳獲了少量銀錢和普通兵器。


    可惜的是金虎幫堂口和新豐縣的賊巢裏,都沒有發現可以證明金虎幫屬於哪方勢力的有用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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