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差距已然如此巨大了,即便掙脫壓製,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楚南天的威壓一閃便收。


    他隻是想給予威懾,並不想動手。


    他是個生意人,凡事都可以談,都可以商量。


    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動手。


    傷和氣!


    和氣生財嘛。


    他是生意人,他講究這個。


    鍾陽華麵色很難看,眼神深處對楚南天有著深深的忌憚。


    但這裏是公儀家的地盤,還輪不到他來撒野,倒也不必如何懼怕對方。


    想到公儀府內,鍾陽華仿佛吃了定心丸,內心稍顯安定。


    但還是不能把關係鬧僵了,隻得皮笑肉不笑,再次拱手說道:“楚掌櫃,這其中是否存在什麽誤會?”


    言語之中,比之前還要恭敬一些。


    畢竟實力不如人,很自然的,底氣就會弱上幾分。


    “誤會?嗬嗬,誤會不了。”楚南天雙手疊在小腹前,笑嗬嗬迴道。


    他倒隨時都是一副掌櫃的做派。


    鍾陽華強壓下心頭隱隱滋生的怒氣,還得接著應付,“不知楚掌櫃說的可是那名小子?”


    鍾陽華轉過頭,望了一眼斜靠在馬車上,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風淩霄。


    風淩霄好像躺在自家院子裏曬太陽一樣,穩坐釣魚台。


    好像這些事跟他沒關係一樣,看不出絲毫緊張。


    對鍾陽華望過來的目光熟視無睹,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心裏有數,楚南天既然為他來了,也就不需要他操什麽心了。


    何況他現在也真插不上手、說不上話。


    直接讓楚南天處理就行了。


    自己安然穩坐就行,沒必要杞人憂天。


    這種當大爺的機會可不多......


    嘿,跟楚南天倒還真像是兄弟那麽迴事兒了。


    看見風淩霄這副樣子,鍾陽華眼神深處有些火氣。


    麵對鍾陽華的發問,楚南天鼻腔悶“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他的承認,讓鍾陽華眼皮劇烈跳動了幾下。


    果然是為這小子而來!


    自己等人搞這麽大陣仗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風淩霄這小子身上的秘密。


    沒想到楚南天這老小子也是為此而來。


    他怎麽知道這方麵的消息?


    鍾陽華轉念一想,倒也釋然了,以楚南天的地位和手段,獲取這點消息倒也在情理之中。


    哼!居然是來搶人的,看來無法善了。


    鍾陽華心底念頭閃動,有些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他以為楚南天也是為了風淩霄身上的大隱秘而來,竟敢公然到公儀府門前來搶人來了。


    看來,這小子身上的東西比想象中還要不凡。


    若隻是其他事情,自己還有些難辦。


    可若是為了這小子,反倒好辦了。


    府中早已有所準備,此事沒得商量。


    自己隻需要強詞拒絕就行。


    你楚南天雖然有些地位,但想虎口奪食,倒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莫要以為自己踏入了半步開陽境就能為所欲為。


    鍾陽華心底強行給自己打氣。


    其實他誤會了,楚南天並非為了風淩霄身上的隱秘而來。


    他的地位和身份,實在不適宜做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搶人、壓迫對方、奪取別人機緣和好處的事情。


    吃相太難看了。


    他是生意人。


    生意人的盤剝和榨取自有一套方法。


    殺人不見血,其樂融融就能把錢給掙了。


    還能不傷和氣,博得雙方笑臉。


    甚至掙了對方的好處,還能讓對方感恩戴德。


    頗有點賣了別人,別人還幫你數錢的意思。


    武力,隻是他的底氣,並不需要拿出來使用。


    沒必要嘛。


    能皆大歡喜地把好處撈了,何必弄得怨聲載道、鮮血淋漓呢?


    這種操作和套路,哪裏是他一介匹夫能懂的。


    衰老的麵皮扯動嘴角,鍾陽華擠出難看的笑容,朝楚南天解釋道:“楚掌櫃有所不知,我家婉柔小姐迴城途中遭遇了埋伏,被不明人所截殺。此事關乎我族嫡係子弟的生死安危,十分重大,族中長老特地讓我徹查此事。”


    “而那小子,身份來曆不明。此次又不懷好意地一路跟隨我家小姐,實在太過可疑,恐怕此事跟他有些牽連。我必須要將其拿下,質問個明白,還望楚掌櫃行個方便,不必插手這種煩心事。”


    “否則......我向族內也不好交代啊。”最終,還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楚南天靜靜站在原地,聽著鍾陽華把話說完,好像在很認真地考慮。


    可是,等鍾陽華說完之後,楚南天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


    過了半晌,好像才突然迴過神來。


    他看了看鍾陽華,袖袍一揮,“我說了,我對你公儀家那些事不感興趣。我來,是帶走我賢弟的,還請鍾道友行個方便。”


    鍾陽華一張老臉垮了下來,陰沉似水。


    他感覺出來了,自己剛才吧啦吧啦解釋半天,對方根本就沒有在聽。


    這讓他感覺受到了極大的輕視,有被羞辱到。


    一股憤怒自胸膛中升騰而起,令他的眉頭都劇烈跳動起來。


    你媽的楚南天,什麽他媽的你賢弟?


