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真生氣了,鬱天澤也不鬧了,跳下樹來。


    老臉立馬變得笑嘻嘻了起來,責怪她道:“誰叫你到處亂跑的,還跑到這深山老林裏來,讓你老叔這把老骨頭好找。”


    “現在知道這外麵有多危險了吧?這荒山野嶺裏麵妖獸數不勝數,要被吃了,我看你爹娘怎麽辦。”鬱天澤責備中不乏關心。


    鬱夢竹小嘴一癟,再也堅持不住,眼眸中霧氣騰騰,眼淚直往外鑽,嘩啦啦地往下掉。


    “哇~~~哇~~~”迴想這一路的委屈,此刻遇見至親長輩,再也忍耐不住,撲上鬱天澤哭了起來。


    “哎呦,好了,好了。”鬱天澤心疼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


    風淩霄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瞪大了雙眼看著這意料之外,鬧劇一般的情況。


    懵了一下之後便馬上反應過來了,這老東西是鬱家人,來救鬱夢竹的。


    他媽的,老不死的,嚇死我了。


    風淩霄現在放鬆下來,冷汗瞬間下流,如洗澡一樣浸透全身。


    心裏把鬱天澤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直到發覺這樣也把鬱夢竹給罵了,才住了口。


    一瞬間隻覺渾身虛脫,全身軟弱無力,身體內的傷勢壓製不住,劇烈的疼痛感猛然襲來,雙眼有些發暈,他有些支撐不住,搖晃著後退,直至背部靠在了樹幹上,想休息一下。


    稍過一會兒,鬱夢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不再哭了,隻是偶爾抽噎一下。


    “好啦,好啦。”鬱天澤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將她拉開,用手刮了刮她臉上的淚痕,“都多大姑娘了?還哭鼻子,羞不羞?”


    鬱夢竹難為情,伸手打了鬱天澤一下,有些嗲聲道:“二叔討厭。”


    成功找到了鬱夢竹,鬱天澤也很是高興,現在平靜下來,才說起正事,“我看你神色萎靡不振,似是心神受到極大損傷,這是怎麽迴事?”


    最後一句話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一股莫名氣勢散出。


    誰敢對鬱家小姐出手,他鬱天澤倒是要討教討教了。


    鬱夢竹搖了搖頭,“這一路上雖然遇到些危機,但都沒受什麽傷害,是我自己動用了神識。”


    “什麽?!”鬱天澤大驚失色,“你動用了神識?”


    他是真的吃驚了,心都揪了起來。


    他是瑤光境後期,即便是他,也根本施展不了神識,唯有踏入開陽境,才能初探神識之秘。


    鬱夢竹神識天賦強大,在這方麵以後是大有可為的。神識妙用無窮,在踏入了那高階的層次,神識的作用並不比修為的作用差。


    若能自身修為和神識齊頭並進,鬱家日後必定能出一個絕世之人。


    家族高層對她給予厚望,對此十分重視。


    但鬱夢竹的神識和修為都還遠達不到強行施展神識功能的程度,如若強行施展,那後果是會神魂俱滅的,鬱天澤簡直不敢往下想。


    鬱天澤臉色變幻,呢喃道:“難怪。”


    鬱夢竹奇怪問道:“難怪什麽?”


    鬱天澤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祖宗察覺到你魂燈異常,特命我來尋你的,估計就是你動用神魂的時候。”


    鬱夢竹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事了的,低頭不語,擺弄著衣角,迴去之後還不知怎麽交代呢。


    “你知不知道多危險?生死就在一線之隔。”


    “對了,留下什麽隱患沒有?”鬱天澤後怕不已,這丫頭屬實是太過大膽了。


    鬱夢竹搖了搖頭,“就是有些虛弱而已,想必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鬱天澤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絲靈力探入她的身軀,查看情況。


    “你這又是怎麽迴事?修為被封?”鬱天澤皺眉問道。


    “落入了危險之中,是我自封的,並無大礙,二叔幫我解開即可。”


    鬱天澤點了點頭,略放下心來,鬱夢竹的身體確實沒有大礙,隻是神魂方麵他也沒能力查看,隻得迴到家族再說。


    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風險,竟然逼得她自封修為,鬱天澤一肚子疑問,但此刻不是細談的時候,也隻得壓下。


    鬱天澤翻手取出一顆丹藥,遞給她,“趕緊服下,先休養一下身體,待迴到安全位置,我再幫你解開修為封禁。”


    鬱夢竹拿著丹藥,正欲服用,突然想到,風淩霄還身受重傷呢。


    急忙偏頭看去,隻見風淩霄靠著樹幹,坐在了地上,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樣子,人事不省,明顯是昏迷過去了。


