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月球》


    《去月球》這款遊戲,毋庸置疑,是非常優秀的,但是它的畫質粗糙,玩法簡單,優秀在哪呢。


    就是故事,一個非常優秀的故事,就仿佛是看了一場電影。


    最開始遊戲用一陣舒緩的鋼琴聲將玩家帶入進去,然後映入眼簾是兩個小孩。


    在這個浮躁的時代,已經鮮少有遊戲能在一開始就讓人感受到寧靜。


    接著就是一聲巨響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畫麵一轉,來到這個發出巨響的源頭,一輛撞到樹上的小轎車,從車上下來的是兩個穿白大褂的人。


    伊娃和尼爾,他們隸屬於西格蒙德公司,這家公司是為臨終之人提供服務的。


    而服務的內容,是通過修改人的記憶來完成其最後的心願,使之不留遺憾的離世。


    伊娃和尼爾此次服務的對象名叫約翰在前往約翰家的路上,尼爾為了避讓鬆鼠,撞到了路邊的大樹,隻可惜鬆鼠沒能因此幸免遇難。


    由於汽車受損嚴重無法繼續前進,伊娃和尼爾隻能帶著儀器步行前往約翰家。


    在約翰家中,他們得知約翰不怎麽喜歡講話,他作為工匠度過了大半輩子。


    他的妻子在兩年前去世了,他最後的願望是,去月球。


    後來尼爾跟著保姆的兩個孩子,在宅子裏閑逛,他在地下室發現了許多紙折的兔子。


    孩子告訴他,在房子附近的燈塔裏還有更多,尼爾跟著孩子們來到燈塔,在一地兔子中,他發現了那隻與眾不同的兔子。


    唯一一隻有兩種顏色的兔子,肚子是黃色的兔子。


    尼爾來不及思考其中緣由,便被伊娃叫了迴去。


    隨著機器的啟動伊娃和尼爾來到約翰的記憶中。


    他們在燈塔下見到了年邁的約翰,問起約翰想去月球的原因,約翰卻怎麽也答不出來「我不知道......我隻是非去不可」


    伊娃和尼爾通過約翰記憶中的關鍵物品,去追溯更久以前的記憶。


    在這段記憶中,約翰獨自坐在鋼琴前,家裏放滿了紙折的兔子,鋼琴上,擺著一個毛絨的鴨嘴獸,和尼爾在地下室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裏並沒有約翰想去月球的原因,於是伊娃和尼爾隻能跟著那把藍色的傘繼續前進,每段記憶都有其關鍵的道具。


    找到關鍵道具便可以進入下一段,更深一段的記憶。隻要以往的記憶場景裏也有,就能旅行到那裏。


    藍色雨傘將他們帶到了約翰妻子莉娃的墓前,約翰打著那把傘站在妻子墓前,沉浸在妻子離開的悲痛之中。


    而伊娃和尼爾也沒能在這個場景中找到與月亮有關的任何東西。


    他們不斷深入約翰的記憶,在約翰的記憶碎片中逐漸了解約翰與莉娃的故事。


    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的愛情故事,少年的約翰愛上了孤僻的莉娃。


    並在好友的鼓勵下約莉娃去看電影。


    兩人的感情漸漸升溫,之後不久,莉娃被診斷出患有亞斯伯格綜合症。


    但約翰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莉娃,相反,他照顧莉娃的情緒,帶莉娃去騎馬。


    接著兩人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莉娃問約翰為什麽會愛上自己。


    約翰坦言,莉娃的孤僻讓她看上去有莫名的吸引力,而從那時開始莉娃變得越來越孤僻。


    她剪了自己的長發,開始在家裏無休止的折紙兔子。


    約翰感到困惑,他不明白妻子這麽做的原因,隻把這歸結為妻子的病。


    後來與好友聊天他們也談到此事。


    「哦,對了,你告訴莉娃那件事了嗎?


    什麽事?


    你為什麽會和她在一起的事呀。


    噢......告訴了。


    哈哈,那她怎麽反應?


    她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但讓我意外的是,從那之後,她就開始做這些怪異的紙兔子了。」


    後來倆人決定用自己的積蓄,在燈塔旁建一座房子。


    就在房子即將建成之際,莉娃突然患病。


    約翰想要放棄即將建好的房子,將錢拿出來,給莉娃治病。


    但莉娃拒絕的了,他隻給了約翰一隻兔子,一隻身體是黃色,其他部分是藍色的兔子。


    莉娃依舊像以前一樣逼問著約翰


    「看見我留給你的兔子了嗎?


    看見了。


    和我說說它吧。描述一下它。


    呃……它是黃色的,有點胖。


    還有呢?


    行了……它隻是一隻紙兔子而已。你有些反常,莉娃。發生了什麽事嗎?


