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鼎鍋底人


    第一章救貴人


    這是一片原始荒原,天下高山紮堆在這裏,海拔三千以上的高峰比比皆是。


    群峰夾著峽穀,抱著盆地。


    這是原江的發源地,其間古木參天,雜草叢生。蜘蛛網狀的溪水叮當流暢,匯集成洶湧彭拜的原江衝出荒原。


    這裏氣候適宜,雨水充足,因而生態平衡,草木旺盛、動物興旺。


    有無數種動物在這裏生息繁衍。豐裕的草木養育著草食動物,草食動物又養著肉食動物。


    老虎是這裏的霸王,狼是這裏的強盜,黑熊、毒蛇、蒼鷹都是這裏的惡物。這裏每時每刻上演著追捕、逃亡,兇殺、絕處逢生的悲喜劇。


    有這幾大惡物強強聯合霸著這片突兀森鬱、懸崖絕壁的崇山峻嶺。人類鮮有涉足,進入林間的人多是有來無迴。


    曾經有一獵人進去後逃出來了,他說看見頭上長著雞冠狀豆腐桶粗巨蛇纏繞著千年古樹。這人迴來三天暴病身亡,臨死時還胡言亂語:“蛇妖來了。”


    迄今為止稱霸天地間的人類還沒有征服這片荒蠻之地。


    荒原的東麵有一大平原,原江穿過平原滋潤著這片土地,養育這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最後,原江歸宿於東海。


    這片平原美麗富饒、土壤肥沃,物產豐富、人口密集。行政區名汴陽。


    明初年間,汴陽的祝家莊地處荒原邊界,有兩百來戶,六百多人口。莊上有個叫祝鬆枝的農夫,不到四十歲,為人厚道。


    他的家境不算富有,祖上留給他兩畝薄田,三間土磚房。


    這土磚房很有些年頭了,外牆上布滿了空空的眼,這是土腳鋒遺棄的巢穴。


    土腳鋒們喜新厭舊放著現成洞眼不住又新開基鑽洞,新洞挨著舊洞密密麻麻,凹進凸出,把整塊牆麵紋成了一張大麻臉。


    住了蜂的洞看不見洞口,它們在洞口上方修了一個擋風避雨的棚子,在下方留一個進出的口子。


    每天成百上千隻蜂子進進出出、嗚嗚唱唱好不熱鬧。


    祝鬆枝娶了媳婦張氏後家境不但沒有安適反而更加艱難,媳婦忙著替他生娃,一連生下五張嘴來吃他。


    人數成倍地增加,原有的土磚房已經盛不下陸陸續續來到的人兒,祝鬆枝打算再蓋兩間茅房。


    他上山割了一捆茅草,扛著走在迴家的路上。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擋住他:“好心人救我!後麵有人追殺我。”


    見這個滿身是傷的少年他二話沒說放下茅草解開捆茅草的荊條,把他夾在茅草中間重新捆好,然後扛起茅草繼續趕路。


    不一會追來了一夥帶刀的人,祝開枝把扛著的茅草隨意往路邊草叢一扔,取下紮在頭上汗巾擦著汗。


    他讓到路邊裝作很累的樣子一屁股坐在那捆茅草上。


    追來的人問:“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打這裏過嗎?”


    他說:“過路的有好幾個,這麽大捆茅草壓著,我隻顧低頭走路沒仔細認人。”


    追兵走了,他扛著茅草迴了家。


    少年受的刀傷,很重。祝鬆枝立馬去請郎中,少年不讓,說是不要給外人知道。因為仇家還沒走遠,走漏風聲隻怕招來禍事。


    少年不肯住家裏,他說仇家沒有追上他不會罷休會返迴來找。


    祝鬆枝隻好把少年背到屋背山上,人們在土坎上摳了許多薯窖,這時候紅薯還沒有進窖,那些窖閑置著。


    祝鬆枝擇了一個隱蔽的窖,下去將洞四圍刨去一層土,點個火把一熏,然後墊上一層幹稻草。將屋裏唯一一床厚棉被搬來鋪在上麵。


    就這樣把少年安頓在這裏。


    祝鬆枝懂得些許刀傷藥,隨即上山采些草藥來,一陣子捶打搗碎後替少年敷上。


    少年太疲憊了,喝了兩碗粥倒頭便睡,這一覺睡了他兩天兩夜。


    少年醒來後祝鬆枝問:“你叫什麽?家住哪裏?”


