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訣忍不住微微側過頭,想要看她,卻忘記了自己早已經成了瞎子。


    被惡淵極寒所傷,他這雙眼睛,算是徹底廢了。


    “這些年,仙界萬念宮和靈雲宮都在與我們暗中聯係。此番若是成功封印了惡淵,你可借著這裏的力量,直接踏入登仙梯,去往仙界。屆時,萬念宮和那位時前輩定然會護著你。往後你也不必事事都要衝到前頭……願你所想所願皆能如意……”


    隻可惜,他無緣再見了。


    陸清野感覺到川訣話中的不對勁,迴頭看他。


    卻無法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不對勁來。


    前方便是惡淵的盡頭了,四周的風聲,惡靈殘魂的狼哭鬼嚎聲,也已經消失不見。


    但寂靜帶給人的卻是更加的不安。


    “川訣。”


    “嗯。”


    “你迴去吧。”


    川訣勾唇。


    “又想趕我走啊?然後又一個人來麵對危險?”


    他笑的眉眼彎彎,若是那雙眼睛沒有失去焦距,定然會是一番驚心動魄的美。


    川訣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陸清野的臉。


    嘴角的笑也變得有些釋然。


    “太殷……其實這些年,我早已經後悔。當年眼睜睜的看著你步入輪迴,眼睜睜的看著你以身入局,成為這修仙界中的一顆棋子,看著你的魂燈越來越弱……來鎮守惡淵,是我自請的,也是我……給我自己的結局……”


    “千年的謀算,分魂四散,我也成為了那天下中的一顆棋子,任人差遣。我不曾給自己留下餘地,就如同曾經的太殷一般。若是她的命運,是守護魂界,守護蒼生……若是這是無法更改的命運,那麽我總該也有自己的命才是……”


    他本誕生於無盡的殺戮中,一生也在殺戮的道途中掙紮爬行。


    他什麽都不怕,因為從未擁有過。但太殷算是個意外,她出現在他最狼狽的時刻,把他拽出了無盡的深淵。


    “我沒有想到,千年的悔恨中,會讓他們再次遇見你。你知道嗎,在殷川與你第一次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就感應到了,你知道,我有多麽開心嗎?她所想的,終於沒有白費,她所承受的痛苦,也並沒有白受。太訣和殷川受到我執念影響,被你吸引,向你靠近。可他們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身負使命。他們和我一樣,注定無法得償所願。喜歡,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一步步走遠,愛不能宣之於口,甚至要看著你走向他人。太訣殷川的害怕,害怕你與那顧卿辰,九稷其他人走在一起,我都能夠感覺的到。”


    “他們生了靈,在千年的路途中,是我也早已經不是我。”


    他們的愛意或許也更多的是受到他的影響,若是他隕落了,他們或許也會跟著隕落,或許有一線生機,但往後也將不再受到執念所影響,塵歸塵土歸土。


    世上,或許再無人記得川訣與太殷,再無人知曉他心中的愛意。


    若無戰爭,若無蒼生,若無責任,若無身份……或許他們也會成為魂界人人豔羨的恩愛道侶……


    “我等這一天,等了千年多。你歸來的那一刻,魂殿長老們的歡喜,眾魂修的歡喜,我的歡喜,我都清晰的感覺到了。世人都說,他們的輪迴魂主迴來了。但我知道,我的太殷……永遠不會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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