    鬱夢竹見狀神色焦急,忙趕上前蹲在風淩霄身旁,輕拍著他的臉,問他怎麽樣,無意中透露出了滿懷的關切。


    她這幅焦急模樣,鬱天澤可是看在眼裏了,眉頭一挑,目光不覺閃了閃,心中已有斷論。


    暗歎一口氣,腹誹道:自己這侄女兒偷跑出來一趟,搞得家裏擔心受怕,連老祖宗都驚動了。現在好了,連人都也快被拐跑了。


    鬱夢竹發現風淩霄隻是暈過去睡著了而已,並無生命危機,頓時放下心來。


    風淩霄本就是有傷在身,一直未曾痊愈,出來後又與曾玉堂戰了一場,已是強弩之末。


    曾玉堂乃是洞明境,風淩霄隱元境後期,跨階而戰,是吃了大虧的,若要在戰下去,風淩霄也沒把握能抗多久。


    隨後就是鬱天澤的出現,麵對突然出現的無法匹敵的強者,刺激之下高度警覺,表麵看起來好像挺正常的,其實一切都是在強撐。


    在緊繃的情況下還尚可支撐,當看到鬱天澤是自己人之後,鬆懈下來,便再也堅持不住,癱軟在地,就此昏厥。


    鬱夢竹一臉擔憂,偏頭看向鬱天澤,“二叔,你拿點療傷丹藥,快點救他。”


    “沒有!”鬱天澤垮著臉,寫滿了不高興,硬邦邦迴道。


    他自然是能看出來,這小子雖然身負重傷,但顯然是沒有生命之憂的,他也就不著急。


    “二叔!”鬱夢竹不滿,重重喊了一聲。


    鬱天澤抬眼望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對鬱夢竹的唿喊充耳未聞。


    鬱夢竹急了,過來抱著鬱天澤的臂膀搖晃,“哎呀,好二叔,快救救他嘛。”


    “他是何人?我為何要救他?”鬱天澤緊繃著一張臉,沒好臉色。


    心裏醋得發酸,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就這樣被摘了?跑出來一趟就被豬拱了?!


    “他可是救過你侄女兒的命的,咱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鬱夢竹抱著手臂搖晃,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鬱天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幽幽地說道:“我看......恐怕不止如此吧?”言語之間,充滿莫名的意味。


    鬱夢竹被他這樣一說,頓時滿臉通紅,扭過頭,辯解道:“才沒有,二叔,你休要亂講。”


    “是嗎?”鬱天澤雙手抱在胸前,又抬頭看天,老神在在。


    你不告訴我?


    行,那我就不救這臭小子。


    鬱夢竹急了,指著鬱天澤,“行,二叔你不救是不是?迴去我就告訴老祖宗,說你在外麵欺負我,根本沒保護好我,見死不救!”


    若在平時,他還真有點怕這丫頭去老祖宗哪裏告狀,這也不是一迴兩迴了,這丫頭盡說些子虛烏有、添油加醋的事,可後來吃虧的也隻會是他。


    沒辦法,老祖宗溺愛她,寵的不像話。


    不過,這次鬱天澤可是不怕。


    你這丫頭的尾巴被我抓住了。


    鬱天澤老神在在,細言慢語道:“行啊,去老祖宗哪裏好啊。讓老祖宗也知道知道,我們家竹兒偷跑出去會情郎了,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才是。”


    此言一處,鬱夢竹頓時羞憤難當,滿臉通紅,還當真怕這混二叔亂說話,他嘴上可是沒把門的。


    “二叔,我的好二叔,你就救救他嘛,竹兒求你了還不行~~~”鬱夢竹轉變戰略,硬的不行又來軟的,一副撒嬌的樣子,尾音拖得老長。


    “嘿嘿,讓我救他也不是不行。不過......”鬱天澤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不過你得跟我說說,這小子怎麽迴事?”


    鬱夢竹翻了個白眼,她已經猜到二叔肯定有此一問,就是在故意等著自己的,她太了解這二叔了。


    這老家夥可不老實,年輕的時候是盤龍城有名的放蕩子弟,吃喝玩樂是樣樣不誤,鬱夢竹對此十分好奇,四處打聽,手中還掌握著不少他二叔當年的黑料。


    “我偷跑出去是為了去玄霧宗把那件東西拿迴來,雖然得手了,但還是被發現了,就出不去了,然後就被他給救了,一直護送我出來,就這樣。”鬱夢竹雲淡風輕,攤了攤手,將事情簡化地說了一遍。