    那小子一個洞明境,能是你賢弟?


    我去你姥姥的。


    還不是為了那小子身上的隱秘。


    我讓你行個方便,你又讓我行方便?


    我方便你媽。


    還不是想貪圖別人身上的機緣,來這裏搶來了。


    說得這麽好聽,果然是做生意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鍾陽華明麵上不好翻臉發作,心底對著楚南天就是一陣瘋狂問候。


    還未等他說話,馬車上關注著兩人的公儀婉柔開口了,“鍾老,你誤會了。我此次確實遭遇了刺殺,但我能保證,此事與這位公子毫無幹係。”


    “相反,我能夠逃出生天,還多謝了這位公子的鼎力相助。還請鍾老不要錯怪了。”


    公儀婉柔說著,還走到了風淩霄的身旁,以示友好。


    聽到這話,鍾陽華隻覺怒火直衝天靈蓋,雙手緊緊捏拳,氣得麵皮都忍不住抖了幾抖。


    這是赤裸裸的拆台了。


    還是當著楚南天的麵,自己剛說完的話就被小輩給拆台了。


    關鍵是,公儀婉柔的身份還是家主的女兒,自己明麵上也不好過於斥責。


    我說了別人害你,你當場就說沒有,還稱多謝對方幫助,讓自己不要多管。


    這可把鍾陽華氣得不輕,迴過身,喪著鐵青的臉,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側對著楚南天,沒有看見對方的麵容。


    但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對方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他。


    他忍不住迴頭。


    果然,楚南天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看著自己,可任誰也能看明白他眼底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就連置身事外的風淩霄也看向他,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兩隻眼睛都笑眯了。


    眾目睽睽之下,這讓他丟臉丟大發了。


    怒氣瘋狂升騰,氣得他腦子都有些疼了。


    他感覺簡直都有些快控製不住自己,要動手殺人了。


    可半步開陽境的楚南天還在自己身邊,強大的威懾力讓自己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


    鍾陽華臉色難看,沙啞聲音壓抑著惱怒,“小姐你還太過年輕,哪裏知道那些人的陰謀詭計。世道險惡,萬不可輕信於人。”


    看見公儀婉柔還想說什麽,鍾陽華直接大手一揮,不耐煩道:“行了,不必多言。此事族中長輩自有定論。”


    他實在是不想聽公儀婉柔再說出什麽誅心之論了。


    氣惱轉身,麵對楚南天,直接說道:“楚掌櫃,此事我公儀家必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這人,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


    楚南天也不生氣,這時候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將目光放在了公儀府的大門上,似乎是在欣賞府邸建築。


    短暫之後,才幽幽道:“讓你背後主事之人出來!”


    這樣子,擺明了是看穿此地有更高層的人物存在,認為鍾陽華不夠分量,他做不了主。


    這幅輕視態度,卻沒讓鍾陽華再次生氣。


    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楚南天還真是鐵了心了。


    看來自己是攔不住他了,正當他考慮如何處理時,公儀府內傳出一道洪亮的聲音。


    “哈哈哈,飛閣流丹的楚掌櫃果然名不虛傳呐。”


    隨著聲音的落下,一人從公儀府中走出,看樣子也是在裏麵觀候多時了。


    出來之人身材頗為高大,聲音洪亮,散發著雄渾氣息,麵容與公儀柏武很是相像。


    看見此人出現,一旁一直不敢插嘴的公儀柏武頓時精神一振,急忙喊了一聲:“爹!”,然後迎了過去。


    出現之人正是公儀柏武的爹,公儀婉柔的二叔,公儀正雄!


    公儀正雄抬了抬手,讓正要說話的公儀柏武一邊去。


    公儀柏武隻得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跟在他爹後麵,不敢多言。


    由此可見,公儀柏武雖然紈絝,但他爹對他還是有極大管束力的。


    公儀正雄可以算是公儀家的主事之人。


    在家族中有著絕對的分量和話語權,其一言一行可以代表公儀家。


    雖然他不是家主,但他在家族當中的權勢並不弱於他那個家主哥哥,甚至還要強上一絲。


    無非是個名聲上的差距而已。


    但這在足夠的實力麵前並不重要。


    他的身份倒是能夠和楚南天對等了。


    隨著他走上前來,鍾陽華側身退到一旁,以公儀正雄馬首是瞻。


    楚南天還是那副笑容和煦的模樣,拱手道:“正雄道友,別來無恙。”


    公儀正雄亦是笑著迴禮,“楚道友,更盛往昔風采啊。”


    看來,兩人是老相識。


    兩人寒暄過後,公儀正雄迴頭掃視一圈,著重看了看馬車上的情況。


    風淩霄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間。


    並未刻意散發威勢的目光,卻帶給他一股極大的威懾,讓他不由自主地渾身發緊,心底發寒。


    宛如被一隻洪荒猛獸給盯住了一樣,令人緊張不適。


    公儀正雄的目光隻是一掃而過,又滿麵笑意地迴首看著楚南天,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有些驚異。


    “楚道友,不知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鬱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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