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天逗、弄著兒子的小胖手:「爸,你瞎說什麽呢,牧雷特意買了好多東西來看望您和森森的,蔣瑤已經在家裏準備飯菜了,今晚您和牧雷好好喝兩杯,牧雷不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嗎?」


    高振眉頭一皺:「你還要留下來吃飯啊?」


    「啊,高老不歡迎嗎?我記得天兒滴酒不沾,平時自己喝悶酒挺沒意思的吧?我陪陪你?」


    高海天:「就是啊,我和你嫂子都不會喝酒,我爸總說沒人和他對飲,什麽酒都沒味兒了。」


    「你閉嘴吧你!」


    高振白了自己兒子一眼,高海天不明所以,陳牧雷則勾著高振的脖子低低地笑起來。


    顯而易見,這頓飯高振有點食不知味,味同嚼蠟。


    高海天的太太蔣瑤年輕貌美,人也溫柔,兩人一看就是一家子,在陳牧雷眼裏他們就是單純到有點傻氣的那種人。


    陳牧雷收斂了些身上的匪氣,扮演起高海天的好兄弟:「嫂子的廚藝真是沒得說,天兒有福氣。」


    陳牧雷誇得不走心,蔣瑤卻聽進去了,興許是平時很少見到五官長得這麽打眼兒的男人,被誇了一句連耳根子都紅了。


    「……」她嬌羞扭捏的姿態讓陳牧雷犯噁心,卻還是繼續演戲:「聽說嫂子也是搞教育的?」


    高振不知道為何突然哼了一聲,高海天不解地看了他爸一眼,和陳牧雷解釋道:「蔣瑤也是我們培訓機構的老師,教孩子們民族舞。」


    「怪不得嫂子氣質不凡,搞藝術的人果然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陳牧雷忽然想到他家裏那個小姑娘,也是四肢修長體態輕盈,要是學跳舞估計也不賴,就讀藝術高中多好的條件,居然去練什麽體育?好好的小姑娘練成了個假小子,和風情一點兒不沾邊。


    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陳牧雷迅速把那個煩人的孩子從腦海裏摘出去。


    飯後,蔣瑤在廚房忙活,陳牧雷和高海天有說有笑地逗了一會兒小崽子。高振原本不想搭理陳牧雷,但又生怕這個小閻王對他孫子不利似的,寸步不離地跟著。


    高海天道:「爸,你和牧雷去樓上說說話,敘敘舊。」


    高振檢查了半天陳牧雷給他孫子帶來的禮物,聽了高海天這話,放下老花鏡一臉不悅背著手上樓去了。


    高海天也搞不明白高振這一晚上為什麽一直甩臉子,而陳牧雷則但笑不語,起身跟著高振上樓去了。


    樓上還有一個陽台,高振生怕他們的談話被樓下聽到,關了陽台門才肯開口。


    「臭小子,你連我兒媳婦都調查過了?」


    陳牧雷一臉冤枉,雙手一攤:「這有什麽好調查的?你兒媳婦又不是特工,職業需要保密?」


    在高振看來,成年後的陳牧雷比陳永新難對付多了,他和高海天不一樣,是惡人窩裏養大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高振坐下來:「你現在得意了,以前還有個老陳能治你,現在老陳沒了,你想幹什麽都行了。」


    陳牧雷無奈:「我能幹什麽啊?怎麽你們每個人都覺得我迴來是有所企圖的,我被老陳困在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兩年,就是想迴家罷了,怎麽說得我像惡魔重返人間似的。」


    看到陳牧雷手去掏兜,高振警告:「別讓我孫子吸二手菸,他還在長身體。」


    「……」陳牧雷的手又縮了迴來,覺得特別可笑:「高老,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相信這是你能說出來的話。怎麽就你自己的孫子金貴,別人家的孩子都是隨隨便便從垃圾箱撿來的嗎?」


    他們幾個這麽些年幹得勾當都不是缺德、喪良心能形容的。


    高振不屑地哼聲,也不辯駁。「你來找我幹什麽?想知道什麽?」


    陳牧雷不答反問:「高老覺得我應該是來幹什麽的?」


    高振賊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半晌,沒從他臉上看出任何信息來,反而被他赤、裸的視線看得心虛。


    「我聽說,邱剛被人收拾了,骨折就不說了,人到現在還昏迷著,是你幹的吧?」


    「我?我為什麽要找邱剛麻煩,我和他都不熟。」


    「一個人突然出事,他身邊的人最值得懷疑,你是不是覺得邱剛和老陳墜樓的事有關係?」高振突然語重心長起來,「小子,那就是個意外,沒人希望發生意外,事情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我隻能讓你節哀順變,別的我也幫不了你。」


    陳牧雷挖了挖耳朵,表情有點不耐煩:「高老和老陳認識多久了?」


    高振掐指算算:「有……大概二十幾年了吧。」


    陳牧雷點點頭:「二十幾年了,那老陳恐高,你不知道嗎?」


    高振一時語塞,陳牧雷繼續說道:「他連樓房都不願意住,一輩子住在小院——你說他能從樓頂失足掉下去,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嗎?當然,你要是說他有什麽煩心事到樓頂抽根煙散散心什麽的,我也沒話說。」


    高振不說話了,陳牧雷靠在半開放的柵欄邊:「高老,現在就我們兩個人,說幾句實在話,老陳過去跟你關係還算不錯吧?」


    「不錯?」


    高振不贊同地反問,陳牧雷改口:「至少沒那麽差,這總對了吧?你一點兒都不覺得老陳的事太突然了嗎?」


    高振:「你為什麽會這麽說?」


    「我為什麽會這麽說?」陳牧雷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邊這句話,「我去看過肯叔了,人在療養院,每天釣釣魚下下棋,看起來有點孤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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