    約翰,告訴我,它是什麽?


    ......是一隻紙兔子。


    和其他的兔子有什麽不一樣?


    它的身體是黃色的,其它部分則是藍色的......


    就這些?」


    故事的最後約翰還是按照莉娃的願望建好了房子。


    他把莉娃葬在燈塔旁邊,然後孤獨的守在那裏,等待死亡。


    在這些記憶中,伊娃和尼爾得知約翰最喜歡吃「醃製橄欖」。


    得知莉娃是為了「安雅」放棄了治病錢,堅持修好那棟房子。


    得知他們口中反複提起的「安雅」竟然是房子邊的那座燈塔。


    得知那首鋼琴曲叫做「致莉娃」,是約翰在莉娃臨終前,自己作的。


    得知那本《變形戰士》是約翰媽媽送他的結婚禮物。


    但是就是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月球的信息。


    他們試圖繼續前進,但約翰的記憶好像被隔斷了一般。


    兩人在彌漫著動物屍體氣味的空白記憶中止步不前。


    伊娃和尼爾隻能放棄前進,試圖通過修改過往的記憶來完成約翰的願望。


    他們修改了電影院的海報,一部講航天的電影。在學校發布航天公司招人的消息。


    但這些對完成約翰的願望沒有任何幫助,如此看來,他們必須要弄清楚,那段空白的記憶裏到底是什麽。


    迴想起在那段空白的記憶中聞到的屍體的氣味,像極了之前他們碾死的那隻鬆鼠散發出來的味道。


    考慮再三,伊娃決定用味道喚醒約翰被封存的記憶。


    她迴到小轎車附近,用罐子收集了動物屍體的味道,接著返迴約翰的床邊。


    在醫生的幫助下,他們成功進入了那段空白的記憶。


    在那段記憶中小約翰獨自踢著球,被卷入了母親的車輪之下。


    尼爾為此感到困惑,這些困惑在另一個約翰衝出來時得到了解答。


    死在母親車下的並不是約翰,而是約翰的雙胞胎弟弟喬伊。


    為了減輕約翰的痛苦,媽媽讓約翰吃下了β—阻滯劑。


    阻滯劑沒有抹除約翰的記憶,在他的腦海深處,那些記憶的餘波仍在徘徊。


    在更久遠的記憶中,伊娃和尼爾看到了年幼的約翰還有喬伊。


    喬伊喜歡看《變身戰士》,他的夢想是成為暢銷書作家,讓全天下小孩都讀上免費的書。


    約翰跟喬伊跟著媽媽去嘉年華,約翰因為禮物跟喬伊起了爭執,接著被慫恿吃下自己並不喜歡的醃製橄欖。


    遊戲前麵的伏筆在這一刻被揭開,從母子三人的言行舉止來看。


    母親顯然更偏心活潑的弟弟喬伊,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在後來約翰的婚禮上,母親會把《變身戰士》作為禮物送給約翰。


    也會錯把約翰的名字叫成喬伊,哪怕是忘記了弟弟的存在,成年後的約翰還是活成了弟弟的樣子。


    約翰離開母親和弟弟,獨自去了嘉年華後麵的懸崖。


    在那裏,他遇到了莉娃,約翰和莉娃坐在懸崖邊,兩個孩子肩並肩坐在圓木上,頭頂是一片絢爛的星海。


    「你知道嗎,天上有無數盞燈。」約翰尼說。


    「嗯。」


    「你剛才說,這是你的位置?你經常來?」


    「我隻在狂歡節期間會來。」


    「不喜歡人多?我也不喜歡。對了,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女孩沉默了一會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麽?」


    「學校裏的人都因為它而取笑我。」


    「總不會比約翰還差吧?你看,我的名字太普通了,天下哪裏都有。」


    「那又怎麽樣呢?我也想有一個普通的名字,和普通人一樣......」


    「可是那多無聊啊。我就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你看天上的星星,從這裏看過去它們都差不多,但不會減少它們的美麗。」


    「嗯......我也這麽覺得。」


    「天上有兔子星座嗎?」


    「不知道,我們找找看?我數三下,咱們就開始。」約翰舉起手,準備開始數數。


    「我已經找到了。」


    「在哪裏?」


    女孩向天空的中間看去:「就在那兒,它比其他星星都大。」


    「我看到了!」約翰尼興奮地指向天空,「你看,那裏是兩隻耳朵和一個圓圓的頭!」


    「對極了,還有嗎?」


    「還有......月亮!月亮是它鼓鼓的肚子。」


    「你覺得天上的星星是什麽呢?」小約翰尼放下了手,對女孩說。


    「我覺得,它們是燈塔。成幹上萬的燈塔,閃耀著屹立在世界盡頭。」


    「那他們那裏一定很熱鬧。」


    「不是的。」女孩搖了搖頭。「它們看得到每一座燈塔,它們也想和彼此聊天。可它們天各一方,遙遙相對,無法聽清對方的唿喚。它們所能做的......唯有努力地綻放光芒。讓那光芒照耀著其它燈塔,也照耀著我。」


