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峻喝道:「不需要,給我滾,別等我改變決定。」


    突來的轉變,全身散發出核人的氣息,應宸都嚇了一跳,更別說車主嚇得不敢再說一句話,趕緊走人。


    等人離開後,應宸問道:「怎麽了你?」


    杜峻全身像是被抽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抱住頭沉聲道:「薇薇肯定恢復記憶了。」


    這世上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應宸僅用了一天的時間,查到秦薇薇來醫院做什麽。


    來之前應宸給杜峻打電話,是想告訴他關於秦薇薇在醫院診斷的結果。話還沒說出口,被杜峻打斷,聽到秦薇薇出車禍的消息,慌張的趕過來。


    杜峻突然說這麽一句話,應宸多少明白些。


    秦薇薇恢復記憶,故意撞上電瓶車,看上去像是撞上腦部,然後記憶恢復。


    明明那麽通透的一個人,怎麽這麽傻?


    還有一件事,難道說前天在醫院時,秦薇薇已經記起什麽?


    秦薇薇卑微的懇求,原來是這樣。應宸心情沉重,決定先不把這件事告訴杜峻,等秦薇薇醒來再說。


    應宸打哈哈道:「恢復就恢復了,她還能走不成?」


    杜峻的頭還埋在兩手間,悲切道:「她要走,我攔不住她。平時她是什麽都不計較,嬌嬌柔柔的,其實特別有主意,從來不會去依附任何人。她要走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刻應宸覺得杜峻是個傻子:「你管她是什麽想法,你跟她在一起開心就好。」


    杜峻抬頭緩緩道:「我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直到她失憶後我們又在一起。我才真正了解她,她要和我離婚不是因為討厭我,可能是離開我會開心些。而我又怎麽能不讓她更開心些了?」


    應宸聽不懂,更了解不了他們之間所謂的『愛』,又羨慕杜峻能有個這麽愛她的人,而他又這麽愛這個人。


    非常非常羨慕,為什麽他遇不到像秦薇薇這麽好的人?


    應宸無奈問道:「現在怎麽辦?」


    杜峻:「等她醒來。」


    第56章


    秦薇薇早就醒來, 她不知道怎麽去麵對杜峻, 怎樣跟他說起這件事,選擇了這個最笨好像又很合理的方法。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 看見走過來的杜峻, 又不知怎樣麵對他,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坐起喊道:「杜峻。」


    淡而平的聲音, 杜峻想到兩年前她提出離婚時的語調, 明明知道她可能恢復記憶,可又抱著萬一的想法。


    「杜峻以前的事我想起來了。我們離婚了,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照顧。」


    杜峻離床邊還有一米, 他腳步頓住笑道:「哦, 離婚了啊。」說是笑又像是在哭。


    秦薇薇淡聲道:「十年前的我和十年後的我不一樣。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因為壓力過大才會流產。十年前的我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她』永遠也了解不了我經歷過怎樣痛苦的心情。我每天在你們家活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而你隻知道工作,從來都沒顧及過我的心情。我不想要很多錢,我也不想要地位, 我隻想跟我愛的人,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可你都沒有給我,當時想如果有個孩子也許就不會這樣累,不去計較的跟你過年這一生。


    孩子沒有了,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矛盾,我不想有一天,愛盡了,隻剩下無盡的怨恨,我變成別人口中麵目可憎的怨婦,你我相見像是仇人,所以我選擇和你離婚。我已經沒有勇氣和能力跟你走完這一生。」


    秦薇薇正視杜峻道:「這些話,我從來都沒跟你說過,因為我怕你內疚。杜峻過去的已經過去,可是所經歷的事是存在的,我想忘也忘不了,你和我已經迴不到從前。這幾個月謝謝你的照顧,請你以後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我不想再看見你。請各自給對方留下一份美好。」


    秦薇薇轉過身背對著他,亦是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別。


    婚姻是什麽?杜峻從未想過,喜歡一個人——結婚——過一輩子。就在前一刻他都想得是這樣簡單。


    可一輩子是遙遠漫長的日子,一天天平淡地過,相愛的兩人由愛人變成親人,中間出現了裂痕就算修復了也有痕跡。


    有些人會對這些痕跡視而不見,有些人死盯著痕跡不死不休。


    不管結果如何,終究是意難平。


    杜峻如同落敗的雄雞,身形恍惚地走出病房,狡辯哀求他都做過,結局都是一樣。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多好,他會把錯誤扼殺在搖籃裏。


    應宸怕他出事緊追出病房:「杜峻,杜峻,你要不再去求求她。」


    杜峻垂下頭道:「我想一個人靜靜,她不想見我,你留在醫院幫我照顧她。」


    應宸看著杜峻消失在走廊盡頭,迴病房見秦薇薇眼神憂傷地看著窗外,平靜道:「他走了。」


    應宸走近,站在床邊低頭看見她的頭頂,『第一次』見她時她帶著帽子,站在杜峻身側嬌嬌弱弱完全不像二十八歲的女人,說十八歲都有人信。


    如今恢復記憶,人似變了個樣,又似沒變,沒有以前親切多了份他們這個圈子特有的疏離感。


    應宸輕聲道:「走了。」


    秦薇薇:「謝謝你沒有把我去醫院的事告訴杜峻。」


    應宸猶豫了會道:「你從醫院離開後,我找人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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