    少年沉思了一下說:“小名四子,因為遭人暗算失去了親人和家園,現在四海為家。”


    少年沒多說祝鬆枝也不多問隻是說:“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家,以後就當這裏為家吧!”


    很多事講究緣分,打他見到四子就對這個儀表不凡的孩子有好感,雖然四子一副疲憊之態卻洋溢著陽剛之氣,眉宇間英氣逼人。


    這時他冒出一個認他做女婿的想法,雖然自家大姑娘出身貧寒確生得明眸皓齒,冰肌玉骨且聰慧過人。


    而且他們將近男婚女嫁的年齡。兩個郎才女貌可成就一段好姻緣。


    祝鬆枝有了這個想法後對四子的照顧更為周到。


    這個家裏實在沒有什麽好生活,主糧是土豆、紅薯,少許大米留待逢年過節享用,一隻老母雞三天下兩個蛋。


    在此之前這些蛋沒進過那五張小嘴,一個一個集滿一置舊籃子就拿去集市換油鹽、針線。


    四子來了,大米熬成稀飯進了他肚裏,雞蛋一個不漏進了他口中。尤其是那雞蛋的吃法祝家孩子們見都沒見過。


    解仲玉把雞蛋打在碗裏攪和,往裏倒入滾燙的米湯,再放兩勺紅糖。


    祝家這五張嘴吃起來飯來就像蠶放食,要糧食交。祝鬆枝兩公婆天一擦亮就下地幹到夜幕降臨才摸黑迴家還,還是免不了時常讓他們挨餓受凍。


    孩子們多半省晚餐,他們的媽媽說吃晚飯是糟蹋,吃飽了飯也是壓床,不管是飽著肚子還是空著肚子瞌睡來了感覺一樣。


    近兩年兩個大的女孩幫了很大的忙,田地裏的出產糊口問題不大。當食物不夠時姑娘們采來野菜、野果子貼補一下。


    即使再加了一張嘴也成不了大問題,一人省出一口就夠了。


    現在大問題是四子身體極度虛弱,必須食物進補,光靠一隻雞婆三天下的兩個蛋是不夠的。


    祝鬆枝顧不上幹了一天牛馬活後疲憊不堪的身子又打著火把出去找水裏要水產。到河裏下網,到水潭裏捉腳魚、到田腳邊放籠子、到過水溝裏堵水截流挖泥鰍。


    他變著法子從水裏、土裏捉來水裏遊的、爬的,夜夜出門沒打過空手迴。


    張氏說他是水獺變得,


    捉迴來的魚一鍋燜了,祝鬆枝先撈起一大碗給四子,剩下的頭頭腳腳、湯湯水水給自家孩子。


    晚飯過後,娘娘崽崽六人開始了夜間紡織活兒。


    他們家沒有專門的紡織間,兩大姑娘的臥室兼做紡織間。床背後騰出一空處安置一台織布機,牆角處並排放著兩輛紡車。


    一盞長柄的木子油燈掛在橫梁上垂下的鉤子上。母親上了織布機“唧唧複唧唧”不絕於耳,兩大姑娘坐在紡車前的小板凳上“吱扭吱扭”仿佛一支催眠曲。


    兩姑娘自六歲起開始學紡紗,這時已輕車熟路。兩人每晚要紡完四兩棉花才睡覺。


    老三老四倆小子還有五丫頭專門撚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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