    「啊,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它們是燈塔了。」


    「你的包裏是什麽?」女孩子低下頭問。


    「剛剛打地鼠得到的獎品,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小約翰尼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毛絨鴨嘴獸。那個毛絨鴨嘴獸。


    「我能看看嗎?」


    「可以呀」,約翰尼把鴨嘴獸遞給女孩,「好像是一種奇怪的鴨子吧......」


    「它長得可真奇怪。」


    「約翰尼!」遠處傳來了媽媽的喊聲。


    「哎呀,媽媽叫我了。我要走啦。」約翰尼從圓木上跳下來。


    「......你的東西。」


    「嗯......收下它吧,送給你了。」


    「喂,你的包裏,還有一個小沙袋......」


    「也送給你啦。」


    「......你明年還會來這裏嗎?」


    「當然,你呢?」


    「會的。」


    「那,老地點,老時間?」


    「嗯......如果你忘了呢?」女孩問。


    「那麽我們會在月亮上相遇的,傻瓜!」約翰尼向女孩露出微笑,跑開了。


    約翰迴答,那麽我們總會在月亮上相遇的。


    約翰想去月亮的理由就是這樣。


    伊娃和尼爾想起了前麵經曆的幾段記憶,所有的謎團全部解開。


    「你在讀什麽書?


    燈塔。


    嗯,我是說......你有空能和我一塊兒看場電影嗎?


    我不能去。


    啊......為什麽?


    因為你沒說具體時間。」


    「你喜歡‘安雅’這個名字嗎?


    安雅?我很喜歡。


    那,你願意叫她安雅嗎?


    我明白了,用安雅做她的名字,再美妙不過了。嘿,跟我來。」


    「那是什麽?一個小沙袋?


    你能把這個沙袋,扔到安雅那兒嗎?


    說不準。你想讓我試試麽?


    不!


    你瘋啦?!那隻是個沙袋,離懸崖遠一點!」


    「這就是你一開始接近我的原因嗎?


    對呀,怎麽啦?你的反應有點奇怪。


    唯一的原因?


    嗯......畢竟當時我並不認識你呀。」


    「你的願望是什麽?


    去月球?


    為什麽?


    我......不記得了。」


    因為β—阻滯劑,約翰忘記了自己和莉娃的第一次相遇,所以當莉娃得知約翰愛上自己是因為自己很特別時,她很難過。


    由於亞斯伯格綜合症,她無法向約翰傾吐心聲,隻能通過剪短發,這紙兔子,讓約翰迴憶起他們的相遇。


    但一直到莉娃病逝,她的短發,她的兔子,她寧願放棄生命也要守護的燈塔,都沒能讓約翰想起第一次相遇。


    直到即將離世,約翰才隱約覺得,去月亮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伊娃意識到,是因為莉娃的離世,約翰才迫切的想要去月球,如果要完成約翰的願望。


    隻能更改他想去月球的動力。


    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必須把莉娃從約翰的記憶中移除。


    尼爾堅決反對伊娃的做法,可他阻止不了,他隻能看著。


    在約翰嶄新的記憶中,喬伊沒死,約翰也沒吃下β—阻滯劑。


    喬伊成為夢想中的暢銷書作家,約翰也被宇航局正式錄取。


    而在宇航局,約翰和莉娃,再次相遇。


    這並非是計劃之中。


    相遇時約翰正坐在鋼琴前,彈奏一首曲子,旋律正是他原本記憶裏那首《致莉娃》。


    莉娃走進來,聽了一會,問道:「這首曲子是你寫的嗎?」


    約翰停了一下,迴答道:「是的。」


    「叫什麽名字?」


    「《去月球》」約翰說。


    「我喜歡這個名字。」


    ......


    在那個夕陽很美的傍晚,在所有人的注目與祝福下。


    航天飛機載著約翰和莉娃,向著月球駛去。


    他們終將在月球上相遇。


    約翰不留遺憾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歸於星海,與月亮為伴。


    母親失手殺死自己的兒子,哥哥活成了弟弟的樣子。


    女孩沒等到心愛的男孩,男孩沒留住心愛的女孩。


    放眼望去,滿是遺憾。


    但是有遺憾又怎樣呢。


    就像伊娃說的「結局永遠也不會比過程更重要」不是嗎?


    我們終將離去,亦會相遇,在那漫漫星河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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