    “糊塗,那件東西雖然幹係重大,但也不至於如此以身犯險,若出了什麽意外,該如何是好?是你重要還是那麽個破玩意兒重要?真是糊塗!”鬱天澤氣惱不已。


    鬱夢竹知道是二叔關心自己,可當時是真忍不下這口氣,再加上想出去轉轉,頭腦一熱就跑去了。


    在二叔的斥責下,她乖順的低著頭,看著一翹一翹的腳尖,不說話。


    “原來這小子是玄霧宗弟子,宗門倒是挺大,隻是這修為也太低了,恐怕也沒什麽天賦,這類的弟子即便是在大宗門,也不過是微末之人罷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勢力背景。”


    “沒有勢力背景,也就代表沒有資源,難以成長,也沒有人能為他保駕護航,便很難有什麽前途可言,你應該明白我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鬱天澤冷靜說完,緊盯著鬱夢竹,觀察著她的反應。


    鬱夢竹偏頭,不與對視,短暫沉默之後,平靜說道:“他救過我,我自然不會做那忘恩負義之輩。”


    鬱夢竹算是逃避了鬱天澤的話,沒有正麵迴答。


    鬱天澤聽到她的迴話,無動於衷,依然盯著她,顯然對她的迴答並不滿意。


    然鬱夢竹直接迴到風淩霄旁邊,幫他擦拭臉上沾染的血跡,顯然是不想在多說這方麵了。


    其實,她也說不出什麽,她的心裏也是一團亂麻,不知如何是好。


    反觀鬱天澤倒是看明白了些什麽,畢竟是老江湖了。


    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走了過來,他隻不過想試探一下自己這個侄女兒的想法,那會真的見死不救呢,這小子之前還在他麵前拚死保護鬱夢竹呢,鬱天澤自然也不是那種小氣迂腐之人。


    取出一隻玉匣子,打開後一陣白霧從中飄散出來,中間躺著一枚晶瑩剔透的白色丹藥,一股藥香從中散發而出,香氣撲鼻。


    鬱天澤兩指夾起丹藥,捏開風淩霄的嘴巴,將丹藥丟入其中。


    鬱天華臉色閃過一絲肉痛,衝鬱夢竹嚷道:“這可是四品丹藥,四品丹藥!”


    著重強調了,這是四品丹藥!


    鬱夢竹展顏一笑,開心了,甜甜道:“多謝二叔!”


    看得鬱天澤是陣陣搖頭,唏噓不已,女大不中留啊。


    其實這小子他也試探過了,就品行和對鬱夢竹的好來說,他是很滿意的。


    但以這小子的年齡來說,修為太過低下了。


    若是又毫無背景的話,與鬱家差得太遠了,門不當戶不對,需要麵對的東西遠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也的確有些天之驕子能夠以微末之身修得大道,但那種人,又有多少呢?實在是鳳毛麟角。


    他也見過不少能號稱天才的人,那些人沒幾個能活下來的。


    鬱天澤歎了口氣,神色有些黯淡,猶豫之下還是準備跟鬱夢竹再次說起這個話題,據他觀察,這兩人恐怕有些故事了,他不得不擔憂啊。


    侄女兒的終身大事,不可隨意、將就,防止她走彎路,他這個二叔是要提醒一下的。


    便叮囑道:“竹兒,你們的差距很大,其中許多東西你可能體會並不深,但二叔要告訴你,這中間需要麵對的東西太多了,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也不是自己的一腔熱血就可以更改的。”


    “但二叔也不是迂腐之人,並不作反對,隻是提醒你罷了。若沒有那份心思,便乘早散了,我鬱家不會虧待他,你好他也好,免得徒增麻煩。若真喜歡,那你可真要想好了,前麵可能是一條不歸路,注定充滿荊棘。”


    鬱天澤沉聲囑咐,他是真為了鬱夢竹好,他太清楚這裏麵的事情了,很多東西,太過現實,絕非意氣用事可以解決的,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身在大家族,享受著無數人羨慕的地位和資源,但也有著大家族的約束,許多方麵都是身不由己的,家族給了你一切,你就要為家族付出一切。


    聽到這番忠告,鬱夢竹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笑了笑,抬起頭來,雙目平靜似水,鎮定地向鬱天澤說道:“謝謝二叔,我明白。不過談這些還太早了。”


    鬱天澤看出這丫頭聽懂了自己的話,至於聽不聽得進去就不知道了,鼻子裏悶‘嗯’了一聲,“你有數就行。”


    “這是你爹的,我用這個尋到了你,迴去之後你自己跟他解釋去。”鬱天澤將手中的扳指交給了她。


    鬱夢竹一見就知道這扳指是父親手上之物,才明白,原來父親扳指中竟留有自己的氣息,能隨時找到自己。


    這是不是隨時把自己捧在手心裏呢?


    曾經自己還曾埋怨過父親,對自己太過嚴厲,而且許久都見不到他一麵。


    想到這些,頓時鼻子一酸。


    眼眶中霧氣升騰,也著實是想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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