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當然沒問題。」


    陳牧雷頭一歪:「你帶我參觀參觀?」


    小夥子恭恭敬敬:「好的, 陳先生。」


    小夥子一邊給陳牧雷解說一邊和陳牧雷聊天, 陳牧雷有一茬沒一茬地和他聊著,偶爾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問道:「你們這裏午飯供應時間是幾點?」


    「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


    「黎老對你們這兒的飲食還滿意嗎?」


    「我們可以根據每個人不同的需求和身體情況來為其特別製定三餐菜譜的。」


    陳牧雷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這樣啊, 還挺人性化。黎老午飯之前一般都會做些什麽?我記得他以前喜歡打打羽毛球。」


    小夥子笑了:「黎老先生當前的身體情況不太適合打羽毛球了,一般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釣魚。」


    陳牧雷表現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你們這裏還能釣魚?」


    「當然可以。」小夥子給他指了指不遠處, 「喜歡釣魚的人還不少呢, 黎老就是其中之一。」


    「謝了,再見。」陳牧雷戴上墨鏡, 滿意地拍拍小夥子的肩, 轉身走了。


    小夥子愣住, 還沒搞清楚情況:「啊?陳、陳先生慢走。」


    說是新開發的魚塘,其實簡陋的很,不過還是吸引了不少老頭子圍坐池邊一人守著一根魚竿。


    陳牧雷繞著這塊魚塘走了大半圈,突然發現前方幾米外坐在輪椅上的一個熟悉的背影。


    印象裏,黎不肯是一個身子骨硬朗的身材幹瘦的男人, 眉宇之間充滿了一股狠勁兒。


    陳牧雷不知道在這兩年時間裏他都經歷了什麽,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那種變化並不是指的一個人的身形樣貌,而是他身上原本的氣質。


    似乎終於察覺到陳牧雷的視線, 輪椅上的人動了動,扭頭向這邊看過來。發現陳牧雷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操縱電動輪椅就要離開。


    「怎麽一見到我就急著走啊?」陳牧雷人高腿長,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他身後,並且伸手就關掉了他輪椅的電源開關。


    「肯叔,這麽不歡迎我嗎?」


    陳牧雷個子高,黎不肯就算是站著都要矮他一大截,就別說此刻他是坐在輪椅上的。


    他往黎不肯麵前一戳,黎不肯就有種被小鬼纏上的感覺,搖頭嘆氣:「你這小子又長高了多少?」


    陳牧雷聳肩:「我都二十五了,再發育下去還得了?」


    黎不肯重重地哼了一聲,實在沒轍,態度緩和了幾分:「你來幹什麽?」


    「來看望您老啊,我猜想您都有精力收我的禮物,應該不是那麽討厭我吧?」陳牧雷把黎不肯的輪椅推到樹蔭下,解開西裝上衣的扣子坐到黎不肯對麵的沙發椅上,「我爸的葬禮您都不露麵,想見您一麵真不容易。」


    提到陳永新,黎不肯眼裏盡是唏噓,他上下打量麵前這個人人口中的「不孝子」:「你還知道給你爸辦葬禮,我還以為你要敲鑼打鼓大肆慶祝。」


    陳牧雷眉眼一彎:「肯叔說笑了,我沒那麽渾蛋吧?人都沒了,我和他計較什麽?」


    黎不肯又是一記重哼:「你什麽樣子,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這要是換做古時候,弒父的事你也不是做不出來。」


    陳牧雷故作一番迴想,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輕鬆:「啊,好像現在也有人這麽說,他們懷疑老陳根本就是我給弄死的,您覺得呢?」


    「那還不至於,」黎不肯搖頭,「一日為父終身為父,你不至於,沒有老陳,也就沒有現在的你。」


    陳牧雷笑:「肯叔您可真是個矛盾的人,一會兒損我,一會兒誇我。」


    「我可沒誇你,你別想太多。」


    有人從旁路過,黎不肯謹慎地看幾眼,待人走遠,他便問陳牧雷:「你直說吧,到底來找我有什麽事?」


    陳牧雷:「您怎麽那麽肯定我來就一定是有事?」


    黎不肯眼睛一瞪:「別跟我兜圈子了。」


    陳牧雷又笑:「肯叔,我記得您身體一直很好,怎麽都淪落到這分兒上了?」


    黎不肯目光閃爍了一下,道:「人不得服老嗎,什麽人沒有老的那天?」


    陳牧雷抓到他那一瞬的異樣,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說的也是,肯叔,我還真沒別的事,就是過來看看您,打個招唿,讓您知道我迴來了。」陳牧雷有意把最後一句話字音咬重,他係上西裝上衣的扣子,「本來想約您吃個午飯,估計您也不會賞臉,那我就不留下給您添堵了。」


    陳牧雷來到黎不肯麵前,雙手撐在他輪椅扶手兩側並彎腰:「肯叔,您多保重。」


    陳牧雷走了,黎不肯原地待了一會兒,右手碰了碰蓋在腿上的薄毯:毯子下麵是陳牧雷剛剛塞給他的一張卡片。


    *


    陳牧雷從療養院出來接到了胡小鈺的電話。


    「哥,我和哥們兒約好了晚上吃喝玩樂一條龍,要用你的錢去揮霍了。」


    陳牧雷應了一聲,又囑咐道:「不該碰的別碰,被抓了我可不去撈你。」


    「看你說的,你看我像有那個膽子的人嗎?對了,你去找那兩位了嗎?」


    「我剛從療養院出來。」陳牧雷攥了攥方向盤,「黎不肯那兒說話不方便。」


    胡小鈺不懂:「有什麽不方便的?」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有人在監視他。」陳牧雷前前後後不過才和黎不肯待了不到十分鍾,每一個從他們身邊路過的人黎不肯都去看上一看,並且有人經過的時候他不是東拉西扯就是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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