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遙岫的傳訊之術,才傳到了萬裏之外的非衣處。


    非衣為琅嬛三仙之首,卻是個極不管事的,本就是逍遙自在心性,又正巧擔著琅嬛仙官這麽一個清閑的職位,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


    遙岫傳訊與他時候,他正在下界天參加鏡湖鮫王的壽宴


    珊瑚夜明珠裝飾的水下宮殿,殿內輕歌曼舞、觥籌交錯,琅嬛上仙被眾美姬簇擁著坐在宴會上首。


    遙岫的術法一施展,他就感應到了,挑了眉梢,見得一絲細光尋蹤而來,他接在了手裏瞧了瞧,隻有兩字——


    速迴!


    蛟兒美人少有尋他的時候,非衣不敢多耽擱,將懷裏美姬推開去,放下了金樽美酒,起身朝主座上的鏡湖鮫王告了辭,出了宴會,直奔九天仙境。


    世人常說美人如玉,可當一個女子,真白得像玉石一樣全無血色,便隻覺著這女子多半要氣絕身亡了,哪裏還能注意到她有多美!


    此時非衣推門而入,便是見著了一身紅衣的遙岫,真真是麵白如玉。


    遙岫側坐榻邊,輕拭白楚額上汗珠,金紋廣袖往後褪,露出一截雪白的纖纖手腕。


    非衣見她臉色如此,也是心驚,握了這截手腕,探她脈絡,更是臉色一變:“怎會傷成這樣?”


    “損耗了點修為而已,死不了人!”遙岫強撐著要將手抽出來。


    “可又是楚楚她犯病了,想殺你麽?”非衣看了看榻上躺著的白楚,輕輕歎了口氣,也不放開遙岫,以自身磅礴的仙力從掌心渡了過去,助她治愈內傷。


    “楚楚這次犯病,鬧得有點大。”遙岫臉色虛弱,受了非衣仙力,蒼白臉色方才浮現一絲氣色來。


    “怎麽迴事?”非衣追問。


    遙岫繼續道:“幻境書海之下,有一方結界,結界內,有個煉丹爐,爐中關著個魔族的頭顱,自稱是什麽魔尊,楚楚犯病的時候,跑去了那方結界裏,打破了丹爐蓋上的封印,我施法想把丹爐重新封住,卻被楚楚打斷,這才……我已下令將幻境書海封住,但是不知道能困住那魔頭多久。”她即擔憂白楚的病,又擔憂那魔頭毀了幻境書海,一臉憂心忡忡。


    非衣最關心的卻是遙岫的傷勢。


    而遙岫的傷勢,卻是白楚造成的,他的目光移到了榻上躺著的白楚臉上,神色複雜。


    須知,使這類封印法術時候,最怕被人中途打斷,施法者不僅白白散去仙力,前功盡棄,更會受術法反噬而傷及元神。


    元神受傷不比身體,非藥石可醫,一旦根基受了損,養傷養個上千年算是輕的了,以前的楚楚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她不是楚楚!”非衣眸子有些冷。


    遙岫一聽這話,拂然而怒:“我們三個,生來無父無母,同修了近萬年,彼此就是家人,隻因楚楚今天患上了這個瘋病,你就要拋棄她了麽?”


    非衣無奈道:“先聽我說完。”


    遙岫餘怒難平:“那你方才是什麽意思啊?”


    非衣醞釀了半晌,方才開口:“犯病時候的楚楚,其實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楚楚,她其實是另外一個人……”


    遙岫一頭霧水,聽得迷糊。


    非衣繼續:“因為楚楚現在是一體雙魂!”


    “一體……雙魂?”遙岫目光從非衣臉上移到楚楚臉上,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來另一個靈魂在哪。


    “是不能分離的兩個靈魂,所以即使是你上仙的能為,也絲毫感應不出來。”


    當年非衣剛剛把楚楚撿迴來時候,她是一枚白色的蛇卵,後孵出來,是一條有兩個腦袋的雙頭蛇,非衣覺著稀奇,便養在了身邊,可是這條雙頭蛇,一個頭溫順軟糯,另一個頭卻十分狠毒兇殘,它咬非衣咬的狠了,非衣一生氣,便把它這個兇狠的腦袋給剁了,至此後,它便是一條普通的小白蛇,隻是後頸留有一條淺淺的傷痕,即使化成了人形還看得見。


    誰想,楚楚她不僅僅是雙頭,還是一個一體雙魂。


    自她另一個腦袋被砍下,她那個兇殘狠毒的一縷魂魄便陷入沉眠,後因親手殺死所愛,楚楚受了太大刺激,沉睡在她靈魂深處的那個靈魂被驚醒,冒出來搶奪身體的控製權。


    因兩個靈魂都是殘缺的,拚湊在一起血脈相連,若強行分離便是雙雙皆魂飛魄散。非衣發現她這個一體雙魂中的另一魂後,曾設了個咒,使這兇魂繼續沉睡。


    然而楚楚體內這兩魂不僅一損俱損,還是一榮皆榮,楚楚修為漸漸高了,這沉眠的咒也對另一魂漸漸失效。


    楚楚發現自己經常夢遊發瘋,其實不是夢遊,乃是她的身體被另一魂控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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